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月，天气还有一阵子转暖，微雨和尘遇各自进入了下半学期。
微雨和尘遇之间亲密的兄弟关系是靠一分一秒一日一日累积而成，也靠两颗互相贴近的心而成。
人和人的关系像个似烟如雾的谜题，不知道下一秒这烟会不会散，这雾会飘到哪里去。
总之微雨十三岁，尘遇十六岁了。
这个月尾，微雨的周末和尘遇的月假碰到一起，他们会抽出几小时去溜冰场。
起床的微雨有股奇异的感觉，他的内裤被鼓起来，内裤有些湿了。
他想，他应该不是尿床。
“哥哥。”微雨喊一声。
“嗯？”要下床的尘遇回眸，刚醒，不太清晰地看着微雨。
“我好像。”微雨做停顿，并没有害羞，询问哥哥：“这种现象是正常的吧？”
“什么？”尘遇的嗓音清醒了。
“这个。”微雨掀一点被子，指给哥哥看，“哥哥之前也是这样的吧？”
尘遇看了一眼，再看弟弟的脸，前段时间冬日里，弟弟的脸像个白白的糯米团子，被冷空气冰上红润。
尘遇这活泼可爱的弟弟首次晨|勃了，拥有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不用言说的情谊似的、尘遇脸上融化一抹笑。
“嗯。很正常的。”尘遇说。
“好。”微雨应着，在哥哥的脸上眼中搜刮，想知道哥哥那时是怎么样的。
“看什么？”尘遇穿上了棉拖鞋。
“我长大了是吗？”微雨没有长大的感受呢。
尘遇轻笑，握上门把手。
微雨说：“我真想跟哥哥同龄，就算我明年十四岁了，可哥哥的十四岁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你不想当弟弟了？”尘遇顺着说。
微雨笑：“我想当哥哥的双胞胎。”
尘遇回头看，微雨面朝窗坐在床上，双臂撑在身后，睡裤上的小帐篷矮了些。
微雨十三岁，两年过去了，脸庞逐渐在长开，柔美的线条化为青涩的韧性的俊秀。
微雨接着窗外洒进的晨光，“难道下雪了吗？好亮啊。”
“不会再下雪了吧。”话毕，尘遇出了房间。
微雨低头，思索着什么。
尘遇洗漱好去客厅喝水，微雨跑到他后面搭上他的肩膀。
尘遇看去时，微雨做一个有点古灵精怪的笑脸。
尘遇便也笑了，他这弟弟的性格几乎完全跟他相反，他的弟弟把这个家的天空变成晴朗的蓝空。
弟弟长大了一些，明年可以在那根柱子上测身高和对比手掌大小了。
想到手掌大小，尘遇返回卫生间门前，敲门：“弟弟。”
微雨开门，叼着牙刷，含糊地：“嗯。”
“手伸出来看看变大了没有。”尘遇竖起自己的手掌。
微雨笑了，正要握牙刷的手贴靠上哥哥的手掌。
尘遇微微皱眉。
微雨说：“哥哥，因为你的手也在变大啊。”
“确实。”尘遇收手，“你刷牙吧。”
“昂。”微雨说，“那我关门啦，哥哥去喝水吧。”
尘遇继续去客厅，不由得想弟弟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尘遇也十六岁了，想法不像从前，一双正直的眼睛自动地可以欣赏他人的美了。
比如他的朋友周境川。
虽然个子没那么高，脸也不像他的弟弟微雨那样白皙清秀，但是善解人意、幽默、口才好，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尘遇有了种跟弟弟共享青春的感觉，尽管他有时候仍把弟弟当一个需要照顾的敏感脆弱的孩子。
“妈妈，我跟哥哥溜冰去咯。”微雨的声音像开朗的太阳滑过。
“去吧，你们骑车注意安全啊。”赵英婉说。
“嗯呐。”微雨弓腰换鞋，一手撑在柜子上。
尘遇把客厅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提了，走来玄关。
微雨穿好了鞋，后颈上的绒绒头发似植被，阳光照耀，充满了生机。
微雨的眼睛晃上尘遇的脸，低声说：“哥哥，李沅意姐姐今天也在的。”
“所以呢。”尘遇换鞋。
“哥哥跟姐姐完全不说话啊，要培养感情的话，怎么能一句话也不说呢？”微雨为哥哥操心。
哥哥还不喜欢李沅意姐姐，可是两个人有娃娃亲，从赵英婉的口风可得知，两个人以后结婚的可能性很高。
既然如此，哥哥跟姐姐就要相处一下，培养下感情吧。
微雨希望哥哥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希望哥哥的未来和婚姻都能幸福美满。
尘遇提好垃圾袋出门，天色黯淡了一丁点。
微雨关了门跟上哥哥：“是李沅意姐姐在避嫌对吗？我听许星妮姐姐说的。”
“还没成年呢。”尘遇说。
微雨感叹：“这有什么呀？哥哥真是守规矩。”
尘遇瞥去，微雨刮刮鼻子说：“哥哥，今天不会下雨吧？”
“不会吧。”
“那下雨的话怎么办？没带伞。”
“下雨的话就淋。”
“哥哥生气了吗？因为我老提这个？”
与其在未来解决要失去哥哥的问题，微雨不如从现在插手，做一只跟随哥哥这艘轮船的小船。
“现在你应该好好做伞好好学习，不用老是为我操这事的心。”
“那哥哥就保持原状到跟不是喜欢的人结婚吗？”微雨拧眉。
“我是不是说了时候还早？”尘遇戳微雨的额。
“妈妈跟爸爸是从小就培养感情了的，这样的娃娃亲才能被接受，而不是婚后再培养感情，如果婚前没有感情，那就不该结婚，可是哥哥呢？又要守这不需要守的规矩，又不主动跟姐姐说话。”
“尘微雨。”
尘遇被误会了，尘遇真是觉得时候还早，他都没成年，他这十三岁的弟弟更不该老是想这件事吧？
再说了，在尘遇的思想里，爱情是顺其自然地发生的，就像妈妈和爸爸那样。
还有，微雨怎么老说他守规矩之类的话，这不是守规矩，而是听父母的意见和想法。
“我不说了好吧。”微雨说。
“你生气了？”尘遇看微雨加快的步伐。
“没有。”走远的微雨扭头，微红的眼睛看着尘遇：“如果哥哥一定要跟我分开，我希望哥哥能幸福，所以我才激进了，哥哥原谅我吧，我尽力在改变了。”
尘遇浅叹气。
说来也奇怪，微雨在尘遇面前这般多愁善感，学习成绩却保持得很好，一直稳坐班上的第一名。
微雨很聪明，尘遇心想，这么聪明的微雨，慢慢地这件事这个问题会被迎刃而解的。
“就算我以后结婚了，你也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们可以住得很近，毕竟我们还要一起做伞不是吗？”尘遇安慰弟弟微红的眼。
“其实那也不一样了。”微雨再无下文。
哪里不一样？尘遇心想着。
他们骑自行车到了溜冰场，李沅意和许星妮已手牵手在场上滑，周境川和向恒还没到。
两位漂亮的少女冲他们打招呼，微雨笑着招手，尘遇只是往那边看了看。
“随便哥哥吧。”微雨穿溜冰鞋。
尘遇侧身，把微雨的脸托起，说：“刚刚跟她们打招呼还笑，对你哥哥我就这样了。”
微雨呲牙笑：“那是因为我跟哥哥最亲最亲。”
这话倒受用，尘遇俯身帮微雨整理溜冰鞋。
“膝盖没留疤吧？”尘遇突然想起微雨前两年骑自行车摔过跤。
“没有啊。”微雨拉起裤腿。
微雨没有穿秋裤，皮肤比薄绒的白袜子要白，像下了雪。
“你不穿秋裤，我要告诉妈妈。”尘遇说。
“好哥哥别告我的状。”微雨撒娇，猛地抓起尘遇的裤脚，“哥哥也没穿啊！”
“好了。”尘遇说，“我们都闭上嘴。”
微雨到场上，李沅意和许星妮冲他而来。
他身后，尘遇在入口人群里，高大帅气，许星妮瞄了眼。
“你穿得好少。”李沅意说。
“不冷，穿太多了好重啊。”微雨说。
“来的路上没遇见周境川跟向恒吗？”李沅意比尘遇大几个月，笑时有两个温温的梨涡。
“这次没遇上，不过他们应该也快到了吧。”微雨向前冲刺。
“吃糖吗？”李沅意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袋进口棒棒糖。
“再给我来一根。”许星妮说。
“我也想吃。”微雨滑过来，小声地说，把尘遇那边望了眼。
“干嘛？”许星妮调侃，“偷偷摸摸的？”
微雨太爱吃甜食，赵英婉怕他长蛀牙，和尘遇一块监督他少吃。
“尘微雨。”尘遇变得眼尖了。
微雨把李沅意给的棒棒糖塞裤袋里。
尘遇像一阵风过来跟微雨说话，俊朗的侧脸对着两个女孩子那边。
“拿出来，你要少吃糖。”
“是啊。”许星妮被尘遇的帅熏红了脸，“小心长蛀牙，我一个妹妹长了蛀牙去拔掉了，超级疼。”
“啊。”微雨把棒棒糖还给李沅意。
“你吃吗？”李沅意礼貌性地问尘遇。
尘遇摇头，滑走了。
“哥。”微雨喊了声，跟着尘遇滑远。
“哥哥怎么一句话都不讲啊？”微雨问尘遇。
“你再操心这件事，我就把你偷偷想吃糖的事告诉妈妈，然后。”尘遇看向微雨，浅笑：“你就连一点点甜的都不能吃了。”
“那哥哥能自己处理好吗？”微雨说。
哥哥像握不住的四散的蒲公英滑远了，散出的光芒照在微雨身上，十分浓郁。
“冷吗？”哥哥忽然转过身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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