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争端

温昱走过去时,一眼就见着徐伯神色异样地望着他,他迟疑了一下,正想掀开车帘进马车,却听徐伯压低声音道:“温公子有礼。”

温昱这会儿心情不好,又预感这老头可能没打算问候他,便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

徐伯却走向马车后的阴影处,“温公子,请随我来。”

温昱硬着头皮跟过去。

二人被马车挡住了,算是出了谢子婴等人的视野范围,徐伯刚停下脚步,便背对着温昱低声道:“温公子,子婴年纪小,还不懂男女之事,望温公子行事莫要太过。”

谢子婴年纪小,他何尝又年纪大了?

温昱道:“有话不妨直说。”

徐伯道:“温公子爽快,那老奴便开门见山了。子婴年纪尚小,不知道只有男女之间才能结合,等他懂事些,是会看清楚的。”

温昱冷笑一声,“哦。”

徐伯又道:“世间容不得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若被人看到会坏了子婴名声,也会影响谢家的名誉,若是被谢丞相知道,子婴也会……”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温昱已抽出匕首抵住他后背,温昱道:“你不是他在外面随意雇来的管事么,怎会知道他爹是丞相?要不要说说看你是什么人,若是听着不满意,就别怪我手滑了。”

徐伯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起来丝毫不惧怕,“温公子,老奴实话实说吧,子婴的一生注定不会寻常,他这一路只能有垫脚石,老奴绝不允许不相干的人挡在他面前。若您当真对他生了逾越的感情,心中自会念着他好的,老奴不愿强人所难,只求温公子在人前不要靠他太近。”

“要我滚是么?”温昱很想说方才那一幕是意外,可这老家伙的口气他听得很不爽,便不想解释了,只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徐伯稍作沉思,随后道:“子婴少时曾摇出过福祸双签,老奴可以告知温公子福签的内容,届时还望温公子斟酌。”

温昱蹙眉道:“你是谢文诚的人?”

徐伯爽快地承认道:“三年前,丞相让老奴护着长公子,自是不能让他出什么事。包括他喜欢男子这种病,老奴也会尽力找医师治好他,否则便愧对了丞相的信任。”

可惜,温昱最烦别人威胁他,因此对这老家伙没什么好感,脾气也好不起来,“行啊,但我可没兴趣了解什么福签,我只问你,他的祸签是什么?”

徐伯蹙眉道:“长公子的福祸双签都不算好兆头,早被丞相毁了,丞相只告诉过老奴福签的内容,但这祸签,丞相却是没跟任何人提过。”

温昱斟酌得很快,“……也行,我倒要看看,他那所谓的福签有没有资格让我滚。”

徐伯微笑道:“温公子且放心,肯定有。”

温昱冷冷一笑,静等他的下文。

……

这两位刚见面就互相拉了仇恨,谢子婴夹在中间头疼得不行,只能在温昱离开后,同洛子规道歉:“子规,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洛子规就冷着脸,看样子并不想听他解释。

谢子婴只得转移话题道:“我还没问过你,你三年前为何不辞而别啊?”

洛子规眉头一挑,眉间已经没了当年的活泼气,异常平淡地道:“不想待了而已。”

谢子婴试探地问道:“是因为陶晋,还是你那位大哥?”

洛子规低下头,道:“都是吧,不过我也想回家了。如你所见,我长年定居于郸越,只因我爹是齐方人,我偶尔才会来看看他。”

谢子婴看他有所缓和,也轻声道:“没事就好。”

随后洛子规又不吭声了,谢子婴觉得气氛怪怪的,便生硬地没话找话道:“那你现今又为何来齐方呢?”

洛子规却面色复杂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毛,“怎么了?”

洛子规不自觉地冷了口气,问道:“子婴,你是不是以为我来齐方有不纯的目的?”

谢子婴听得一头雾水,“我没这么想过。”

洛子规看他一眼,走背过身去,又淡漠道:“没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其实三年前也是一样的,他们有什么总会通知他一声,真遇到了什么事,又不肯说出来。

哪怕是朋友,那也得有个度,谢子婴观察了一会前方的分岔路,也不咸不淡地问道:“对了,子规,你要去哪儿?”

洛子规依旧背对着他,“回上郡的家。”

谢子婴道:“我们得回长安,那就是不同路了。子规,我赶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咱们就此别过吧。”

洛子规仍旧没有回应。

谢子婴动了动唇,下意识打量起洛子规的背影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洛子规变了,还是骨子里的改变,像是少了三年前的孩子气。

谢子婴不愿多费口舌,正准备离去,洛子规总算叫住了他,“子婴,替我问候思齐。”

谢子婴微微颔首道:“好。”

除此以外,再无他话了。

洛子规转身上了马车,临进去之前,再次补充道:“还有,你别往心里去。”

谢子婴轻声道:“不会的,放心。我和思齐在长安等你,后会有期。”

温昱的脸色愈发难看,半晌才从齿逢间挤出几句话,“这种东西按理说不会有人信,可有的时候,命的确是天定的,人定胜天这种鬼话哄哄小孩便罢……行,我答应你,找到契机我就滚。”

徐伯似还不放心,又提醒道:“还请温公子尽快。”

温昱冷漠道:“你也记住了,我和他之间没什么!”

徐伯道:“老奴希望温公子一言九鼎,不要事后出尔反尔,又回来纠缠他……”

温昱冷声打断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徐伯深知再说下去,把温昱逼得太紧也不好,便咽下了话头,道:“好,多谢温公子大义!”

谢子婴刚来就听到徐伯这一句,他感到莫名其妙,好奇道:“什么大义?”

温昱回头看他一眼,很快又偏开头,并不打算搭理他,似乎还在生气。

徐伯也适时地咳嗽一声,问道:“子婴,你怎么来了?”

谢子婴道:“徐伯,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温昱却是一皱眉,带着一身冷意从他旁边走过去。

谢子婴唤了他一声,他本是没打算搭理的,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顿住了脚步,扭头冷冷地盯着谢子婴。

温昱这回没抽风,主要是被人平白无故威胁,心里堵得慌,看到谢子婴后,更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老东西想冤枉人,那还不如坐实了。

见谢子婴一脸茫然,他冷笑了一声,忽然掰过谢子婴肩膀,又稍微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谢子婴倒退着撞到了马车上,还没太明白过来温昱抽哪门子风,就见他大步上前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徐伯惊叫了一声,“温公子,你别乱来!”

谢子婴能感觉到温昱不对劲,便在温昱的脸即将贴到他的脸时,不着边际地偏开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温昱,你还生气啊?”

徐伯咬牙提醒了一句,“温公子!”

温昱可没打算搭理他,对谢子婴的刻意躲避也没多大想法,只是以他看不清的角度凑近谢子婴耳畔。

以徐伯的视角来看,他像是在吻谢子婴,但其实什么也没做,还就势在谢子婴耳畔低语道:“转过头来。”

谢子婴满心疑惑,但见徐伯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又隐约察觉了矛盾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温昱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配合他的动作,稍微偏回过头,随后问道:“怎么了?”

徐伯当着谢子婴的面没有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尤其谢子婴没推开温昱就算了,反而还迎合着他,眼中更加没有喜色了。

好在温昱很快松开谢子婴,又毫不犹上了马车,临走前只警告地看徐伯一眼,仿佛在对他说:倘若你再废话,我会做得更过分。

谢子婴丝毫没察觉空气里的剑拔弩张,以为他还在为洛子规的事生气,便跟徐伯打了声招呼,跟上了马车。

温昱端坐在一侧,见他进来,又歪头看向外面。

谢子婴硬着头皮坐到他旁边,“温昱?”

温昱却故意往旁边挪了一点。

谢子婴:“……”

谢子婴尝试着解释道:“温昱,我替子规向你道歉,你若是还生气的话,等到了长安,我帮你骂那兔崽子,要不……要不我许个愿望好不好?”

温昱的语气终于软了,“好,这是你说的。”

谢子婴有点懵,还是道:“是我说的。”

温昱却静静地望着他,不说话了。

谢子婴道:“反正欠你这么多人情,答应你一件事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给你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温昱轻哼道:“没诚意。”

谢子婴也哼声道:“有,肯定有!”

温昱总算“嗯”一声,算是气消了。

谢子婴忙又道:“还有,不是我要刻意护着子规,三年前他帮了我很多,一切都是我欠他的。你知道的,阿崇根本打不过你,更别说他了。”

谢子婴又压低了声音,以徐伯听不到的话音,悄声道:“再说方才我都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就主动帮你忙了。徐伯毕竟是长辈,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温昱:“噢。”

见这小祖宗总算哄回来了,谢子婴松了口气,又压低声音问:“你们方才到底怎么了?”

温昱却不咸不淡地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想对你做什么?”

谢子婴想了想,道:“不知道,我是怕你生气,就照做了。”

温昱:“你不知道也好。”

谢子婴还想追问,温昱又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他,“到长安之前把这个戴上。”

这面具跟人皮的质感差不多,谢子婴脑海里生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料,他愣是没敢接,“这是什么?怎么感觉像人的……”

温昱翻个白眼,耐心解释道:“易容术!长安认识你的人很多,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谢子婴只好接了,但摸着皮面,又仿佛抓着一张人脸,不免有些手抖,“这玩意会让人换脸?”

温昱应道:“算是,一般人分辨不出差别。”

谢子婴没吭声了。

温昱疑惑地看他,“怎么?”

谢子婴:“那要怎么分辨?”

“感觉不一样。”温昱耐心道:“你在自己脸上摸一下,戴上这个再摸一次,就知道区别在哪了。”

谢子婴若有所思了一阵,问道:“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东西?”

又是青面獠牙,又是人皮面具的。

温昱道:“不行?”

谢子婴:“你经常用到这个?”

温昱:“算是吧。”

谢子婴按照他说的试了一遍,却发现人皮面具戴上后,脸摸起来又凉又硬,并不如真实的脸摸起来温热。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至少能确认的是,温昱现在的脸是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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