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漳山

四人饮食完毕,轮流在小溪边洗漱了一下,就各自休息去了,南山和西风有轻功打底,都一个飞身到树上倚着去了。西风让大家都放心休息,他夜里会注意着山林间的动静的。

岁岁早已精神涣散,躺在了药箱旁西风铺好的干草上,用披风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起来,很快睡着了。流云则靠坐在火旁的大树上闭上了眼睛。

南山脑中一直在回忆那块红色玉佩,渐渐睡去,做了一个梦…

自从三年前拜到追山道门下,她的生活中只有师父和师娘,后来又来了一个师妹。

作为一个武功应该相当不错的老头,师父的体形和他的武林高手的身份似乎一点也不符合,因为他长得好矮、秃顶,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反正是一点道骨仙风也没有。

师娘则是一个顶呱呱的大美人,气度过人,语态婉约温柔,语词轻缓考究,每说一句话,都叫人听了,心中仿佛淌过潺潺小溪水,无限舒适惬意,总愿意再听她随意说些什么。不过,师娘做饭是不太行的,缝补好像也不怎么拿手。唯有种花最擅长,所以山上的小院子里,除了冬天,每个季节都开满了各种鲜花。

自从十岁那年,父母接连去世,师父和师娘是南山拥有的最接近父母的存在,和师父师娘的相识,填补了南山内心深处长久的不安全感。

南山在追山道的日子相当舒心,每天专注于练武,其余时间南山和师娘就看着师父捣鼓好吃的。偶尔闷了,南山会跑到后山罗爷爷家的院子里去,因为那里有岁岁,那是一个有些腼腆,但很心细的姑娘,这是南山拥有的第一个同龄的女性好友。南山头一次感到自己像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再一次有亲人、有闺蜜了。

罗爷爷的院子里总是晒着好多种草药,没进院子就一股药的味道,不过倒不难闻,反而带着点说不上来的药香味。

罗爷爷的年纪很大了,自从腿脚不太利索以后,需要下山买东西、办事都是岁岁出马。刚开始,岁岁有些胆小,总是约着南山陪她同去,两人就是这样熟稔起来。

岁岁时常要买些本地不生产的名贵药材,山下药铺的掌柜看岁岁和南山是两个小姑娘,想收了钱不给药,被南山一顿好打,从此以后再不敢短斤少两之类。

后来走熟了,岁岁才敢自己独行。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南山这种事事顺心的日子被一个小女孩终结了,这就是师妹。

南山还记得那一天,忽然有一队人马上山来,他们匆匆放下一个小女孩就走了。

这个小女孩总是神情肃穆,来了天梦山后竟还从没见她笑过。南山想要逗一逗这小孩,捉了瓢虫放在她身上,师妹只是重新放在地上,既不和南山说话,也并不害怕,南山从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女孩身上,仿佛看到了十岁那年的自己,是不是那时的别人看自已,也觉得和师妹一样总是紧绷严肃。

晚上她们睡在一个屋子里,师妹最初夜里总是惊醒,她并不哭,只是在梦里急促地喘着气,好像要窒息了一样,手脚拼命地挣扎。最开始几次动静大得把南山都吵醒了,南山会走过去把师妹摇醒,告诉她没事的,这里是山上。后来南山睡觉的时候,总是抓着师妹的手,慢慢地南山好像不再听见师妹夜里惊醒的动静。

过了好一段日子,师妹终于开始和南山说话了,“我叫墨月,师姐。”

不过墨月的话很少,很少主动说什么,总是南山吱吱呀呀说一串,她轻轻地嗯一声。一个话多,一个虽然话少,但也事事有回应,相处倒也和谐。

只是有一件事,实在是降低了南山的生活质量。自从师妹来了,南山可再也睡不了懒觉了,因为师妹每天天不亮就穿戴整齐,然后去向师父行礼,请师父教导。

于是这对原本懒散的师徒,被师妹整治得不仅天不亮就要起床,还得一练练一天。南山向来是喜欢切磋的,她是对战型的选手,尤其爱和比自己厉害的人对练,有点臭棋篓子的意思,菜却爱玩,虽然输得多。

可怜遇到了师妹,南山这个最爱切磋的人也被她磨怕了,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师妹每天都要和自己切磋。而且和南山这个总是输的臭棋篓子还不一样,师妹除了一开始被仗着身高的优势和多练了一段时间功夫的南山赢了一阵子,之后竟再没输过。

尤其到最近这一个月,师妹竟然每每得胜。这个小姑娘原来也是个练武奇才,为什么身边遇到的人除了自己净是练武奇才!说南山心理没失意是假的。她比试之后一怒下山,也是为了缓解一下平庸者的不甘心。

天天都要被师妹教做人,这日子可太难了。偏偏南山是个顶顶有好胜心的人,她也认真琢磨了,可是最近总是比不过师妹,能不气得下山吗?南山在梦里忆起在山上的憋屈日子,气得踹了一脚树。

在另一颗树上的西风抬头扫了一眼发出声音的方向,发现没有异动,又埋头睡去。

南山并没有醒,靠着树偏转了一下身子,又在梦中继续回忆。

那还是师妹来了之后不久,一个非常明媚的天气,南山和师妹正在练剑招,师父在自己的房门口叫她们进来。只见师娘坐在椅上,难得的满脸郑重,师父坐在了师娘对面,从桌上拿起来一张白纸递过她们。

南山接过,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圆形,圆形内画得是一个柳树,那柳树枝还是被风刮起的样子。怎么说呢,师傅画得那个图极其写意,也就是说和实物一点不像,南山只记得是一个乱糟糟的柳树,今日见了实物才知道人家原本的意境是借树来强调风过流云!

师父说:“如果你们承我作为你们师父的情分,我希望今天你们能起一誓。这纸头上画得是一块红色玉佩的纹样,你们只有一次见的机会,千万记住了。”

师父说着起身走到师娘身旁的小桌上,那里正点着一炉香,师父将这炉香端到朝南的大桌上,接着说:“我希望你们看在我们师徒的情分上朝这香起誓,如果今后遇到拿着红色玉佩的人,必尽自己所能,帮他一次,即便这忙或许要拼上你们的性命。”

师父神态端正专注,完全让人忘记了他是一个矮胖的小老头,南山从没有见过他这么严肃,师傅继续说:“江湖儿女,最注重知恩图报,我这条命受这红色玉佩主人所救,我必千万次以命相帮。你们是我的徒弟,你们并没有直接受这玉佩主人的恩情,但是你们的武功都是我传授,也算间接受了这玉佩主人的恩情,所以我请你们以一次为限,必舍命相帮。”

南山和师妹听罢,跪在了香炉前起誓。

南山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渐渐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发现早上林子里也是云雾弥漫,竟一下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听见了一阵咳嗽,是岁岁的声音,忙从树上跳下去。

虽然是春天,气温并不低,但是早上林子里露重,岁岁裹着的披风上也攒了一层水雾状的湿意,并不暖和。

昨日本就劳累,夜里又着了凉,岁岁的嗓子有些干痒,咳嗽醒了。

南山走进岁岁一看,只见那张圆润的心形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似乎藏着早晨雾气中的湿润。南山摸了摸岁岁的额头,又没忍住捏了捏她有些肉乎乎的脸颊。

南山对岁岁说:“你好像有些烧起来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边说着,边从岁岁身旁的药箱中帮她找水囊。

岁岁清了清嗓子,压住想要继续咳嗽的感觉,这才发现鼻子也有点堵,有点瓮声瓮气地说道:“可能有一点着凉了,没事,我吃颗万姜丸排排寒气就好了。”

南山找到了水囊,去小溪上游替岁岁接水。

岁岁收拾了一下披风,仍塞在药箱最下面一层,从现成的丸药中找出了万姜丸,就起身到小溪边去找南山了。

两人用小溪水净了口,洗了脸,岁岁服下了万姜丸,两人回到了火堆边。火堆夜里就熄灭了,流云和西风正在重新生一小堆火,准备大家烤一烤外层衣服上渗的露水,和热一下饼子当早食。

流云嘱咐道:“今日傍晚我们应该就能到南漳山了,到时候请岁岁姑娘为我们解了入山的瘴毒,二位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从此天高水长,遥祝一切安好。但是,曾遇到我们两人的事情切记不要外道,我想二位姑娘也是知道此间事重的。”

流云继续道:“今天南山姑娘可以再在追风身上练习一下骑术,等解了瘴毒,南山姑娘可以骑着西风的马带着岁岁姑娘去就近的小镇。我不在,追风可能不服。”

南山一听骑追风,眼睛发亮,随手拿了块烤饼,吊在嘴里,就跑了。远远传来含糊的一句,“我现在就去会会它!”

岁岁虽然已经服了万姜丸,但是药性还没发作,她此刻只觉得头重脚轻,但听了流云的话,还是心细地发问道:“那叶公子和林公子怎么从南漳山出来呢?出来不是还要遇到瘴毒?还有你们的马被我们骑走了,你们怎么下山呢?”

流云答:“岁岁姑娘放心,这些我已考虑到了,你和南山姑娘安心下山即可。你们知道得越少,于事愈益。”

三人早食用毕,身上的衣服也烤干了,各自整理了一下东西。流云和西风一个整理火堆,一个去树上观望,试图抹去这里有人留宿的痕迹。

三人收拾停当,流云一个口哨,远处传来一声马嘶,不多会儿,追风载着南山回来了,依旧是昨晚那副人倔马更倔的样子。

追风精准地停在了流云身前,他一个跨步上马,追风又一溜烟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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