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秦美丽收拾餐具。
温柔问程昱，“你下午干嘛？”
程昱，“没事干，可能去打个壁球。一起？”
温柔道：“才没空。我下午要补课，补完课要去跳舞。没完没了的一天。”
“——那要不要陪你？”
“陪什么？”温柔甩甩手，“你别来，上次因为你，我又失去了一个‘同房密友’。”
温柔在舞房原本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至少是能说得上话的，但因为见过一次程昱，就对他芳心暗许，央求温柔凑局、递情书。
对于这种事情，温柔一向是不答应的。关系再好也不行。所以闹掰了，人家怪她不讲义气。
温柔也很无奈，她其实有很大的苦衷。
初中有一年，她曾经帮别人递过一次礼物，但程昱大发雷霆。
他从不对着她发脾气，那次却当她的面摔了东西，骂她，“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多去背几个单词，谁叫你乱收别人的东西？”
温柔被他骂得灰头土脸的，再不敢当牵线搭桥的红娘。
再往后，为了减少麻烦，她很少在公共场合表现出跟他很熟捻了。
想着，她又叹了一口气，“程昱，我有时候觉得你是男狐狸精，专门勾女人的魂。”
“是吗？”他敷衍地应了一句，没有太大的情绪。
高兴、怀疑、惊讶、沾沾自喜。哪个情绪都没有。
他到底是不信？还是对自己的魅力已经习以为常？
温柔又说：“别装了，你很得意吧？”
程昱正在穿外套，一件长款的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黑色羽绒，把他却衬得像冬日的松柏，孤独且倨傲。
他停下来，瞧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有些古怪，温柔还没琢磨出意味来，却听他问：“那怎么没勾上你？”
这真的是个好问题。
温柔歪头在想，她思考的样子，让程昱心里顿了一拍，明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答案，却还是期待。
“怎么没有？——”
……
程昱呼吸骤停。
“幼稚园的时候，我最喜欢你，你那么烦我，我都只想跟你玩。”
“真要论起来，你才是我情窦初开的初恋。”
妈的。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明明知道她的心，能期待出什么好回答。
“不过那会儿你功力尚浅，我只是被你小小迷惑，现在我对你有抗体，百毒不侵。”温柔嘻嘻笑。
“所以现在谁迷惑你？——”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温柔的脑子里显然有答案，闻言搔了搔头，害羞得眨了下眼，鸦翅般漆黑又齐整的睫毛发颤，这副模样——谁不知晓她已经春心萌动。
“我——”
“好了，不要说了。”程昱阻止她讲话，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墨绿色网球包，“我走了。”
“你不跟妈妈打招呼？”她说。
他正在穿鞋，听见了，于是仰着头，喊了声，“秦老师，我走了——”
秦美丽从厨房探出一颗头，双手套着湛蓝色胶皮手套，粘着洗洁精搓出的泡沫，“等等，小昱你怎么来的？”
“老周在楼下等我。”
自打冬日，气温骤降，他又开始用上司机。
“那方便现在送温柔去钱老师家补课？”
“方便，下课需要接吗？”
“那更好，再把她送去舞房——难得今日出太阳，我趁着机会，把家里被套、沙发套都洗洗晾晾。麻烦你啦，小昱。”
温柔像个被人踢来踢去的皮球，又到了程昱脚底。
她不满，“妈——我不是下午一点？现在才十二点，我过去才十五分钟。”
“早点去，早点学，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我都午起了，已经吃不到虫。”
……
秦美丽又抬手了，要追出来给她脑后勺来一下。
温柔灰溜溜地，小跑回房，“等我！我穿衣服！”
***
下楼的时候，见温柔还有些不高兴，程昱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发梢。
“你干嘛？”
“手机要不要玩？”程昱的清冷之音比海上人鱼的歌声更诱人，“既然还早，在楼下玩一会儿再走。”
……霜打的茄子立即朝气蓬勃。
豪华大奔在楼下等着，温柔兴冲冲打开车门，钻进去。
车内暖气打足，老周一见她，就递一瓶水给她，服务体贴又到位。
温柔接过，笑着说：“谢谢周叔。”
样子是喜不自禁。
老周也笑，“要去哪里？你怎么这么开心？”
温柔，“去补课。”
“哟，补课都这么高兴。”
程昱也钻进来了，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扔给她，“她哪里是因为补课开心。”
温柔狡黠地笑，“感谢程同学的慷慨大义，感谢太阳公公今日的热情。”
程昱忍俊不禁，扬起了嘴角。
她接过手机，从善如流地输入程昱手机的密码，再登上自己的企鹅，临近期末，连电脑，秦美丽都给直接断了。
她已有半个月不曾登陆。
程昱探头去看，列表里的人很多，添加好友里也有不少明显男性头像的人，好在温柔全没通过。
他忍不住皱眉，“你的企鹅是菜市场？为什么人那么多？”
温柔道：“你推我、我推你，六个人都能认识全世界，有什么可奇怪的？”
“加你的女生应该更多吧。”
“我基本不用企鹅。”
“微信也一样。”
“……我关了。”
“？”
“我把所有添加我的方式，都关了。”
温柔“哇靠”一声，“我不信。”
“你自己看。”
温柔不信邪地点开，翻找到**——正如他所说，全部权限都关了。
再一看他的好友列表，轻划一下就见底。
“你看，很清静。”程昱淡淡说。
“确实很清静。”
“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没有人添加、骚扰。”
“嗯……还不错。”
程昱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也关了吧。”
说着，他竟然准备动手抢，“你是不是不会？我教你吧。”
……
温柔赶紧抱紧手机。
倒不是想有什么，只不过觉得这种行为有一点装逼。
争抢间，程昱手机震动了几下，有几条微信信息显示。
温柔递给他，“你微信。”
程昱没接，朝她抬了抬下巴，“点开。”
……
“喳。”
谁借手机，谁就是老大。
温柔点开来看，是个群聊。
有四个人，显然都被程昱做了备注，每个人都是板板正正的中文名。
陈安妮：【图片】
陈安妮：【机票已订好。】
李隼哲：【速度啊，酒店定了吗？】
施曼：【她在犹豫选哪个。】
陈安妮：【想吃柏悦的下午茶，可距离场馆有点远。】
李隼哲：【你包车就好啦，找个司机。】
陈安妮：【shut up ，你赶紧去买票。】
李隼哲：【……好的，公主。】
温柔抬头，“你还有聊天群啊？”
程昱曾经，是孤僻到她怀疑有自闭症的程度，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小组作业拉的。”程昱解释。
温柔好奇又问：“他们是商量去哪儿？”
程昱不甚在意，“澳洲。”
“哦——”温柔了然，“去看你比赛是不是？”
“嗯。”
温柔无不艳羡，“真好，我也想去——。”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但我只能在这里祝你取得佳绩了。”
程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这世界如果有一个人，他想让她看见自己一步一步迈上金字塔顶，就只有温柔了。
他只希望这样一个人，爱他所爱，想他所想。
于是他喉结耸动，不由自主道：“你也可以去。”
我可以帮你订票订酒店。
她却连连摇头，“我去不了，太贵了，我还是等你国内的比赛吧，如果我有时间，替你现场助威。”
车内，稍稍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温柔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拿肩碰了碰他，凑他耳旁小声道：“程昱，你知道吗？陈安妮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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