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运筹帷幄

陈武将捆得五花大绑的王晟压来,他仍喋喋不休辱骂:“孙策小儿!我守乌程一方百姓,无过无罪。你若杀我,将为天下人所耻!”

座中一小将怒而起身斥道:“将军!此子与严白虎勾结为患,迫害乌程百姓,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如此罪大恶极之辈怎可放过!”

孙权透过绢纱细细打量这位小将,似有些眼熟,应是什么时候见过,却不甚记得是谁。

孙策没有回应这小将,只将哂笑向王晟:“可笑可笑,君所谓,守乌程一方百姓,而君可记,孤父乃为乌程侯?!”

王晟默然不语,那小将再次促道:“将军何故念此旧情?依术之见,当枭其首,方可慰岳父在天之灵!”

岳父?孙权想起来了,这是姐夫,李术,只在昔年姐姐出嫁迎亲之时,人群之中略见过一面。

孙策手抚佩剑之柄,左右踏步,怒挥袖而令:“孤念先父之情,绕你贱命。着赐王晟,流放东海!”

王晟仰首切齿,痛骂怨怼:“孙策小儿!你残虐无道,屠我满门,又何须惺惺作态,徒留我一命!你之心狠手辣,如何堪比破虏!你屠尽曲阿赵氏、残害吴县暨氏,有何天良!破虏在天难宁,他定将亲眼见你走向万劫不复!”

孙策不怒反笑,淡然道:“那你便好好睁眼瞧着,看看孤如何——定此江山,以慰破虏之灵。”话音落罢,陈武上前将王晟猛拽走,毫不留情。

孙策落座回席上,闷然饮酒,迟迟不语。

转睫间,陈武又回堂来报:“禀将军,严白虎之弟,严舆携礼前来拜谒。”

孙策掀眸道:“请。”

孙权细细回忆方才李术所言,这王晟乃与严白虎密谋作乱谋逆,如今,这严白虎,是来请降?

孙权知在三日前,孙策亲征擒下这王晟等众,枭尽其族,而那匿于山野中的豪强严白虎,倒是南逃筑垒坚守,高若王城之墙,坚不可摧之状。

许是察觉孙策下一步便将征之,这严白虎赶紧派亲弟弟严舆来请和投降。

孙策轻理衣袂,闲坐倚躺,传见严舆。见那严舆方脸大眼,黑胡子又长又乱,皮肤黝黄、体态彪悍,倒像是一位猛将。

严舆奉珠宝十箱,铢筹万贯,献与孙策:“民奉兄长之命,请与将军单独会见。”

孙策浅笑许久,不予回应。

严舆半跪于地,再次恳请:“兄长素闻将军神武之勇,遣民携吴郡堪舆图而至,愿与将军结好,不知将军,可否单独一会。”

孙策蔑笑两声,道:“允。”

虽是设宴独会,张昭仍持剑躲于屏风之后,静观严舆动向。乍一捋须,惊见蒙着眼的孙权亦躲在一旁。会中静谧,张昭小心翼翼地缓解被惊吓的心悸,赶忙再回眸窥观孙策与严舆。

严舆拜道:“将军,请允民为您呈上堪舆图。”

孙策骤然拔出配刀来,出鞘之声如撕裂帛,含笑将刃锋遥指严舆:“图穷匕见,你以为,孤会让你得逞?”

严舆慌忙双膝而跪:“民无此意!天地可鉴!”

孙策笑道:“哦?”话音落罢,孙策将刃锋疾斫席案,猝然迸发咣当一声巨响,与席案碎屑溅地而奏响的嘶嘶续续的闷声。

严舆身体微微发抖,努力克制内心,却不知早已愣神许久,不知孙策已将他上上下下而打量,沉叹一声,意味深长:“孤曾听闻你坐能跃起,行动敏捷远超常人,如今开来,是孤被戏也。”话音未落,孙策又将手戟把玩在前。

严舆紧张答:“方才见将军拔刀,被将军威严震慑乃颤栗……将军神武……呃!”

未等严舆答完,孙策睥睨之隙,立将手戟疾速投向严舆,正中胸口,血溅满衣。

“救……”严舆瘫倒在地上痛苦咽呜,伸着手乞求一救,而孙策站起身来夺取他手中那卷舆图,将匕首取出,拔刃出鞘,再与他脖颈上补一刀,怒叱道:“你这竖子,徒有勇武虚名,妄想以谈和行刺杀,真是痴人说梦。”

孙策站起身来霸然俯视严舆,地上那团□□渐渐失去挣扎,如一滩烂泥倒在席上,微张的嘴似被凝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孙策侧眸道:“张公请出。”

张昭带着孙权快步出来,又去唤陈武来收拾堂内尸体与血渍,才回过神来,道:“将军既知此为谋刺,为何应之!”

孙策笑道:“张公这是在担心我?”

“荒唐!”张昭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更是抬手指向孙权:“将军英勇之姿,不惧贼子,倒也罢了,这、这权亦在此,若被有心人捉以钳制将军,又当如何!”

孙策道:“那张公就是在担心我。”

“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张昭气得踱步而挥袖,乍闻屏风后传来轻盈的步伐,果断前去翻找,骤与步练师四目相对。

“还有个姑娘?”张昭已彻底麻木,从怒颜生气已转而为平静的一声叹息。

“我知张公担心我,不过,且放心,孤自有定断。只是权弟和练师,不辞百里奔赴而来,想必,非为王晟一事而已。”孙策慢步将张昭恭敬地扶到席上入座,而后回眸看向练师与孙权。

练师垂头思忖半晌,转身朝堂外走去,绕堂一周后,与陈武将杂人逐去,乃回来拱手道:“公瑾兄传信而回。”

只是,练师顿了顿,目光余处看了眼张昭,孙策阔然点头:“张公于我如管仲,练师但说无妨。”

练师沉声将袁术欲行渔翁利一事阐述,话未尽,孙策已怒将杯盏重摔,惊得堂外陈武警惕入内而来。

张昭迅速思索解决之径,建议:“将军,如此看来,此攻会稽之战,定不能急。”

孙权亦道:“攻取会稽可缓,还阻袁术,不可缓。”

孙策切齿道:“公瑾可还有他言,袁术暗遣之将,可知是何人?”

练师摇头道:“信中有言,袁术暗将此事而行,至于将领、兵力、粮草,公瑾兄未能探知究竟,若新得消息,定速速传信于江东。”

“好。”孙策凝重地喃喃,眼眸微张,流转着万千谋算。

“子烈!传令徐琨来见。”孙策飒然坐回席中。

陈武领命辞去,然张昭担忧不解:“只传徐琨?”

“没错。”孙策答。

张昭思忖半晌,问:“将军可是担心,打草惊蛇?”

孙策笑道:“他袁公路可暗潜而行,孤如何不可?”

张昭却摇头:“依臣之见,京口、秣陵、吴县皆有重兵把守,况袁术如今与曹操、吕布相抗,并不能分遣太多兵力暗袭吴郡。”

孙策道:“孤如何不明,只是,不能万中失一。”

张昭默然:“如此,攻取会稽,需得放缓进程,留足时间与徐琨,以抵御袁术暗中部曲。然,若持久与王朗缓攻,粮草供给消耗亦将加重,恐伤士气,于内不妥。”

孙策垂目沉思,恰孙权与他心声相同,迟疑道:“不如,种粮自给?”

“良田在何处?”孙策颔首,正有此意,但何处种粮屯粮,尚需商榷。

步练师斗胆见礼而道:“盐官、海盐之地,天然肥沃,气候温合,可一年生二稻,为良田。”

张昭与孙权皆诧然而惊,孙策则笑问:“何以见得?”

“父亲曾周游江东岭南,道是江东富饶然人烟稀少,毗陵良田亦开垦未足,何况盐官、海盐沃土之地,徒荒百年,薇莠漫野,民之哀也。”练师道。

张昭惊问:“敢问先生何许人也。”

练师答:“先父,淮阴步修。”

张昭捋须轻叹:“原是他,我常听子纲提起,即使如此——将军!臣请领一队兵马前去盐官、海盐勘察地理,若是合宜,当即开垦耕作,以待秋时,一举收复会稽!”

“好!”孙策大喜而起身,瞥见权弟嘴角一丝赞叹又骄傲的上扬,心亦坚定万分,他定要留下练师。

俄而,陈武快步领徐琨来见,孙策当即下令:“督军校尉徐琨接令!领兵三千,渡东海而潜行归曲阿,与京口孙河会盟,阻绝袁术暗兵。”

徐琨不甚明白,迟疑道:“此待攻破贼子严白虎之时,若是分兵,恐……”

孙策道:“那严白虎不过区区贼寇,何足为患,攻取会稽才为大计,卿且竞速归往曲阿,粉碎袁术爪牙,待时而入宛陵,以图夺回丹阳一郡!”

徐琨思索片刻,立时拱手:“喏!”

恰是时,陈武麾下小吏将一封快捷传来,大声禀报:“报将军!别部司马黄盖、全柔已攻占钱唐,严白虎等贼子西逃余杭许昭麾下,程普请追击之!”

孙策思虑道:“许昭。孤与他曾有一面之缘,此人对故主有情义、对故友有诚意,更有大丈夫之志向,暂且放他一马,不必除之。传令下去!三军整顿,驻兵钱唐。”

“喏。”在场诸将皆拱手而领命。

孙策又道:“彼至钱唐,毗邻富春。子烈,且往孤之故乡,请伯父孙静与孤会与钱唐,以谋大事。”

陈武领命:“喏。”

待一众人辞去,孙策乃向孙权而道:“缓攻之计,耗时久长,明日,你俩且回吴县,若有消息,遣将相传即可,休再独身奔波战线。今日是我已平定乌程,此地安然罢了,若仍在战火之中,你二人误闯,让我如何能安心?”

孙权悠悠怼道:“阿兄在乌程之事,母亲尽知,非为我欲闯此,是阿兄害我来此。”

孙策笑道:“如此说,倒是我的不对啰?”

孙权微微点头,嘴角闪过一丝打趣之笑。

孙策长叹数声,无奈而笑:“昔年我辗转立兵,寄人篱下,幸得张公不弃,愿与我共。而自张公入我幕府,绥抚百姓,诸宾羁旅之士方得用自安。我待之以师友,更有升堂拜母之情,军中文武之事,尽委之劳。他劝留王晟,我便知你不日将至。”

“仲谋明白了。”孙权躬身拱手。

孙策回眸凝视权弟,眸中盈盈期许之意,语重心长道:“我之少年时,最是怀念。所以权弟,我希望竭我所能,为你的少年风华护航。”

“阿兄……”

孙权鼻头微酸,正欲说点什么,煽情之际,孙策顿了顿,又道:“等等。听子衡说,你在吴县,欲谋钱以私用?”

孙权:“……”

开始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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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运筹帷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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