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养狗的女人

他只听头上人微微笑道:“放松些儿,莫要将人捏死了。”背上的力道当即松了一松。正喘气的当儿,听到那人又笑吟吟补了一句:“若真弄死了,我便是有叫尸体说话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岂不可惜?”一口气当即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刚才又被一番折腾,此时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哇地一声,对着眼前那截月白下摆,就要将方才吃的馄饨吐出来。

那脸色苍白的青年人手腕一翻,咔地扼住他下巴,向后一掀,刘图白眼向天一翻,咕噜咕噜地把到喉咙边的东西吞下去。余光瞧见那端坐的通缉犯摆了摆手,依然是含着笑道:“让他吐嘛,吐出来就再吃下去,不就行了。”

刘图瞧出来这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下发寒,不禁冷汗直冒。那人却附身向下凑过来,明明是温柔俊俏一张脸儿,可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过来,便好似兜头浇了一瓢寒江水,把他心里想的什么,都濯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那人向他望了一会儿,抬头对那青年说:“……还在这儿做甚?你学过我西厂的刑讯法子?”

“……不曾。”

“那便将王老板请出去罢,”他伸手点了点角落里的老王,“之前多有冒犯,叫伏肆给您陪陪罪。可您也瞧见了不是,我也绝非杞人忧天,这担心不无道理啊。”

伏肆躬身,刘图身下刷地一凉,裤子已经松下去了。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伏肆已经抽出裤带,冰凉的手指绕过他脖子和双臂,结结实实地给他捆在桌子腿上,然后抬步过去,弯下腰去解放老王。

刘图只瞧见两条细瘦有力的腿,紧裹在布料里。头顶上,苏逾白已经敲了敲桌子:“怎么扒人家屁股呀?这可是知州府上的密探老爷,多不体面。没带绳子?”

“属下失职。”

苏逾白意味不明地眯了眼睛:“你头上不是有条发带?我瞧那长度正好,料子也韧,今天又没见你扎小辫儿,怎么不拿来用?”

那两条腿晃了一下。

“还是说,”那声音拖长了,“你给它随便,塞哪儿去了?”

伏肆罕见地没有立即回话。只听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沉默着动手解脱两个绳结,把老王嘴里嵌的茶杯拔出来,才哑着嗓子道:“……洗了。在晒。”

苏逾白手指敲得快了些,而伏肆的声音也适时地淹没在老王的叫喊声中,他顶着一头半黑不白直往上翘的凌乱头发,瞪着两个眼睛,呸呸了两声:“绝没有奸细!我们天地会里,个个是讲兄弟意气的好汉,天塌了都给你顶着,绝没有奸细!哎呦,好心收人住下,却给捆起来当腌萝卜,还讲些怪话来糟践人,真是苍天无眼,良心喂了狗吃!”

“您是对兄弟讲义气,”苏逾白愉快地说,“可天地会不是普天之下皆兄弟嘛。您的兄弟也有兄弟,我在这儿的消息,难保就不落在哪个兄弟耳朵里。我的脑袋可不敢借兄弟们当球踢着玩儿呀。不过是借您客栈用来捉个兔子,您不配合,他不才动手的嘛。发这样大火,来,伏肆,给你大爷道个歉。”

“谁他妈是他是他大爷!”老王跳起脚来,吹胡子瞪眼睛,愤愤踹上伏肆一脚,“你家养的狗儿子,我可不敢有这个龟孙。”

十足的市井语气,绕着弯儿占人便宜。苏逾白轻笑,对伏肆开口:“快去,带王老板喝喝茶,消消气。还有那床上躺的丫头,她怎么睡那么死?”

伏肆和老王几乎同时开口。

“她被人贩子下了迷药。”

“老子就不走,你又怎么着?”

苏逾白敲着的手指停了。

他先是柔声对王老板道:“您要待着也行。只是您现在不愿意当他大爷,只怕您看了之后,喊他大爷呢。”

随即不顾老王的反应,转过去看了伏肆一眼,淡淡道:“你要是连个小姑娘都护不好,倒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伏肆神色更僵了。

他安静地点了点头,拽着老王的手腕,给他拉走。老王嘴里还低声不干不净地骂着,脚步却很诚实地跟在后面。过会儿,伏肆又进来,小心翼翼地把床上的阿竽裹起来,单手抱着个被褥卷儿,对苏逾白行了一礼,沉默着走掉了。

“如何?”门被贴心地带上之后,苏逾白才低下头,对瓮中之鳖说话。

“我不喜欢出太多血。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他三根手指托着一把匕首,还在那儿悠悠地转圈。寒光一波一闪地动着,虽然刘图很希望他一个不小心能够把手指给削掉,但他当时一听西厂两个字,就吓破了胆子,更何况后面若有若无的威胁,早就嚇得魂飞天外,给他个台阶就能滚,给他个茅坑,能把二舅姑姥的生辰八字都给拉出来。此时一听不想出血,赶紧往地上磕了两个响的:“小的招,小的什么都招。”

“好,”苏逾白依然转着那匕首,“先说说看,你们知州府上的贵客,给你们画像的那位,是谁?”

刘图还来不及考虑他如何知道这些,想到那人的手段,略一迟疑,可凛凛锋芒已经从他眼前掠过,近忧都解决不了谈何远虑呢,赶紧闭上眼睛叫道:“别动手,别动手!是个女的!”

尖的那段转远了些,圆柄对着他:“是位女子?”

“不错,”刘图忙道,“二三十岁上下,美得很,美得很,就是不喜欢穿衣服。”

他瞳孔放大片刻,痛苦地承认:“心也狠。”

苏逾白神色不动:“仔细说说。”

“她将魏紫吊起来,”刘图颤抖地说,“身上泼满鸡血,然后和一只饿了三天的狗关在一起。喊了……两个多时辰,才没了声。”

“我们都在旁边看着……她说,这就是不听命令,自作主张还办坏了事的下场。身上的皮肤,那么漂亮的皮肤……”

他喃喃地说话,不敢抬头,这时才发现自己视野已经模糊了。恐惧与迟来的难过劲儿混合在一起,让他感觉格外窝囊。

“狗?什么样的狗?”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狗,”刘图吞了一口唾沫,眼神发直,“那样大,大得像驴,身上的毛蓬得像狮子,脸上全是血……简直是恶鬼,恶鬼转世!”

“那不是鬼。”

“是獒犬。”

这语调有些奇异,刘图壮着胆子微微抬头,才看见审讯者微冷的脸色。

苏逾白似乎出了一会儿神,手里握着的匕首都松了一半,尖端向下垂着,才开口:

“那女人叫什么?”

“叫,叫……”刘图绞尽脑汁,瞧着那摇摇欲坠的锋刃,冷汗直流,他死活也不知道,脑子里却忽然闪过知州大人的一次口误,“他叫她国夫人……”

他听见咔的一声响,身体快于脑子,已经趴在地上。而后才听见低沉人声:

“是她。”

求霸王票和营养液。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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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养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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