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北,原名贾桀鋈,名字难记又难写也不知道说的啥,据说是他那倒霉催的二舅姥爷取的,但是不打紧,反正也没人正经叫他名字,就连老师都和蔼可亲地叫他‘小东北’,高中那座南方小城,外地的本来就少,从北方去的拢共也就仨,李一珩和陆泉以及小东北,据说还创了新高,在他们仨之前,最远都没过省。
小东北自然而然就跟另俩抱了团,一抱就没撒开过,大家都说人长大了就聚少离多了,可他们当年那寝室可能风水不正常,毕业十年,六个人,已经聚到恶心,小东北歇不下来,一歇就是这个兄弟喊那个兄弟叫的,他就时常悔不当初,搞那么多兄弟干嘛,一个个娘们儿似的,腻腻乎乎,黏了吧唧的。
李一珩来之前,俩人是事先计划过的,行程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小东北被腻乎惯了,猛地来个干正事儿反倒不适应上了。
“不知道咋个回事,你说我是不就贱得慌?我总觉得你不咋爱我,有点伤心来着……”
“嗯,你确实贱得慌。”李一珩耐着性子哄他,“赶紧的,正事儿干完,喝酒,喝上酒你就能感觉到我的爱了。”
“有道理。”
小东北茅塞顿开,高强度马达似的嘚嘚啵啵了李一珩一下午,事情差不多告一小段落的时候,俩人在海滩边一家烧烤摊落座,晚风拂面,海浪迭起,李一珩盯着手机,来来回回,拿起又放下,放下又忍不住去瞄。
小东北奇了怪了,“瞅啥呢?手机里藏啥好玩意儿了?瞧的你这抓心挠肺的……”
“没什么,”李一珩冷静答道,“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别管了,喝你的酒。”
小东北哦哦啊啊两句,在李一珩放松警惕当口骤然出手,尔后奇袭成功,转眼手机就易了主,“那不能够!要真鸡毛蒜皮也是天大的鸡海大的蒜!我跟你这么多年兄弟能不了解你么……”
李一珩争夺未果,伸了几次手也就懒得费力了,只是坐在原地冷森森地看他,小东北被这眼神弄得有点儿慌,正要认个怂送回去,手心突然震动了,屏幕上明晃晃的那两个大字儿,就算人小东北就地剜了眼睛,那看见了也就是看见了。
“哥,大哥!”小东北哆哆嗦嗦将手机推回李一珩跟前,“我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反正我好像看见钟灵给你打电话了。”
李一珩叼着烟跷着腿,十分酷地划下了接听键,“嗯?怎么了。”
桌对面,小东北撑着下巴,脸盘子越贴越近,眼看着屁股都撅离了凳子二尺高。
“你别一个人出门了,要买什么我一会儿给你带回去,嗯?什么?”
海风那个吹,大浪那个滚,烧烤摊的灯火突然全亮了,然后李一珩刚还很酷的模样就不怎么酷了,烟掐了,腿也老老实实放下了,“啊,哦,知道了,那个……”
“那个,也能买,我给你买了带回去吧,嗯,你老实待着,无聊就四周转转,别走远。”
挂掉电话,李一珩有些不太舒服地挠了挠眉心,小东北收回耳朵,悬空的屁股也落到了座,半天才开口,“是她?她在这儿?你带她来的?你又跟她搞一块儿了?”
“嗯。”
李一珩言简意赅,照单全认。
“……”
然后小东北彻底失去了食欲,这对他来说十分罕见。
“一珩,我觉得钟灵不好。”
“哦。”
“我说认真的!我觉得钟灵不好啊!”
“嗯?”李一珩挑眉嫌弃地看他,“你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娘们唧唧的话?老子他妈是你闺蜜吗?”
“不是,你听我说……”
小东北急切地摇头,然后被李一珩敲着桌子打断了,“别说了,陆泉已经说过一轮了。”
“哦,泉儿说过了是吧,看样子是没用了……泉儿说一轮没用我说估计更不管用了……”
大杯啤酒咕咚下肚,小东北打了个嗝又叹了口气,“一珩,你疯了。”
李一珩心思不在这儿,话也不怎么耐烦,“行了,至于么?都跟嘴长我身上似的一天到晚叭叭叭的。”
“我咋叭叭哪叭叭你了?”小东北跟着不高兴,“我他妈唏嘘一下还不让咋地?”
当年,李一珩被钟灵的绕指柔绕得六亲不认时,小东北已经吃下了一箩筐的苦,那会儿他其实挺招人喜欢的,大家伙儿都爱听他豌豆炮似的讲话,班上骂架他总是前锋,回回所向披靡,凯旋而归,这样肩能扛手能提小嘴巴子还贼利索的可爱蛋蛋,谁不稀罕?他自己本来是挺得意的,后来或许是人长大了也或许就是人闲的,反正就不咋乐意当什么可爱蛋、开心果了,他一大老爷们儿,跟李一珩一样,他也想要绕指柔!
谁知这一绕就绕得小东北天天窝寝室哭爹喊娘,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大老爷们儿,他尝试了很多次,次次抹着眼泪归巢,寝室起先还有人嘲笑他,后来连嘲都懒得嘲了,小东北一个人孤零零地,想爹想妈想哭哭。
最后还是钟灵哄他哄得多,这姑娘看着水灵内里焉儿坏,骂起人来比他还损,洗起脑来堪比传销。
那会儿钟灵坐在小东北身边,前一秒叉着腰将人骂得一文钱不值,后一秒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经跟他胡咧咧,“没事没事,你泡不着妞是因为你还小,人家姑娘也小不懂事儿呢,咱不稀罕这些不懂事的,咱先吃饭,长大高,等长大高了好姑娘就跟蘑菇似的,漫山遍野的……”
小东北不信,吸着鼻涕问,“那你俩咋就行呢?是你这个蘑菇比较好采?”
“我这种就不是蘑菇了啦,是灵芝,是天山雪莲!”
钟灵踮着脚,恬不知耻拍他的肩膀,“你得知道,这世上不是谁都有李一珩那种好运气的啦。”
小东北虽然一点都不服气,但还是停止了叨叨奔赴食堂了,钟灵说对了一半,这世上不是谁都有李一珩这种运气的,不过这运气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当年那么多人,见过钟灵的一腔孤勇和身败名裂,也见过李一珩的长夜当哭和疯了一样叫嚣着要杀人,这些东西太难堪太痛苦了,原本不该是在他们那个年纪出现的,于是承受不住各自道别也是应该的。
小东北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儿,只觉得这晚风瘆人的很,又灌了一大杯子酒才愤愤拍桌子道,“他妈的!老子有点儿想她了,死丫头片子都到这儿也不说来看看我……”
李一珩跟他碰杯,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还是不看的好。”
“为啥?你俩没好?”
“没。”
小东北咽了口唾沫,“那这是弄啥?这都……”
“我也没搞太明白。”李一珩喝干酒,沉默了会儿,“不说这个了,烦。”
今夜喝到临散时,各自挥了挥手要走,小东北想起什么转身,大着舌头拽他,“那啥、那啥玩意儿来着……哦,让你买啥还记着不?”
李一珩盯着满桌满地的酒瓶子,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明白过来意思,“啥?”
“就、就钟灵先头给你打电话,你说买了给捎回去,忘啦?”
“啥?”
小东北抓着李一珩的胳膊胡乱晃了两下,“不是吧兄弟?大啦?真忘了?”
李一珩被晃得难受,东倒西歪地挣开他发脾气,“别他妈晃我!老子肚里的酒都满到嗓子眼儿了,再晃就他妈倒出来了!”
小东北紧急转换策略,“你现在是要干啥去?”
“回酒店啊。”
“酒店有谁?”
“钟灵。”
“那钟灵之前是不给你打了电话了?”
“啊,打了……”
“跟你说啥?”
“她要出去买东西,我没让,”李一珩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傻了吧唧的,“我怕她又丢了,她脑子笨,以前就丢过,胆儿又小,能连哭两钟头不带喘气儿的……”
“哦,她要买啥?”这碗馊了好多年的狗粮小东北实在咽不下去了,但他又不能在这个当口前功尽弃,“你是不是说给买了带回去?”
“嗯,我说了。”
“是啥?”
进行到这一步,李一珩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小东北,那模样就跟醒了酒似的,小东北手都抬起来了打算跟他five一个,谁知李一珩认真思索了会儿,紧接着又绕回了原点,“是啥?”
“我草你大爷的……”
李一珩从少年时候起酒量就一直不咋地,跟别人比可能还勉强,但就反正喝不过钟灵,好几次躺地上赖皮都是人姑娘家家给生拖硬拽弄回去的,后来工作也有过不少应酬,万幸底子厚实,做什么都不需要他死了命喝,如此便实在没喝出什么长进了。
小东北气到爆炸,泼妇似的叉着腰骂,“你他妈刚把脑子尿没了是吧?避孕药啊!要你买避孕药啊傻逼!”
“……”
李一珩从沙滩上蹦起来,指着小东北的耳朵就吼,“我他妈就知道你听到了!”
“……”
“装呢?”小东北懵了几秒,“跟我这儿装是吧?”
那天半夜,李一珩和小东北在沙滩上玩了半小时搏击,然后兜着满身沙子相互搀扶着,满大街地找避孕药,马路牙子都磨锃亮了才被急着下班回家睡觉的司机提醒了一句,“那玩意儿一般酒店都有卖。”
小东北一拍大腿,“我草!可不咋的!”
一旁,李一珩被沙子硌得十分难受,正皱着眉拽裤头,小东北大惊失色,一边手脚并用将人往车里塞,一边撕心裂肺地朝司机师傅嚷嚷,“快快快!快开车!再磨蹭咱俩都得完!”
小东北:我又有闺蜜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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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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