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月29日
他们刚把我送回来,我去和院长理论,叫他给我换房间,院长说我事情太多,不知道怎么的,我忘记了,我记不清,总之等我反应过来,我脾气暴躁到难以平复,我更年期不是过了吗,院友站旁边看着,我把院长的脸抓破了,他们离我远远的,为什么?总觉得我记错了什么事情……但是一想到院长说的话我就窝火,拿笔的手又在抖,还是写得歪歪扭扭的,我的眼睛越来越花了……记性也好差,我本身想写什么?怎么都说我是老年痴呆?我明明不是。
1999年2月5日
院里到处都传我有病,我真的有病吗?好像的确是,可能是吧。
1999年8月30日
孙儿要上高三了,他已经补课了一个周,今天和他爸爸妈妈过来看我,大小伙子看着真喜人,但他和我没有小时候那么亲,叫我一声奶奶,就坐在长椅上不说话了……
1999年10月22日
来了一个新室友,是刚来敬老院的,可能她不太熟悉这里,也不熟悉我,别人都离我远远的,但她愿意跟我住一个屋,人挺好。
2000年3月10日
孙儿又来看我,这回他自己来的,又只是送了些东西过来,什么话也不说,我问他爸爸妈妈呢,怎么不接我电话,他不说话就走了。
2000年4月17日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的护工总是来的走走了来,换的好频繁啊。怎么最近孙儿也不来看我了。刘绛很好,经常陪我说话聊天,只是每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人问我在跟谁说话,我一转眼刘绛就不见了,真奇怪。
2000年5月3日
假期里,许多领导来慰问,和之前一样,我还是跟着护士去楼下等着,等他们走了再回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人家既然这样要求了就服从吧,我也没办法,儿子不接我电话,他生我气,生气好久了。
日记最后一篇停留在2000年5月3日。夏知初举着工作笔记本,和谢绮星看完了华钟菊自退休起至今的记录。又翻到前面几页去,除日记之外的部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两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里觉察到的不对劲。他们的关注点不同,可以做到相互补充,但彼此对对方猜测到的结果了然于胸,夏知初说:“我大概知道华钟菊的幻觉是怎么回事了。”
谢绮星则表示:“我猜到了两天剧情不一样的原因。”
夏知初点点头:“走吧,先去完成任务。”
时间紧迫,洗衣工不方便消失太久,夏知初和谢绮星重新去215门口演戏,一边收衣服,一边让梦兽们隐身将笔记本还回柜子里去。
刘绛苦口婆心劝他们:“年轻小伙子,都大度一些,你们是同事,要互相体谅。”
夏知初脸上装出后悔和愧疚的神情,低眉顺眼乖巧的很:“您说得对,我跟他道歉了,他就是在气头上,还不是太想理我。”
正在叠衣服的谢绮星头发吓得竖了起来,谁敢不理夏知初,他吗?
谢绮星不敢吱声,转过身悄悄对夏知初做了个投降的表情,夏知初没再继续逗他。
夏知初一边往脏衣篓里收衣服,一边主动和华钟菊搭话:“我看华姨和刘姨身子骨都挺好,刚才收衣服的时候,还遇到过坐轮椅的大爷。两位阿姨,你们的腿脚看起来都挺便利的。”
刘绛笑了笑,锤了锤腰椎:“我还好,就是腰上动过手术,要经常运动。老华除了经常感冒之外,身体还挺利索的嚯?”刘绛看向华钟菊,她坐在床沿看报纸,闻言扶了下眼镜。
夏知初确定他没有在昨天看见过华钟菊微笑:“我也不利索了,关节风湿,不过不是什么大毛病,除了阴雨天疼痛,其他都还好。”
华钟菊对拿走她窗沿睡衣的夏知初礼貌笑一笑,继而又将目光投向报纸,她好像很爱看书看文字。
夏知初没有闻到她身上药膏的气味,昨天还存在的瘸腿症状消失了。
夏知初帮两位老人简单收拾了下桌面,然后帮她们倒好热水。在华钟菊再一次说“谢谢”时,夏知初试探着问:“华姨,请问你对洗衣服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们是新来的,要问清楚一点。”
“啊?洗衣服,就正常洗就好,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华钟菊取下眼镜,眼睛离开了辅助工具有点看不清,她要将眼镜放回桌肚里,塞了好几遍都磕碰到桌沿。夏知初接过来,帮她放进去:“刘姨呢?”
刘绛:“我也没有特殊要求。”
两个一日洗衣工守梦者退出去,轻轻关上门,听到215里华钟菊和刘绛轻声而和谐的交谈,夏知初和谢绮星一人端一个脏衣篓,默默离开了门口。
走向洗衣房,夏知初在识海里问小黑:“飞到阳台上去,看看刘绛还在屋里吗?”
小黑照做,过一会回答他:“只有华钟菊一个人,她对着空气讲话。”
*
五个忙碌的打工人十二点再次准时在饭堂会和,夏知初和谢绮星收完了所有衣服,剩下一些打算下午再洗,慢悠悠下楼梯的时候,被季氏兄妹俩肘开,他们边喊着“饿死了饿死了”,边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新鲜出炉的大米饭。
看来,变形记对富家子女十分的管用,起码不挑食了。
今天没有领导检查,老人们不需要都下楼吃饭,赵轴宸送完饭下来,坐到已经吃完一碗饭的季景明身边:“慢点吃,米饭都掉到下巴上了。”
他们生怕再次遇到突然断电的情况,紧赶慢赶吃完午饭,打包一提鸡腿,五个人回二楼休息室聊线索。
夏知初已经吃得很饱了,将拎着的鸡腿给谢绮星两个,给季氏兄妹一人一个。梦兽们全都被释放出来守在门口,金丝熊正趴在精卫脚边,望着飘在空中有毒的水母发抖,阿比西尼亚一只兽蹲在角落,没有管好奇的红刺猬咬了口水母然后嘎巴躺下晕过去。
夏知初开门见山:“我们查了华钟菊房间里的工作笔记,已经清楚了她经历过的重大事件。”
赵轴宸靠在床头,勾勾手支使阿比猫把四脚朝天的红刺猬挪开,去呼吸新鲜空气:“我又翻了翻黄征办公室。”
谢绮星惊奇:“今天黄征他人在敬老院,你还敢去翻他办公室?”
赵轴宸一脸那有什么的表情:“让阿比去制造一场冲突,所有干部和领导的视线就全集中过去了啊。”
季舟:“怪不得听见那会楼下吵哄哄的,原来在逮猫。”转眼看见自己的梦兽,“季景明!把你的水母毒刺收一收!”
夏知初没理打打闹闹的兄妹,问赵轴宸:“你有没有看见记录老人病史的案卷?”
“看到了。你是想问华钟菊以前有没有得过什么病?”赵轴宸很诚实地回答他,“路易体痴呆,确诊时间1999年1月27日。”
听罢,谢绮星望向夏知初,夏知初说:“不对,华钟菊被误诊了。”
无限酒店(十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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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无限酒店(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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