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爷爷的强烈要求下,陶祉隔天就简单收拾了一点衣物准备搬过去,室友下班回来正好瞧见,倚着门框随性聊着闲话。
“不是我说,桃子你这工作最近怎么出差这么频繁,居然还要下班后连夜就走,要是待遇没以前好,你可得聪明点儿。”
陶祉正背对着她,闻言,弯腰折衣服的手一顿,心虚地眨眨眼,嗯了一声。
“哎?”室友眼神一亮,走进来说,“又是跟上次那个帅哥一起吗?他跟你表白了没?”
本想敷衍一声,听到最后一句,陶祉下意识转身去翻背后的衣柜。
室友却穷追不舍地上前一步,“不会还没表白吧?那你可不能随便答应他任何要求啊。”
“哎呀,都跟你说过了,我俩什么事情都没有。”
陶祉一下子领会她是什么意思,随便抓起两件衣服,又转身回到床前。
“怎么可能没事,我又不是瞎子。男人嘴上不说,但是都……哎,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
“我收拾好了,得赶紧下去。”走到门口又猛然回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放心。回来再说,回来再说,拜拜。”
从室友的视角朝客厅窗外看下去,陶祉迈着小碎步钻进了那辆迈巴赫,迅速消失在可见的事业范围内。
但从陶祉的角度却并不轻松。
随着她带上车门,卢钧惟就瞥了一眼楼上的窗户,轻声问:“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没和室友说一声?”
“说了说了,我说要去国外出差,下周就回来。”
她抱着一大包东西,心虚的眼神目视前方,不敢到处视人,忙催促他开车。
下一秒,腿上一轻,怀里的东西就被他拎起,探身放到了后座,正愣神的几秒里,手里又重新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纸袋。
“恩?这什么?”扒开来看,里面躺着一个香气四溢的羊角酥。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杏林小区。
卢钧惟看似漫不经心地望向别处解释:“来的时候路过这家店,看人很多就买了。”
正好她下班着急回来收拾东西,又没吃晚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想都没想就上手,毫不客气地正对着羊角酥的一头大咬一口。
抹了抹嘴角沾到的糖粉,边嚼边发出满足的喟叹,听得卢钧惟抽空瞥了她一眼。
“好吃吗?”
“那可太好吃了,它烤完还在表面撒了一层糖粉,又拿火烤了一下,形成一层焦糖化脆壳,奶油还是那种小时候的味道。”
狼吞虎咽地一口下去,还不忘再拿起包装袋子,留意上面印着的店铺logo。
“什么是小时候的味道?”
“就是……特别甜那种,隔天会有点硬的老式奶油。”
她略微仰头想了一会儿,舔舔嘴角说:“我觉得咱们的点心配方也不用全都完全改良,说不定有人就怀念这口呢?”
趁他因此言论而移开盯着路况的视线,抽空看过来,陶祉满心得意地笑着一挑眉,自觉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然而卢钧惟却不置可否,仍旧回头继续开车。
自那之后,因为她住进卢爷爷家里,不得不装作和卢钧惟很熟络的模样,一起乘同一辆车上下班。
虽然有时能吃到卢钧惟买的各种甜点,但是为了不吃白食,都会仔细品尝它们的用料配方以及制作手法,以便给他提供一些市场反馈。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真正安慰到她殚精竭虑的心。
为了不被同事看到,每次上班她都要在距离公司几百米外就下车,然后绕路进公司,生怕被同事或是公司其他不认识的人发现猫腻,传闲话。
但是卢钧惟这人就像他违约不用赔钱似的,每次下班都毫无顾忌,就直接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等她。
害得陶祉时常找借口磨蹭一会儿,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坐电梯下楼打卡,然后才偷偷摸摸去地下停车场。
要不是吃人手短,她真想质问他,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好不容易有天遇到一次他没空回家,特意发消息给陶祉时,别提她心里在放多大的烟花了。
终于有机会轻轻松松,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公交回去,就算没有班次直达卢爷爷那里,她也心甘情愿,权当多走的一千多米是运动健身了。
只是每次出入院子前,都要望着停靠在那的电动车沉思片刻,可那串不知何时丢失的钥匙就是很诡异,至今下落不明。
刘婶都收拾好几天卫生了,也没见到半点影子。
有天卢钧惟忙到彻底不见人影,连晚饭也没回来吃,卢爷爷吃完晚饭又和刘婶去了医院看望儿子,只留陶祉独自在家里的鱼池边吹晚风。
想到家里还有杏子没吃完,爷爷又嫌这次买的不好吃,她咬了一个也酸得牙根发软,浑身一激灵。
转身回厨房,翻出来做甜品的工具,打算给它一点颜色瞧瞧。
将一盆杏子都洗净去核,切成几块后撒上糖粉拌匀,处理好后一部分放进微波炉烤熟,另外一部分留着做点别的。
不知不觉,整栋房子都随着夜幕沉寂下来,空余厨房一小片天地的亮光。
她也没意识到外面已经黑透了,只一心低头打奶油,等微波炉里的杏子烤得微微软黏,一拿出来,整个屋子里都飘散着淡淡香气。
转身去厨房门口拿马斯卡彭,一道黑影就静静站在门边。
“啊!”
卢钧惟身着黑衬衫、黑西裤,整个人闲适地站在那里,几乎快被黑暗吞噬殆尽了,只有翻起的袖口处露出的表盘反射着淡淡光芒。
见她差点吓得整个人大跳起来,声音直冲云霄,他也没想到,倚着墙边的肩膀瞬间撤开,略带歉意地朝她走过去。
“你什么时候站那儿的?干嘛一直不说话?你怎么不开灯啊?”
“你怎么不开灯?”
他面不改色的反问,一下子就将陶祉气笑了,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他,戳戳点点,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惜,怎么戳不到他脊梁骨上呢,她想着。
等他走近,她镇定下来,却意外地发现他脸上的倦色,细长的眉眼柔和地垂下,像一抹晕开的墨,又似一缕浓浓的烟。
早已解开的衬衫领口和卷起的袖口,一种似乎很少见的居家感在卢钧惟身上呈现。
他随手拈起一块儿烤好的杏子,送到嘴边。
“哎。”眼看着要吃进嘴里,她这声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但还是要提醒。
“烫。”
只见对方像反射弧过长似的,垂眸呆了半秒才半张着嘴,在口腔里微微倒腾两下才适应吞下,并看似很随意地又拈起一块儿。
只是这次没再送进自己嘴里,而是递到陶祉嘴边。
她腹诽着这段报复,顺手接下,才想起原来是要到冰箱里找马斯卡彭的。
“在忙什么?”他问。
“在消耗酸杏。”不过她嚼着嘴里这块儿,看来搁上糖粉烤过的还不算那么难吃。
心里对于自己的改造行动感到美滋滋的,面上不觉也跟着带笑,回到料理台边时就引得卢钧惟目光一直追随。
“这么开心?”
“恩,当然啦,你不开心?”
“这么喜欢做甜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天的疲倦,就像是拖着五彩长尾巴落下的太阳。
她手上调理奶油的动作不停,垂头回答:“一开始是不喜欢的。”
不知怎么,她似乎能理解他这句问题背后的心思,莫名想要安慰他。
“那会儿刚高中毕业,也不会什么挣钱的技能,但是还有很多钱需要还,还不上的话……”
似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手里动作一顿,眼神就顺着思绪往上移动,直到手里打发奶油的工具被接过去,陶祉才仿佛晃过神,轻轻笑了笑。
“幸好附近有家烘焙店招学徒,一个月才一千块钱我也干,但是后来发现不是想得那么简单的。”
意识到他投来的视线,陶祉故作轻松地笑着回望,似是自豪。
“你不是说我没资历嘛,其实我也是算出师高徒。那家烘焙店的老师傅以前在国外工作,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才回虎滨开了那家店,收我的时候慈眉善目,结果教我的时候总说我笨手笨脚。”
担心被同情,又因为想到过去的事,陶祉一时笑得合不拢嘴,但卢钧惟始终不言不语地倾听。
“我的面包里面经常是死面,有时候还会让外面烤焦,但里面发黏,气得老师傅直捶腿。”
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歪到卢钧惟怀里,但刚一碰到他的肩膀就立马清醒过来。
他伸在她身后的手虚扶着,柔声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就喜欢了?”
“后来会发面了,技巧越来越熟练了,做得越来越好吃了好吧。”
她查看着奶油打发的状态。
继续说:“有次我在公园遇到有人春游,她们在草坪中带着宠物狗边吃东西边拍照,正好有路人经过,向她们打听那面包是从哪里买的。”
“当时看到别人安利,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被人喜欢,心也跟着像面团一样随着酵母膨了起来,松松软软的。”
回忆起那些过往的片段,望向远处的视线模糊,渐渐失焦。
就是那些还算温暖的细节,在那段黯淡阴霾的时光里,一点一点拉住了她,将她轻轻拽了出来。
几年时间里,不知不觉,她已经克服了一重又一重阻碍,奋力朝着下一个目标进发了。
“最近英语学得怎么样了?”他突然问。
“这跟工作有什么关系?”
陶祉立马机警起来,背后好似有根雷达,瞬间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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