黑沉绕着烧的乌黑的蜡烛，聂枫乘不知多少次看向身旁，不远处放着的冰棺里，他祭祀一晚上得来的七日不朽身。
但不够，还远远不够！
聂枫乘似乎是喝多了，摇晃着起身时都踉跄了好久。老鬼刃嘉晃晃荡荡跑过来，惹得聂枫乘颇为不耐。
“你做什么呢？跑这么快！”
老鬼紧张停住，磕磕绊绊的说：“主子……主子来了！”
聂枫乘在人界留存挺久，很久没回去了，若不是老鬼慌张，他都要忘了这鬼口中的主子是谁。
“……”
“不可能。”聂枫乘喃喃，动作上却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的转身。
打头露脸的是沈巷遗。
聂枫乘暗暗松了口气，他其实不愿看见青木，他们二人现在说是师徒，却比对头还要仇人。聂枫乘视线想往别处偏，却有一道声音突然想起，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惹得聂枫乘神经一紧。
“枫乘。”
浅青色的身影就那么显露了出来。
聂枫乘却是突然咬牙切齿，手一甩变出了一道武器。
“你还有脸来！”
“他怎么没脸来。”沈巷遗知道实情来龙去脉，聂枫乘不在他鄙夷青木帮这人说话，聂枫乘在场第一句就是如此，他也自然不惯着。
见聂枫乘一见面就要变出法器伤人，沈巷遗二指并拢聚成一点金光，毫不留情点向对面那不肖弟子。
金光瞬间拉伸成金线，瞬间将那聂枫乘困死在石座上。
沈巷遗上前两步，侧头看青木。
“你还不打算说吗？”
看着青木纠结的表情，肩上的小蝙蝠都觉着沈巷遗很想翻个白眼。
于是沈巷遗直接了当：“你不说，我来讲。”
“别！”这个字倒是挺脱口而出，但还是快不过沈巷遗的手速。
只见沈巷遗手一弹，还不断挣扎的聂枫乘突然被定住一般，眼光泛金，不得动弹。
……
青木神殿。
成群弟子众多，但青木的关门弟子寥寥，仅仅两人。
外门想要受人青睐是要努力百倍，但就是有人爱走些捷径，同所有人打好关系，也是个特长。
聂枫乘某日发现师尊不知何时开始，很少再叫自己过去了，甚至有时都不看自己练功，挺奇怪的。
只记得那次意外来的迅猛，师门中备受宠爱的小师弟不知怎么重伤在师尊房中。
“师尊！你为何如此！”
聂枫乘不明白，但他确实亲眼看见师尊白衣被血色侵染，摇摇晃晃持着法器嘴角勾血叫自己让开。
“我不让！师尊，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那次师尊很果断，即使受伤不轻也说着不行。
青木怕聂枫乘没受伤功力会追上自己，于是先忍痛一掌打伤了爱徒。
本来青木那位备受喜爱的小弟子已是受了重伤，再也受不住青木最后的全力一击。
小弟子长的清秀可爱，再加上青木手下弟子都是清楚，这人最缠聂枫乘，天天师兄长师兄短，聂枫乘自打师尊不搭理自己以后，他才渐渐发现这个小师弟，小师弟没什么天赋，他就尽力教他，谁料，自己以前敬之爱之的师尊，竟然将其残忍杀害……
眼睫颤了颤，聂枫乘被打昏了几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见着身旁一道血淋淋的小师弟，而那个万人敬仰的青木君，还在一旁心安理得的调理身体。
“你！不可理喻！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聂枫乘刚醒，再加之受了刺激，什么都听不见，他只是一味的质问青木，青木不回答，他便撑着身子起来。
“枫乘，你现在重伤不可乱动。”
“我不要你关心！你早做什么去了！小师弟平日里努力听话，练功勤奋刻苦也没见你看他一眼！还有我！你一直躲在你的屋子里不出来！你什么时候有看我一眼！”
青木听此一怔，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有些小心翼翼，怕聂枫乘接受不了真相。
“我和他咳咳……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你解释！小师弟都已经死了你自然可以随意讲，说你自己乐意让我们知道的！说你是好的一方！青木你听着！我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我要带他走，你不要拦我。”
青木慌了：“枫乘你等等，别，我们不能断绝来往……”可聂枫乘眼里的愤怒实在太惹眼，他瞬间缩着手，退了很多：“峄山那边的地你可以替我去管，他你也可以带走，但我已经打碎了他三魂五魄，现在只是一副空壳，就算你再喜欢，他也不能再活过来了……”
“他是活是死都用不着你管！”
聂枫乘带着小师弟的尸体走了，他想尽办法复活，复活不成就想法子保着尸身不腐，没有来世他就守着这个人的骨头。
直到后来有个人屈指清浅的一弹，告诉他……
“你错了……”
不可能！聂枫乘眼底滑下血泪，他不可能错，他亲眼所见不可能有错！
“青木？”
嘭——
青木毫不留情向那处击去，少年模样的人好在敏捷，要不然绝对要重伤。
“你是什么身份？胆敢直呼为师名姓。”
少年人探出头，赫然是几年前青木去山下收上来的小徒弟。
“师尊你可能不知道，我昨日本来想找大师兄呢，谁料走错了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
青木为自己斟茶：“既然知晓是自己不该看的，为何还硬要看。”
小徒弟没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讲：“哎呀师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跑错了谁的院子？我拐进了门才发现是枫乘师兄的！您说巧不巧？”
当啷——
青木的杯子没握紧，摔了。
他没在意撒了一桌子的茶水，眼神定定的瞪着小徒弟。
“你全都看到了。”
“是呢，全部！枫乘师兄敬你如父，您居然……肖想自己的徒弟！？居然趁着人睡着偷亲他！师尊？您应该……也不想被别的什么人知道吧？”
青木没搭理他，只是长袖一挥将人赶了出去，但他确实，从那之后对那位弟子疏远了很多。
暗恋，喜欢。
但一层关系不容得打破，更何况聂枫乘有天赋又好学，将来必定是可塑之才，不能在此刻毁于一旦。
青木觉得疏远是为聂枫乘好，不会再落人话柄。
他将聂枫乘的未来想的很好，却不承想，会有人故意要挖墙脚。
“你又来做什么？想要被逐出师门就早点说。”
小徒弟呵呵一笑。
他自豪的讲：“师尊还有所不知，好在您没诉说心意呀，还日渐疏远，现在我在枫乘师兄心里的地位可是不小。”
“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木自认为他同这个人无冤无仇，为何对方要步步紧逼如此？！
小徒弟哼笑：“不做什么啊，就是平日里功力跟不上有没天赋，觉着没意思，还不如威胁师尊你来的好玩。”
青木：“威胁我，你怕是还不够资格。”
先动手方不是青木，那个徒弟可能觉得青木平日里不显功法，应当不怎么厉害，于是连连出招都是下的死手。
青木最终被逼急，重伤了对方，可谁料那人底子实在太差，平日练功没天赋还都是假把式作秀的努力。
他连青木一招都挺不过去。
于是他威胁不成反倒命陨的过程就被聂枫乘看了个正着。
青木不愿说，因为说了势必要暴露自己的内心，说不得。
这算是个禁忌。
两道血泪硬生生留下来，肩上的小蝙蝠馋的要流口水，身后的青木君深深叹了口气。
“巷遗，我说了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他会受不了，你……”
“受不了？”沈巷遗不惯着：“受不了就慢慢受，之后是死是活是他自己的事，谁都做不了主。”
“还有你。”
青木突然被拎出来单独说，有些怔愣。
“你一个神仙在自卑什么？喜欢就说，不喜欢就不说，要说不说的有什么意思？”
“我……”
“别提师徒禁断。你将他逐出师门，不就少了师徒禁断。”
青木：“…………”
沈巷遗平日话少，今天这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受了几百年来的无语。
他知晓青木心思，知道这人一旦喜欢上什么就变得优柔寡断，谁承想真的就自卑的说都说不出口。
沈巷遗为人比他要果断，见人张不开嘴他就替他张嘴。
话也说完了，事情原委也全都清楚了。
沈巷遗再看着那个聂枫乘，将一口诀传了青木。
“之后便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我们外人就不多掺合了。”
沈巷遗转身，顿了顿继续说：“今天你二人必须有个了断，不管什么，之后这个聂枫乘若是再三五天一小祭祀，六七天一大祭祀搞得周围村镇不得安宁，老子第一个收了他。”
“不可。”
青木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巷遗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会，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再因为我们给人界造成麻烦。”
话讲的很好，等沈巷遗带着蝙蝠韩宴与云镜离开后，青木又后悔了。
他发现自己独自在聂枫乘面前的时候，根本做不到那么的洒脱。
没卡点上，这算是6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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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临到头还是不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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