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世

顾殊是怎么回到暮色花园的,已经忘了,脑海里始终回响着父亲的那句“我的言儿在就好了”。

是啊,姐姐在就好了。

她是天使一样的存在,常青藤商业专业毕业,美丽大气,琴棋书画样样通,是国家一级舞蹈家张清颜女士的女儿,从小被精心培养,她是一颗耀眼的明星,还有一个世家出身的精英未婚夫,整个顾家都期待她接手顾氏后的盛况。

她呢?国外混了个三流大学学历,无正经职业,不学无术,声名狼藉,唯一拿得出手的,估计就是酒量了,顾殊黯然一笑。

姐姐是明珠一样的存在,她顾殊就像只廉价的玻璃弹珠,在真正的顾家大小面前,只剩下自卑。

也是难怪江廷佑会瞧不起她,想必父母在给她寻联姻对象的时候,已经各方位权衡过,凭她的条件,也就只够匹配二世祖。

可偏偏老天捉弄人,顾言有先天性心脏病,第一次发病是在11岁,第二次是19岁,这次严重到长期住院,医生说如果找不到适配的心脏,坚持不到30岁……

也就是在顾言第一次发病的时候,顾家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被他们丢弃在乡下的小女儿,顾殊这时候被接回顾家,已经8岁。

不回顾家的时候,她就待在自己的小公寓,公寓很小,只有65平。

它之所以小,不是因为顾殊没钱,她是顾家二小姐,顾家在钱上从来不亏待她。

她记得到顾家的第一天,她提着自己破旧的小背包,紧张无措又满心欢喜的站在顾家大厅,期待的看着沙发上雍容华贵的贵太太,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望着贵太太傻傻的笑,手里局促的握着一颗鸡蛋,是走的时候养母给她的,她怕顾殊路上饿,岂不知那可是顾家。

顾殊一路握着红鸡蛋,从烫手到冰凉,始终不肯放下,她知道自己就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那里是她真正的爸爸妈妈,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卑微,什么是自卑,她只觉得自己手里的红鸡蛋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至少是顾殊浑身上下唯一送得出手的东西。

她想把它送给要见的亲人,她局促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发现身边人说话的音调和她不一样,那时候的顾殊因为长在乡下,说的还是一口当地方言,普通话都听不懂。

贵太太看着她那身破烂的衣着,无力的别过眼,她给福叔交代,给顾殊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洗干净了再带来。

顾殊站着不动,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白胡子老人,贵太太看着她蜷着手指,问:“拿着什么?”

顾殊伸手:鸡蛋。

太太瞧着她脏兮兮的小手,气哭了般:“扔掉,脏死了”。

那是顾殊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应对,分不出对错,鸡蛋被福叔接过交给女佣,扔进了垃圾桶,顾殊依旧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浪费食物。

之后的多年里,她更加分不出对错,不知道如何应对,总是在错,总是被教训。

洗干净后的顾殊被带到一个粉色系的房间,顾殊仍旧记得进入房间那一刻的震惊,她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描述,只知道好漂亮,蕾丝帷幔,因着卡通人物的被套,天蓝色的星星屋顶,小巧精致的书桌……

她惊的张大了嘴巴。

贵太太扶上她下巴,不耐道:“顾家的小姐不能这个样子。”

顾殊乖乖闭上嘴,她不知道顾家小姐应该是怎样的,可能感受到眼前贵太太对她的厌烦,她是想要讨她喜欢的,因为她是妈妈。

张清颜让福叔先退下,然后给了她一张卡:“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买?我们要照顾你姐姐……不知道怎么用,福叔会教你的。”

顾殊看着桌上的印有烫金英文字母的黑色卡片,不明白这么一张卡片如何变出来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

当时的她8岁,一直住在落后的偏远山村,那里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张百元钞票,压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刷卡这种便捷的消费方式。

她握着那张卡,紧张的瞅着她,腼腆的笑,期望得到她一点怜爱,而贵太太只是嫌弃的,扶着额头很累的样子,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小女儿。

顾殊很快学会了如何刷卡,顾家的人也真的如同贵太太说的那样,没精力管她,顾殊一天见得最多的人是福叔。

顾宅很大,房间很多,可是到处冷冰冰的,期初的新鲜劲过后,顾殊只觉得寂寞,贵太太不是在顶层舞蹈室练舞,就是去医院看顾言。

她很少笑,只有姐姐回家的时候,她才笑,可顾言常年住在医院里,顾家就基本听不到笑声了,顾殊进入青春叛逆期,常常惹得顾氏夫妇生气,家里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所以在顾殊大学毕业那年的生日,她刷卡给自己买了这套小公寓,当做自己独立的生日礼物,那个月信用卡支出很多,太太看着账单,只念叨了句花钱很多,并不关心她做了什么。

顾殊喜欢她的小房子,它小小的,包裹着自己,她把它布置的很温馨,暖黄色的调子,满房间都是玩偶……这样就不会觉得自己一个人。

她还很喜欢现金,满满当当存满床头的小保险柜,每晚睡觉之前,摸一摸,就觉得踏实。

没有爱的日子里,有钱也是好的,这是她始终信奉的。

上次江廷佑冻结她的信用卡,解冻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急速到银行取了100万现金,塞满自己的保险箱,只要有钱就够了,顾家的事跟她无关,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冥冥之中,又是不安,脑海中总是浮现那个画面: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孩,温柔的注视着轮椅上的女孩,女孩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他给她弹琴,给他讲故事,看着她温柔的笑……可是目光忽然转向顾殊的时候,眼里的笑容就淡下去,化作冷冷的嘲讽,不屑。

他说,顾殊,你自私、妒忌心强,没人会喜欢你,休想夺走顾言的一切……然后是贵太太,她在跳舞,一圈接着一圈旋转,优美华丽,顾殊看的入了神,贵太太倏然跌倒在顾殊脚下,恶狠狠的谴责,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失去了事业……然后是父亲,他也冷着脸,说你让顾氏破产……

所有人都在谴责顾殊,她从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拉开窗帘,远边天色已经微微透白,看看时间6点一刻,她给自己泡了杯牛奶,木木的等着时间流逝。

7点半的时候,顾殊拨通了顾家的电话,接电话的依旧是福叔,她问家里怎么样?

福叔叹了口气:“二小姐,您这次做的真的不对。”

连福叔都觉得她应该为了顾家的产业嫁给那个二世祖,顾殊的眼泪吧嗒一下流了下来,吓了自己一跳。

她已经多年不哭了,自从知道可以用钱解决问题之后,顾殊就很少哭,比如在学校被欺负,她不再拼命争论反抗,而是选择给他们买昂贵的礼物,同等家世的人瞧不起她,她就自己找朋友,结账买单出手霍绰,自然有人示好。

抹掉眼泪,小声问:“妈妈呢?她怎么样?”

“太太最近总说头疼,舞也不跳了”,福叔如实道。

顾殊心一沉,连舞也不跳了,看来真的是问题严重了,她不懂股票,可看到顾氏的那条线曲曲折折一路向下,就知道情况不好。

“江廷佑呢,他就不管?”

“自从上次聚会,江少爷再没来过”。

顾殊纳闷了,不应该啊,照他对姐姐的感情,不会对顾家坐视不理。

她还在自怜自怨,绞尽脑汁,外面已经闹翻了天,顾殊因为一连几日不出门,又怕顾家找她算账,手机关机,一时并不知道外面的事,刚和福叔挂断,就接到程征的电话。

“顾殊,你在哪呢?怎么不接电话”,程征语气有些急,自从看到那段报道,他就一直在打顾殊电话,可这丫头始终关机,程征真急了。

顾殊茫茫然问:“在公寓呢,怎么了?”

“你呀,真是……你和陈煜丰的事是真的?”程征看着屏幕上两人的“亲密”照,始终不信。

“哦,你也知道了,是真的”,顾殊还以为她和陈煜丰彻底闹掰的事。

程征不可置信的:“是不是他们逼你了,要不然你怎么会答应联姻,那是那个二世祖,陈煜丰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

“联姻?”顾殊从沙发上跳下来,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谁联姻啊,我是和陈煜丰闹掰了,顾氏爱找谁联姻联姻,反正我顾殊是做不到”。

“那你看看新闻”,程征把那则报道转给顾殊。

顾殊点开,看到标题上明晃晃的写着:顾氏千金与陈氏公子秘密约会,气氛甜蜜,照片上她怔愣着大眼睛看着笑眼的男人,似乎真的是期待一个热吻,顾殊气的手抖,“这……胡说!”

两人靠近的脸孔,明明是陈煜丰那家伙打算羞辱她,她仰头是想听清他说什么,如果拍照的人等上一秒钟,就能抓拍到她拿水泼对方的好戏,可偏偏……截图如此。

分明就是故意的!

程征知道是误会,放心了,只让她尽快弄清楚怎么回事,本来只是一个八卦报道,可偏偏上了头条,对方心思可想而知。

顾殊第一个念头是怪在陈煜丰头上,上次他故意拍她和影帝暧昧照发父亲,这次就可能玩这招恶心自己。

她寻摸着找那家伙的电话,又一通陌生电话打进来,相同的号码,顾殊开机后就跳出来十多个未接,全是这个号码。

“那位?”她不解。

“顾二小姐,没想到你喜欢玩这套阴的,雇人拍照,发媒体炒作,真想得出来。”

顾殊:“你谁啊?有病!”

“我,陈煜丰,你想方设法结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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