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限酒店(十五)

梁芬边翻看证据,华钟菊边向她解释:“这些年,黄征不停收受老人们家属的礼金,却公饱私囊,在餐饭上减少开支,把药品都换成了最基础的生理盐水。”

“他对我的合理诉求不管不顾,甚至支使所有工作人员孤立我,冷眼待我,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还时常嘲讽我,拿我开开玩笑。”

“我的眼睛不好,我说我能看到幻觉,他便说我有精神病,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听到这里,梁芬抬眼看华钟菊:“您,我以为您有……抱歉,可能受了黄征的影响,可您的诊断证明上说的确是得了痴呆症,这又是怎么回事?”

扶着轮椅,站在华钟菊身后的季景明说:“华姨得的病被误诊了,她的头脑和心理都没有问题,是眼睛视觉功能受损,导致看到斑驳的重影。”

梁芬望向她:“这一点,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目前没有办法证明,季景明正着急该怎么向她解释,华钟菊回头摸了摸季景明扶在把手上的手指:“梁书记,我确信我没有得老年痴呆,并且根本没有黄征所说的精神病,在医生还没有确切地指出来之前,他就想摆脱我,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什么?”梁芬惊讶地说,“黄征今天确实给我打电话请假了,说去精神病院给您办手续,原来,您并没有被医生确诊吗?”

听到这里,在场的开拓者们纷纷在心里骂黄征,黄征请假去办的事竟然是这个事……

“梁书记你知道的,我们县的精神病院,进去后就再没有人有机会出来了,把我一个正常的老婆子送进去,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不过不仅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前,黄征第一次把我带到地下室关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和他起过直面的冲突。他仅仅只是因为我要求多,知道他的事情多,害怕我去领导那里告状,就把我关到地下室,绑上束缚带,再喂点安眠药。”

“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那仅仅只是安眠药,梁书记你看看信封里,我从垃圾桶里捡到的药品采购单,他们给我用了麻痹精神的药物,我老头子生前是医生,我认得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禁药!他们为了使我听话,竟然用了这种手段迫害我这个将死的老太太,我苦啊梁书记!”

说着,华钟菊又要站起来。

“您坐好,别把腿伤了。”梁芬伸手接住华钟菊的胳膊,将她扶稳。

华钟菊低下头去,似乎在抹眼泪,她的脸涨红了,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后来知道了真相,我即使没有意愿去告状,被黄征逼得也没法儿了,我不去寻求帮助,很有可能哪一天就被黄征给毒死了。”

“最重要的梁书记……梁书记最重要的是……”华钟菊突然反抓住梁芬的手,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里诉说着天大的仇恨。

“我的儿子、儿媳、孙儿被撞死的这件事,敬老院递交了报告,上面说这件事情会影响舆情就被按下来了,所以梁书记你肯定知道这件事情。很久很久我一直以为儿子的事故是场意外,后来才知道醉驾的驾驶员是黄征的堂兄弟,他利用关系保下了他的堂兄,这件事还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时,开拓者和梁芬一齐望向她,季景明攥紧手指握紧把手,没想到黄征坏成这样。

“还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竟敢在地下室来看我的时候,袒露他想通过我的家人去世这件事迫使我听他的话。”

“梁书记,黄征藏在山野旮旯里,避开了监督的视线,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是个杀人犯啊梁书记,你一定要帮帮我,你可要为我老太太做主啊梁书记!”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以迫害他人为乐的人,季景明出神的时候,华钟菊的肩膀从她的手底下移开,沿着轮椅滑向地面,歪歪扭扭跪在梁芬面前。

她为了能寻求一个公道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了,面子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华钟菊终于压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流淌在年老而斑驳的褶皱的面庞上。

“使不得使不得,华姐你不用这样……”

梁芬急忙扶住她,拉扯间,两人都差点跌倒,季景明反应过来帮梁芬将华钟菊搀回轮椅上,华钟菊的眼泪让她看不清季景明,她侧过身,伸手摸向季景明的脸,手掌粗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孩子,不管你们是谁,谢谢你们帮我。”

季景明的鼻子好酸,她抿了抿嘴,望着华钟菊努力想看清她的眼睛,涩声回应她:“放心吧,梁书记会帮你的。”

梁芬叫华钟菊坐好,直起身走向门前,朝向院里头喊:“郝诗!郝秘书!”

秘书正在翻窗户,闻言急忙大声回应:“欸!书记我在这儿呢!”

梁芬走向她,帮她把另一条腿扯出来,然后拧眉,命令道:“快点去车里,拿移动电话来!”

秘书忙着爬窗户,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要,要打报警电话吗?”偷觑一眼站在梁芬旁边的“歹徒”,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却一步也没后退。

梁芬:“报什么警,把黄征给我叫回来!通知纪检组,我要在敬老院成立督查专班。”

“邹丽!”梁芬走回门口,朝院里喊道,“出来,把华姐好好扶上去休息!”

邹丽见梁芬明显生了气,忙不迭挤开围观的人群:“领导,我们的钥匙不见了!”

华钟菊把那串钥匙从窗子抛进去,是刚才五个年轻人留下的,她给了邹丽钥匙后,侧头往竹林深处望去,雨天阴暗潮湿,雨帘让她不太能看清他们,越走越远了,隐入竹林深处去了。

华钟菊收回视线,把手递给过来扶她的护士,小声嘟囔着说:“终于有人肯听我说话了老头子……”

“老头子?你在哪?你……什么时候消失了啊老头子……也好也好……”

幸福敬老院一瞬间变得忙碌起来,黄征连滚带爬赶回来就被扣在院里哪儿也不许去,梁芬发了很大的火,纪检组进驻敬老院,从老账和黄征算起,公安部门专门彻查华钟菊儿子被撞的案件,两方联合将与黄征勾连的官员一齐拔了个干净……

天空中密布的乌云渐渐散开了,雨终于停了,露出傍晚的烟霞,橙黄橙黄的一大片,是即将落幕的太阳,最后的华彩献礼。

梦境开始崩塌,以敬老院为基点,碎成斑驳的光影,像退潮一样奔回站在竹林里的五人身边。

再一转眼,五个人站在了漆黑一团的黑暗里,周围什么也没有,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亮,包括他们对自己的感知。幸亏五个人站得近,不然丢了个谁,谁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谢绮星抓住夏知初的手,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夏知初怀里。

夏知初拉住他安慰,侧头问赵轴宸:“你们从上个梦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子黑漆漆的?”

赵轴宸摇头,夏知初看不见,季景明回答他:“不是,虚空之门出现了,就在隧道出口的地方。”

季舟第一次进入无限酒店,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会儿没有虚空之门,我们难道还没解梦吗?可是华钟菊已经消失了啊。”

就在此时,不远处亮起一盏灯,隔得太远看不清,只知道那是一盏橙黄色的灯。

夏知初拉着谢绮星走过去:“她可能没有完全消失,我们还不知道实际上的时间线,华钟菊这一天是怎样经历一切痛苦的。”

其他三个跟在夏知初和谢绮星后面,黑暗里亮起的灯看似不远,五个人其实走了很远。

渐渐看清了,季景明率先出声:“一盏台灯,一张桌子,坐在床上,趴在小桌板上,那样昏暗,华钟菊的眼睛居然看得清,她在写日记?”

五个人没有冒然靠得很近,停在离她两米远,夏知初绕过床头,拉着谢绮星去看华钟菊在写什么。

她的确在写日记,她不经常写,只在偶尔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写日记发泄。在没有被逼成别人眼里的疯子之前,华钟菊一直是个很憋屈自己的人,平常不说重话,体谅他人,老实了大半辈子。

夏知初望向她的脸庞,被黄色而微弱的灯光照得很柔和,夏知初看出来了,并不是灯光的作用,实际上的华钟菊,一直都是晴天时候的她的性格。

可她书写的速度,和力透纸背的力道和她脸上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夏知初走得更近一些,正好看到她写的几句话:对!都是我的错!我!我!我!都是我!

“她……”季景明忍不住用气音说,“她其实并没有想要发疯,她只是在日记里发泄一下,怎么就有人把她逼成那样呢?”季景明方才面对华钟菊时没流出的泪,这时被气得像水闸一样哗啦啦迸发出来,“为什么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简直就是畜生啊!为什么呢……”

季舟面无表情地朝她脸上粘面巾纸,赵轴宸看不过去了,把季景明拉到自己身边来哄。

写信的华钟菊回忆起自己如今空空荡荡的家,老旧小区的家属楼里,窗户外伸出一株花,那株花本来可以花期很长的,但是周遭没有人欣赏,还是个背光的环境,前半生光鲜亮丽,后半生枯萎掉了,和老旧小区掉漆的墙皮一样,枝还在那,花叶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华钟菊写下最后一句话: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她合上本子,将本子收进抽屉里,众人没发现床边的柜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只要华钟菊有下一步动作,那些物品就会在在下一秒被变出来,比如下床时要穿的拖鞋,又比如华钟菊拉出来的轮椅。

然而周围依然昏天地暗。

华钟菊艰难地坐上轮椅,自己转着轮子再艰难地滚出房间去:“老头子,你要跟我一块吗?”

忽然,随着她的呼喊,她的身边漂浮着一个白色的魂魄,朝众人袭来,慌忙躲开,却发现不是一个老头子,而是华钟菊她自己。

血从脑袋上流下来,可能跳楼的时候先被砸的是脑袋,楼下正好有个弧形的树坛。浑身的血肉碎一块,掉一块,拼不出完整的,下颔骨软塌塌地一张一合:“听我的,去弄死黄征,我后悔了,要先弄死黄征!”

“后来你没有完成你的愿望,刘绛是假的,没有人愿意和你待在一起,刘绛怎么可能是真的,还有你死后,上面连夜搬空了敬老院,外面一丁点负面新闻都没传出去,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坐在轮椅上的华钟菊仿佛听不见:“你说什么呢老头子,你真是老糊涂了,和我一样。”到热水房了,华钟菊站起来去接水,鬼魂深一脚浅一脚,她自己也瘸着走,夏知初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过分内疚而将她老伴儿的瘸腿学来了,没想到,她一直看到的都是她自己的魂,却把她自己当成她的老伴儿。

女人会成为母亲、父亲、孩子,伴侣,唯独不会成为她自己。

夏知初回过神,华钟菊接完水后就消失不见了。

“她人呢?”夏知初捏了捏谢绮星的掌心。

谢绮星刚要说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忽然听见什么,提醒夏知初:“哥哥,有什么东西来了。”

终于哄好季景明的赵轴宸说:“华钟菊跳楼了,你们听,重物落地的声音。”

众人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另一侧,不知何时,幸福敬老院再次出现。

时间快进,华钟菊被逼无奈,领导来慰问的那一天,她将证据藏在对面床的枕头下,想让她的室友帮她将证据交给领导,然而她没有室友,没有人愿意和疯婆子一样的她做室友。准备好一切,照常被关在地下室的华钟菊撬开门,一瘸一拐上了天台,当时就摔在领导们面前,此时此刻重演摔在了开拓者们脚边。

碎肉扑开,谢绮星揽住夏知初,把他搂在自己怀里,脸按在肩膀上,不让他听,也不让他看:“哥哥,你闭上眼睛。”

“嗯。”夏知初闭着眼睛,拉下谢绮星手,“你带着我走。”

估计那天领导们比今天知道事情发展的开拓者们惊讶多了,敬老院里嘈杂一片,有老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护士们上楼抢救,总之乱作一团。

开拓者们身后仍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忽然听到敬老院里响起了尖叫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四处电灯忽闪忽闪,简直就像闹鬼了一般。

刚刚跳楼华钟菊的魂,拖着塌软的身体,拿着食堂新鲜杀猪的菜刀,看见一个砍一个,她分不清哪个是生前对她冷眼旁观的,哪个是嘲笑过她开她玩笑的,哪个是往她饭碗里倒啃过的骨头的……分不清,那就全都杀了……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九个十个……二十三二十四……怎么都跑了?

少女时期的她正坐在床上玩娃娃,华钟菊看见她就发狂,她怎么可以年轻,她怎么能还快乐着?华钟菊冲到病床前,一口咬破了她的脖颈。

少女的尸体滚下床,滚到华钟菊脚边,华钟菊的头脑彻底不清醒了,她抱着脑袋蹲下来,然后平躺,和小时候的自己躺在以前,她头痛,也哭不出来。

她连同自己一起,杀了二十五个人。

自从那以后,每晚敬老院都会敲钟二十五下,不是纪念逝者,而是冤魂大开杀戒的开始。

逝者变成了透明的鬼魂,有人告诉过他们,吞噬掉旅行者,他们就能获得永生……

“华钟菊……”二楼窗户掠过鬼影,是那个吊在横梁上的红裙女人,季舟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撤腿准备后退了,他没忘记拉上他妹的袖子,“她……她变成鬼追杀其他人……”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只能在一楼活动的空轮椅从敬老院大门口冲出来,直奔华钟菊羡慕嫉妒的年轻女生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季景明要崩溃了。

季舟拉上她就死命调头跑。

其他几个快速响应跟在后面,赵轴宸喊季景明的名字:“轮椅不会转弯,朝它的左右方向跑!”

过不一会儿,大门口又涌出来一大批,都是透明的鬼魂,因为那熟悉的阴风又刮来了。

赵轴宸很快也无暇自顾,根本来不及放出梦兽,他害怕那些鬼魂不长眼睛,把梦兽卷进深渊巨口里,那样就真的完蛋了。

“前面!快看!”忽然,跑在侧面不远处的谢绮星喊所有人,“虚空之门出现了!”

“不对!虚空之门在闪烁!”夏知初被谢绮星扯着,死命朝门跑去,他感觉自己马上就快要跑断气了,要不是有谢绮星在,他很有可能被穷追不舍的鬼魂咬到脚后跟,“快跑!都给我撒开了跑,跑不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赵轴宸脚步拐弯,绕开袭来的鬼魂,冲向季氏兄妹,一手拎一个,提着他们俩,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去奔跑。

眼前,虚空之门在黑暗里伫立着,看着并不远,跑起来却仿佛距离他们十万八千里。

那门挑逗人的情绪,里头传出来那圣白的光晕一闪一闪,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直到众人眼前的白光吞噬掉黑暗,他们才迟迟反应过来自己跑赢了死神。

虚空之门在众人屁股后面紧接着关闭。

刚进门,谢绮星拉着夏知初转身,惯性跑出去两步,原地没来得及避让的三人,叠罗汉似得一个接一个摔到地上,季景明的手腕好像脱臼了,她傻了吧唧地自己给自己接回去,边擦掉脸上不知道是那会儿淋得雨,还是刚才流的汗,边笑得跟个农村来的土妞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小姐闯出来啦!”

季舟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嫌弃地扔掉他妹摔在他身上的墨镜:“季景明,回去先给你治治脑子。”

季景明转头就开始批评他:“一点也不诚实,你难道不高兴不激动吗?”

季舟激动地手都在抖,但为了表现得比他妹更稳重,他摇摇头骗人。

“赵导,你死了吗?”

跑得浑身冒汗,季舟扯着衣服扇风,问躺在地上半天不动一下的赵轴宸。

赵轴宸只动嘴皮子:“就当你俩宝宝管家下线一秒钟,别吵我,我睡一会儿。”

夏知初正在检查谢绮星身上有没有伤,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了,变成了自己入梦之前穿的衣服,再一抬眼看谢绮星,发现他的衣服也换成来单位接自己时穿得那套休闲西装。

“哥哥,怎么感觉我像洗了个澡一样清爽?”谢绮星动动脚腕,发现有点扭伤的筋脉也不疼了。

“确实,身上的汗也消失了。”夏知初倾身闻了闻谢绮星的脖子,就和刚接他时那样浑身干净,还没有血腥味。

耳边传来电车声音,夏知初提醒坐地上的三人:“起来了,别坐那儿,小心撞车。”

他话音刚落,众人眼前的纯白幕布逐渐变化,开始出现驶来的电车,绿化带,不远处的建筑物,绚烂的夜空,路灯,以及绿化带里的棕榈树。

夏知初不太确定那是一座什么建筑,主要是因为它大的惊人,从窗户的数量望不到房间尽头的那种惊人:“这是……一座酒店,还是一个酒店城?”

赵轴宸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他的衣服也换回了入梦前穿得那一套,甚至精心抓了发型,应该是晨会时需要公开亮相:“这个就是无限酒店,我和景明从上个梦境,衔接敬老院这个梦境来过的地方。”

季景明撑在季舟肩膀上站起来:“接我们的车来了,接驳车会带我们去选房间。”

“嘀嘀”,刷着绿色和白色油漆的接驳车从环岛外驶来,刹停在众人面前,带起一阵海风,又咸又湿。

司机师傅打开车门,按下自动接客语音,阴魂不散小女孩的声音异地登陆,欢快地响起:“欢迎大家光临无限酒店,我是你们的酒店管家,小月亮,请大家上车,随我一起入住酒店吧!”

“夏知初、谢绮星、赵轴宸、季景明、季舟,请按照座位上的标签有序落座。”

“小什么玩意儿?”谢绮星退出去两步,抻头去望接驳车头顶的站点名称,“转生门开往无限酒店,师傅,请问无限酒店就是那边那座酒店的名字吗?”

司机没有理他,甚至没有转头看他,就和听不见声音一样。除此之外,司机包裹着黑色的防晒面罩,眼前罩着一个巨大的防风眼睛,根本看不出来司机的面孔,甚至分不清司机是男是女。

“应该是了。”夏知初拉着谢绮星向前走,“上车吧,眼下没其他地方可去。”

五人全都坐上车后,司机按关门键,全程就像一个机器人。

起步,轮子转动,接驳车驶出转生门站点,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请您带好行李物品,请勿将伙伴乱丢,以免剩下残肢断臂,您又伤心。”

“下一站,终点,无限酒店,请扶好坐稳,我们即将到达。”

1.*苏轼

2.这章一切服务剧情,都是我编的别当真,纪检那些我不懂,瞎写的也别当真。

3.本章推荐BGM-Table For Two(Abel Korzeniowski)

4.无限酒店(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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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无限酒店(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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