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眠走出山洞,她废了好大口舌才让顾尽烟松开自己的手,要不是顾及到顾尽烟是伤者,她早就在扇一巴掌过去了。
李素眠在林间窜梭,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林子里还是有很多动物的,李素眠依旧捉了几只野兔子,还为小白找些了能吃的草料。
正要回去时,李素眠的余光瞥见一抹黑色,她迅速蹲下身,利用杂草掩盖自己的身形,那群黑衣人依旧在找人,李素眠可没那么大的把握能杀死他们,她只能先带着顾尽烟跑。
等到黑衣人走的远些了时,李素眠迅速跑回山洞,顾尽烟见慌慌张张的李素眠问:“怎么了?”
“他们就在附近,我们得赶紧走。”
顾尽烟起身,忍痛穿上衣衫。
两人还未收拾完东西,山洞外就传来的动静,还未等两人有所反应,黑衣人闯入洞中。
“老大,人在这里!”
李素眠率先出手,刚解决完一个,又有几人闯进洞中。
双方再次交战,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两人逃出山洞,在林间狂奔,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小白也受惊乱跑。
两人身后追着七八个黑衣人,在厮杀的过程中,鲜血四溅,李素眠视线模糊,一片猩红,她看不清路,顾尽烟便牵着她的手狂奔。
两人一直逃到山崖旁,看着下面的万丈深渊,李素眠转身依旧想突出重围,可顾尽烟这时却吐了血。
顾尽烟拉住她,问:“跳吗?”
“什么?”李素眠不可置信,跳下去不得摔死。
“跳吗?”顾尽烟又问了一次。
这次,李素眠看清了他眼中的坚定,她二话不说拉着顾尽烟跳下悬崖。
再次睁开双眼,李素眠看见了精致的房梁,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她坐起身,身下竟然是柔软的床榻,而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沾满鲜血,而是非常地干净整洁。
李素眠有些迷糊,她刚想下床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香炉,香炉盖的模样是一座山,太熟悉了,榻前立着一扇屏风,她绕过屏风环视了一圈屋子,最后推开门,来到院子。
院子中立着一架秋千,秋千板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夫人,您终于醒了。”
一道年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素眠转身,是一位脸上写满惊喜的妇人。
李素眠下意识脱口而出:“华梦?”
霎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片段,李素眠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破败的府中,满墙都是木盒子的房间。
“老爷和老夫人要是知晓您醒了,肯定很开心,老奴去喊他们。”华梦转身离开。
李素眠想去追,刚迈开步子她的脑中就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昏了过去,昏迷前,她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朝她奔来。
“孩子!”
“素眠!”
“李素眠!”
李素眠猛地惊醒,入眼的顾尽烟焦急的脸,他见李素眠醒了才松了口气。
“你做噩梦?满头大汗的。”顾尽烟拿着帕子擦着李素眠额头上的汗。
“华梦…………”李素眠嘴里还说着那个妇人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顾尽烟神色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李素眠问:“这里是哪儿?”
“家呀,你怎么还忘了自己家了?”说着,顾尽烟还将放在床头的药拿起,准备喂给李素眠。
而李素眠心思混乱,对顾尽烟的话毫无察觉,回过神后已经喝了一口汤药。
苦感充斥着口腔,李素眠皱起了眉,她轻轻推开顾尽烟手上的药碗。
“是苦了吗?这有蜜饯。”顾尽烟将药碗放下,又拿起一碟蜜饯,李素眠拿了一颗吃下,余光却瞥见床头柜上的香炉,柜上摆着和梦中一摸一样的香炉,是巧合吗?
李素眠问:“我昏了多久?”
“两天。”
李素眠的记忆停留在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邢州,而她身上竟然伤痕,也没有感受到痛觉,就连那些黑衣人都没有伤到她。
“查出追杀你的那群人是谁了吗?”李素眠问。
顾尽烟一脸茫然,“什么追杀?”
李素眠心中警铃大作,她语气急切:“京城外,不是有人追杀你吗?”
“什么京城外,娘子,你是不是发热烧迷糊了?”顾尽烟神情担忧,他放下蜜饯,从塌前的小椅上起身坐到床边。
“娘子?”
李素眠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一红,一脚踹向顾尽烟,反驳道:“谁是你娘子?!”
顾尽烟毫无防备,他被踹下床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委屈道:“我们是夫妻,而且都拜过天地了。”
李素眠皱着眉,她问:“今日几年几月?我怎么晕的?”
“冀国历五八年二月初一,两日前你受了寒,发起高热,昏了两日,今日才醒。”
李素眠震惊,五八年,那不就是一年后了,她怎会来到一年后,这一年里发生了哪些她不知晓的事情,然后她忘了?
“那你可还记得在一年前,你在去往邢州的路上被人追杀的事?”
“我何时被人追杀过了?”顾尽烟站起身来,他依旧坐在了李素眠床边。
顾尽烟回想:“一年前,的确是我来邢州的日子,可一路上都没有遭遇到刺客,那时你也在,你忘了吗?”
听见顾尽烟的反问,李素眠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见顾尽烟这么笃定,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我忘了吗?”
“这里是京城还是邢州?”
“邢州。”
李素眠只记得她跳下崖的那一刻,之后就全都没有印象,也不知是失去意识还是单纯忘了,她打算去外面找人问问,毕竟这时间做不了假。
李素眠突然想到了那个妇人,她依稀记得妇人说她自己是王府的管家,那段记忆重现在脑中。
“华梦呢?”
顾尽烟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他抬眼看向李素眠。
见顾尽烟沉默,李素眠又道:“你不要告诉我府上没有华梦这个人。”
顾尽烟叹气,他朝门外喊:“华梦!”
一位妇人走了进来,妇人与记忆中的人一摸一样,华梦上前俯身:“老奴在。”
李素眠对顾尽烟说:“你先出去。”
顾尽烟无奈起身,待他走后,李素眠迫不及待地问:“你是府上管家?”
“是的,夫人有何吩咐?”
“你能说说顾尽烟……和我来到邢州之后的事情吗?比如何时成婚什么的。”
“是,一年前,皇上下旨,赐了王爷封地,您与他一同来到邢州,去年七月初七是您与大人的定情之日,接着王爷就进宫请旨赐婚,大婚之日是在去年的腊月初四。”
李素眠又问:“他不是来邢州担任知州的吗?”
华梦摇头:“并不是,皇上觉得王爷整日游山玩水,不问世事,便赐了王爷封地。”
李素眠低头沉思,倘若是她忘记这一年内发生的事也就罢了,可跳崖前的记忆总不能弄错吧,顾尽烟说他没有遭到追杀,那她在林中狂奔的遭遇也是假的吗?
那从何时开始,自己的记忆就是假的了?
李素眠摆摆手:“你下去吧,让顾尽烟进来。”
华梦走后,顾尽烟走了进来。
李素眠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顾尽烟的脸,想看看昨日的脸与今日的脸有何不同?
对自己来说只是一日之差,可对其他人来是一年,一年的时间,顾尽烟的脸怎么着都会有点变化吧。
顾尽烟的脸似乎比之前的要更消瘦了些,身上的气势也更沉稳了,李素眠好似看不出什么,不过她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顾尽烟背上的刀伤,他的刀伤可是自己亲手缝的,那道伤能得知顾尽烟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怎么了?”顾尽烟走近。
李素眠垂着眼,她伸手想要去拉顾尽烟的手,而顾尽烟也十分自然地将手交过去。
“顾尽烟,我忘了………”再次开口,李素眠的语调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顾尽烟瞬间慌了,他急忙坐下,问:“什么忘了?”
李素眠扑进顾尽烟怀中,说:“我们之间所经历的一切,我都忘了。”
“我的记忆停留在了……一年前。”
顾尽烟回抱住她,轻声安慰:“没关系的,这几日,我会将我们过往一一告知,不用害怕。”
“嗯………”
深夜,李素眠躺在床榻上,今日她本想出门看看,可顾尽烟却以她身体刚好为由,让她待在房中。
这一切都太过虚幻了,有时,李素眠真的分不清真假。
烛火熄灭,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李素眠侧头,是顾尽烟。
李素眠刚想开口说顾尽烟怎么睡她旁边时,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与顾尽烟是夫妻,为了看到顾尽烟背后的伤,她忍了下来,翻身面朝里不去看他。
就在李素眠思索之际,顾尽烟突然环住了她的腰,两人前胸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
“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在与你说一些关于我们的事,睡吧。”
在顾尽烟温柔的声音之下,李素眠闭上眼,她原以为自己会没有安全感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这一夜,她睡得似乎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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