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试试

潘艾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好,没精神和蒲潼纠缠,无视蒲潼,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没想到一觉醒来,蒲潼还在床边。

潘艾不得不面对蒲潼:“你怎么还在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但我爱你是真的,潘艾,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吗?”蒲潼伸手想要牵潘艾放在床边的手。

潘艾甩开:“你的爱就是这样满含欺骗和算计的吗?你要一个弥补的机会,可如果你偷拍成功并曝出去了,谁来给我一个机会?”

蒲潼没想到自己偷拍的事情潘艾也知道,那浴袍的遮盖就不是偶然为之,潘艾在自己放摄像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潘艾后面为什么还......

蒲潼心情复杂,既庆幸于潘艾有足够警惕自保的能力,又失落于后来一系列的相处都是假的,都是潘艾的伪装。

蒲潼说:“你怎么惩罚我都没问题,但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我爱你。”

潘艾:“滚。”

潘艾这次亲自上手将蒲潼赶出了别墅,蒲潼不想气到潘艾,只能顺从。

撑起强硬态度将蒲潼赶走的潘艾,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客厅沙发上,头无力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手臂遮住眼睛。

偌大的别墅,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强烈的孤独密密麻麻地将潘艾缠绕,潘艾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不可自抑地泪流满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

蒲召的伤害,他可以安慰自己年轻懵懂不懂事,被人渣骗不是自己的错。可为什么一个蒲潼也能给他带来伤害,明明他很好地保护了自己,也反击了回去,蒲潼现在要面对无休止的谩骂指责和担不起的沉重负债,蒲潼绝对不会好过。

可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快,反而非常不痛快。

他的情绪好像被蒲潼牵着走了,为什么听到他说“爱”,自己的心还是会跟着颤动,仅仅是因为有过一段时间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就会如此吗?

还是因为蒲潼勾起了他最隐秘的伤痛?

他曾经赤诚热烈地爱过,撞得头破血流,伤得遍体鳞伤后再也不敢轻易言爱,将自己的感情全部隐藏起来,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不付出太多就不会受到伤害,成了封闭自我的胆小鬼。

在他这样可怕的回击之下,蒲潼竟然还能说出爱自己的话?

他爱自己什么?爱他处心积虑的报复吗?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妄。

潘艾对爱情抱着极度消极的态度。

就像塞壬海妖一样,拥有顶级的外貌,却被剥夺了拥有爱情的权利,他受到了恶毒的诅咒。

诅咒是有人付出生命代价烙印在潘艾身上的。

潘艾又被困在了回忆的牢笼里。

父母的突然去世,让他陷入了人生中最混乱迷茫的时刻。

父母的葬礼上,或陌生或眼熟的,来来往往的大人脸上都带着悲戚,安慰他,可怜他,一时间他好像和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联系。

他因为拍戏,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片场,再剩余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上,父母很少带他和亲戚走动,就连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并不亲近,他看他们甚至不如片场的工作人员熟悉。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小潘艾,失去父母后他的生活中好像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时候又是蒲召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潘艾请了很多天假没有去学校,蒲召打听到他家出了变故找上门来。

蒲召是父母去世后第一个真正听他说话的人,潘艾的惶惑一股脑儿地向蒲召倾泻。

蒲召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十分有耐心。

他并不打断小潘艾没有条理,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安静地听小潘艾诉说自己的不安和悲痛。

小潘艾对父母的感情很复杂,父母一直安排掌控他所有的学习和生活,逼迫他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要将他培养成一个多才多艺的小明星。

成为明星是母亲的愿望,但母亲为了养育他错失了自己的事业,便将这理想延续到小潘艾身上。

父亲知道母亲的不甘和埋怨,没有阻拦。

小潘艾就这样背负着母亲成为明星的理想,和父亲改善夫妻关系的期盼,没有选择地艰难地走在演绎之路上。

这些都是他偶然从父母的争吵中得知的。从前他真的以为父母是为他好,要改变他内敛的性格和锻炼他文弱的体格,才给他报各种兴趣班,逼他学一些不喜欢的东西和做不喜欢的事情。

得知真相后的他才明白,为什么父母嘴上说着为他好,却并不怎么倾听他的心事,也不关心他的心理状态。

小潘艾渴望在乎父母的肯定,所以即使知晓真相,也拼尽全力为之努力。

小潘艾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可人心是复杂幽微的,等小潘艾真正出了名,成了小童星,母亲并没有满足。

她想的是,小潘艾夺走了她曾经的人生可能,小潘艾很大程度上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如果母亲不是投身了家庭,现在她也会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中一员,而不是困在家庭的琐事中,美貌不复,成为被称人作黄脸婆的家庭主妇,父亲希望改善夫妻关系的愿望也随之破产。

这其中还有小潘艾不知道的内情,母亲的执念源于父亲包养女明星。而父亲尽管不忠于家庭,还是觉得要维护家庭美满的表象,不希望人到中年家庭破裂,他觉得这是丢面子的事情。

家庭气氛随着小潘艾的成名反而恶化,小潘艾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无处诉说,只能向蒲召这个大朋友倾诉。

现在,父母去世后他的无助也只能向蒲召倾诉。

小潘艾听到很多人议论,两边老人年纪都大了,又都只生了一个,一场车祸把两个人都带走了,现在好了,就剩一个半大的孩子了,以后再有点意外该怎么办?

在他们的话里,小潘艾成了牵累老人的拖油瓶,派不上用场的小孩子,总之是不被需要之人。

潘艾是一个很需要通过他人肯定来确认自身价值的人,这些话无疑是一把把刺伤他的利剑。

在小潘艾迷茫自己能做什么的时候,蒲召说,希望能当他的经纪人一起赚大钱,这帮小潘艾确立了继续在娱乐圈走下去的决心。

蒲召需要他,需要小潘艾继续当明星。

这一定程度上让小潘艾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潘艾都觉得自己活得很有价值,因为广大影迷称赞他,朋友蒲召需要他。

直到进入青春期的潘艾,明白了自己的性向,对蒲召的感觉也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许因为和蒲召相处日久,他对蒲召产生了爱恋之心。

但蒲召是直男,潘艾只能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在朋友的身份之下,可爱意是藏不住的,蒲召还是发现了潘艾的暗恋,蒲召那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厌恶,而是对潘艾说,他是个直男,但他喜欢潘艾,可是接受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需要时间,让潘艾给他一些时间做心理准备。

潘艾听到这样的话只有高兴,身为直男的蒲召竟然没有厌恶,还说对他有好感,这简直是上天对他莫大的恩赐,因此潘艾一直等蒲召能够彻底接受他。

这一等就是7年,没有等来蒲召的接受,等来了蒲召要结婚的消息,还是闪婚,此前没有一点预兆,潘艾觉得自己被欺骗辜负了,但潘艾这时候想的也仅仅是远离蒲召这个令他伤心的人,离开每天要与蒲召见面的传媒公司。

但蒲召竟然恬不知耻地拿出成立公司时签订的永久协议,要将潘艾与云天传媒死死绑定在一起。潘艾这时候才明白蒲召的别有用心,蒲召用永不分离的承诺骗他签下这份不平等合约,自己却没有一点损失,被束缚的只有傻傻的潘艾。

潘艾想要离开不能,恰在这时,众星娱乐递来橄榄枝,潘艾接了,并为众星娱乐吞并云天传媒秘密提供了关键信息。但他没想到,他只是想要离开,却间接推动了蒲召的死亡。

蒲召因此怨毒地诅咒他。

蒲潼曾问他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怎么能因蒲召的死而后悔自己的所做,难道一辈子在蒲召的控制之下,看着蒲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一直妥协直到失去自我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做不到,那太痛苦了。

所以他不能不会也不应该后悔。

潘艾沉浸在痛苦之中时,南巳来了。

南巳可能是受到了蒲潼和潘艾交往的刺激,来见潘艾是要告白的。

南巳对潘艾说:“可以和我试试吗?”

潘艾刚结束一段心累的关系,心力交瘁:“我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不想失去你,即使未来我们可能分手破裂,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你也要试吗?”

南巳一瞬不瞬地看着潘艾:“我已经错过了很多年,我以为只要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我们就能走到一起,但......我不想我们永远停在朋友关系。”

潘艾在蒲召死后反思自己,朋友是不能成为恋人的,这样复杂的感情失败后,失去的不仅是爱情,还有友情。他在蒲召之后就告诫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于是以型号不合为借口拒绝了南巳的告白,两人还是保持朋友关系。

潘艾一直以为,南巳那时的告白只是一时兴起,他们还是可以做回朋友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以朋友的身份也相处得很好,潘艾拥有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老友。

现在潘艾才明白,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好,那我们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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