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暗流涌动

朱然长啸一声,似也是动了恻隐之心,解开钱囊,“你们几个,拿好这钱,立刻给我消失。”

“好嘞好嘞,走走走,散了!”那几个大汉一人分了点钱铢,便揽肩而撤。

“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叫花立刻双膝跪地叩谢。

朱然顿时一惊,女的?再一细看,浑身脏兮兮的,又生得男儿气,男儿声音,完全分辨不出来。

“别以为你是个姑娘我就会心软,我这还剩十几铢,你拿着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杂事做工。有手有脚地还去偷,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一世!”朱然皱眉将钱铢又给那小叫花,微一侧眸,便拽起孙权的手:“走。”

“慢、慢点……”孙权被朱然拽得晕头转向几近摔倒,直至朱然回眸看去,那小叫花没有再跟上,才停下脚步。

“你懂个屁!不走快些,她一定会追上来,然后赖住我!”朱然四向环顾,才彻底松了口气,“要不是你跑不得,我一定自己就溜了,管这闲事作甚?”

“为何?”孙权懵懵地反问,真真似一朵小白花。

朱然嗤了一声,呵道:“她有本事去偷,就有本事被挨打!笑贫不笑娼,救病救灾不救急,你懂不懂啊!”

孙权哦地一声答:“我……平时不能出门,不太懂。不过阿然好厉害,多带我转转可好?”

朱然鼻尖微微一蹙,便收了收声色,“行,待到夕色黄昏,我再带你回去!”

“嗯!”孙权展齿一笑,倒把朱然弄得有些不自在,或许,已很久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么久的话了。

转过街巷,朱然忽地注意到一个妇人带着躺在地上的少年双膝跪地乞讨,那少年瘦骨嶙峋,蜷缩在地上,嘴角时而抽搐几下,眼皮也随之外翻。似已累得疲倦,妇人的眼睛已难睁开,身子也摇摇欲倒。

朱然微微顿了半晌,走近去问:“他这是怎地?”

“求……求公子救救我的孩子,他、他快不行了。”妇人掩面含泪,哭诉不绝:“只要能救活他,民妇愿以命相换……”

朱然低首用右手从钱囊里翻找来去,取出一块碎银:“这是一两银子,快带他去救医,再买些吃的。”

孙权却骤一抬手按住朱然的手,鼻头微颤,慢慢向少年靠近,又拄着鸠杖缓缓蹲下身,摸索到少年的手臂,再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细细把脉。

“你懂医?真的假的?”朱然依旧满脸质疑和不屑。

“我自失明,偶学医术,略通皮毛。”半晌后,孙权的神色已然凝重,他再将手指摸索到少年的脖颈处,探查脉息。

朱然挑眉一暼:“呿,那连自己的眼睛都医不好……”

“这是中毒。”孙权轻轻放下少年的手腕,拔配剑出鞘割下一角衣袂,又刺破手指,以血作墨,写下药方,声色急促恳切:“阿然,有劳你把他带回将军府,剩下的交给我。”

朱然满眼惊诧,仿佛是此刻才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位瞎少年,“啊?你、你真的可以?”

孙权坚定地点头:“信我。”

“好,仲谋,我先带他走。”朱然不再犹豫,俯身扛起那少年便往将军府跑去。一旁的明宜迈步又迟疑,终是抬脚跟上朱然,担心他一人往此路上或出什么意外。

孙权扶起那位妇人,她双眼红肿,疲惫不堪,却仍跪地行礼以谢,声泪俱下:“民妇,多谢公子!”

见朱然身影消失,步练师和明宜低语两声,又令周泰去买些吃食,便急忙上前,检查孙权指尖的伤,又轻轻用拇指按住他的伤口,尽力止血。

妇人顿时有些慌张,孙权则立时温声道:“夫人莫怕,我留下你,是想祥问几个问题。”

未等孙权开口,妇人便抹泪躬身道:“妾丈夫汝南胡氏,逝于战乱,唯余膝下一子综。自汝南逃来,千里流亡意尤坚也,却没成想,综儿竟在此地病倒不起。公子之疑,亦是妾之疑。”

“他是何时有此症状?”孙权问。

胡母泣泪道:“自两日前,我与综儿路经吴县,落脚稍作歇息,他却忽地倒下,再没能清醒。”

步练师收好孙权的佩剑,纳罕道:“可有问医?”

胡母痛哭不止:“我以尽数身家皆为他求医,可吴县医者,无一能治……”

“不急,他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此毒甚阴,夫人可知是何人所为?或是,近日有无见着奇怪的人、有无遇上奇怪的事?”

胡母收泪思索良久,周泰也带来糕点糖包请胡母吃下,她为子奔波许久,疲态尽显,练师看在眼里亦心疼不已,乍然思念母亲,又将思念之情一一倾注,扶着胡母坐到石阶上。

胡母沉思回想,百思不解,究竟是得罪何人,何时被下药。

“妾之丈夫也曾为官,清廉远名,从无宿敌,若是有仇者欲杀,不至于追至江东才动手。可……若说我与综儿饮食有何异样,应是北城外的泉水。”胡母努力分析,似是找到些微破绽,“那日综儿口渴,捧泉水而饮,道是水甘甜美。我心在赶路,知将至吴县,无心饮之。”

“水甘甜美。果然是它。”孙权低吟道,“那泉水有问题,恐将危害吴县子民。可否劳烦夫人带路,领我等前去毁之。”

胡母哀恸万分,心中牵挂被带去照顾的儿子,却毅然答应先为百姓而行:“好,自然是好。只是,可否恳请公子将这幕后下毒之人查出,绳之以法!”

孙权拱手道:“仲谋尽力。”

步练师扶着胡母,孙权自柱着鸠杖,周泰在后保护,一行人尽快出北城而入林郊。

至一潭清泉旁,孙权便嗅觉异常,缕缕清香自潭中散发,清澈见底的泉水似甘露玉液,充满蛊惑。

潭水面约莫三丈宽,步练师四处观察地形,又见水面平静无波,分析道:“这是一潭死水,应是没有水源相连。”

“可偏偏是这里,有问题。”孙权低声沉思,声色已极尽哀转。

恰是时,两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冲来这汪清澈又散着幽香的潭水旁,正待俯身捧水,胡母急忙挥手阻拦:“不能喝!不能喝!这水有毒!”

“这……”两个少年微有迟疑。

步练师取出几枚铢币:“再往南两里便是吴县城,请去城中饮水可好?”

少年看了眼那五铢币,倒也不急于一时,便收下它,继续风尘仆仆地向南赶路。

原是如此。

步练师恍然明了,投毒者,不欲接纳南逃流亡的难民。可是,若步骘经过时饮下这潭水,会不会……

练师赶忙打断自己的思绪,未得确切的消息,她绝不相信。

孙权忽又摇头蹙眉,神色凝重:“声东击西,虚虚实实。投毒者之意,应是……”

风吹叶动之际,一位路过的樵夫放下柴木,欲捧水而喝。胡母再次惊呼向之跑去:“不可!”

孙权察觉一丝不对劲,急忙唤:“幼平,护!”

一道沉闷如裂帛的声音从胡母腹下传来,那樵夫将镰刀拔出,又向周泰攻来。原本佝偻的身子顿时傲立,招式狠决,力量远超周泰之上。

未及犹豫,步练师毅然取出鹤骨短笛,刺耳摄心的曲音顿时响彻群林,

枯叶堆中传来噼里啪啦折响,一只体格硕大的野猪轰然从林中重来,哼哈一声便朝那樵夫撞去。

周泰一时惊诧未能反应过来,被野猪撞开到一旁,手臂重重地装在树干上。他还以为练师只是单纯地吹笛难听,没想到,竟能驭……野猪?

只见那野猪直接莽到樵夫身边,横冲直撞将他抵在大树干上,直到练师收罢曲音,他才摇晃脑袋,晕乎乎地没入山林。

步练师上前扶起胡母,她的腹部早已是一片猩红,练师紧紧握住她的手,嘶声向周泰:“幼平!快带夫人回将军府,带她活着回去见她的孩子,求求你!”

“幼平……”孙权听到周泰的手受了伤,可他也不忍此番生离死别。

周泰忍住剧痛将脱臼的左手臂归位,虽是心知胡母此番难以活命,也愿为她奔波此遭,他沉重地抱起胡母:“公子快也撤去,此处不安全。”话音落罢,周泰奋命跑远。

步练师恍恍似昏,沾满血迹的手赫然映入她的眼帘,而血的温度,以由炽热,化为冰冷、浸凉。

那日黄昏,她也是这般,双手沾满血迹,亲眼看见父亲横倒在自己眼前,早已没了气息。

孙权拄着鸠杖慢慢朝练师靠近,可练师眼角的泪水已汩汩而涌,她垂下布满血迹的手,崩溃至极:“我迟了一步,迟了一步……”

她一直不明白,以父亲的驭兽之术,怎会惨遭屠戮,如今思来,定是已被人下毒,才至她手中的这支骨笛,那时仍别在父亲的腰间。

“练师,这不怪你。”孙权柔声安慰,也止住了步伐,他多想上前将她慰在怀里,可他担心这会吓到练师。

步练师垂泪失声痛哭,似是被鲜血的腥味刺激,那段压抑在内心之底的负面情绪爆发而开,“阿翁,阿翁那时候身子还是温热的,可他没有再理我,直至他身子变得冰冷僵硬……我好怕,真的好怕……”

“练师,我在,我在。”孙权顿觉自己的心被刺痛一般,他抛下鸠杖,快步朝练师靠近,他已顾不得瞎与不瞎,抬手将绢纱取下。

他方睁开眼,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在夕色昏昏中似岫玉般美丽而深邃,可崩然间,樵夫看见他的眼膜,顿被被惊吓得犹如看见厉鬼怪物一般,吓得慌忙支起身子,扶着树干踉跄欲跑,“啊!!这眼睛……”

未曾料想,步练师猝然冷静得可怕,她侧眸转身冷视那樵夫,平静地取下腰间匕首朝他迈步走去。

樵夫一手捂住流逸着鲜血的伤口,一手慌忙在腰间布袋中左翻右找,步练师丝果断握起匕首之柄,朝他胸膛奋力刺去。

“啊!”

一道香甜到齁鼻的气味乍然从樵夫腰间散开,随之而来的,是樵夫濒死的挣扎声,与,练师忍痛的切齿声。

“呃……”

“练师!”孙权狂向练师冲去,将已倒下的她扶起来,却见她的眼角渗出点点血迹,墨色粉末已覆满她的面颊,她的眼睛已无法再睁开。

“他、他已被我灭口……不必,担心……二郎。”步练师紧闭双目握住孙权的手心,迷迷糊糊地陷入昏迷,最后那一声‘二郎’,气息微乎其微,可孙权的耳听早已回复,听得真真切切,更是刺心入骨般痛。

作者写不来磨磨唧唧的拉扯>·< 抱一丝,我要让他俩不掉马胜似掉马,赶紧进入甜甜甜!搞快点!!

(带头冲锋磕cp.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13 暗流涌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镜中色

春夜渡佛

贵妃娘娘千千岁

放纵

在星际开密逃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步权
连载中折鸢流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