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投诚

令抒本不想理会,但坐在那儿半晌也看不进去一点复习资料了,况且她人就在靠近东门的第二教学楼的自习室里,来东门也就五分钟的距离。

她想想也就来了。

莯城大学校门口有个旧小区,小区后面是几幢三十层巍峨的写字楼,到夜里也常常亮着灯,写字楼的底下就是一片停车坪。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着两个足球场面积的停车坪,莫家的豪阔丝毫不逊于郁家。

郁萍知把车就停在距离莯城大学最近的地方。

令抒走到后座时,驾驶座上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人影,她于是走过去,站在车窗外面。

郁萍知坐在车窗里面,白衬衫褪了领上的两枚扣子,胸膛挺实而肩膀开阔,挺拔的身躯窝在驾驶座上有些委屈。

令抒第一次离他这样近,不足半米的两张脸,两双眼睛几道视线对上,她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地望见他那双月牙眼。

他是双眼皮,带了笑意的时候,眼睛弯起来,是很温柔的,但要是不带笑意,月牙不似月牙,倒似一汪深潭,就清冷很多了。

他现在带了笑的,“怎么还是这身衣服?”

令抒说:“来见你还要专门换一身衣裳吗?”你好大的排场!

郁萍知解释:“我是问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令抒说:“正准备回宿舍去。”

郁萍知叹息:“怎么老是夹枪带棒的。”

“你要是当好你的‘三叔’,我自然也就恭恭敬敬的了。”

郁萍知望着她,双眸微眯,聚精会神。令抒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清朗和朝气,如同山涧里细细的泉流,沁人心脾,又带了独属于她自己的柔软。

他很好奇究竟是天然的,还是他大哥小心谨慎养出来的,这种由内而外的温善太令人舒服,舒服到想占为己有。

他捡了副驾驶的西装外套,拿出窗户递给她,令抒看着衣服没接,风是凉的,再燥热的白天也不能拦住即将到来的十一月份。

“给我一个当好‘三叔’的机会。”他这么说。

他态度很真诚,但任谁也看出来他一点儿没想当好一个长辈,他只想借着这个由头,做他想做的事——攻破她的心防。

令抒不接,说:“你到底换不换,不换我就走了。”

态度很坚决了。

郁萍知收回了衣服,推开车门下了车。令抒稍稍往一边避让了,再一抬眼,见到的是郁萍知的白衬衣,和白衬衣包裹下结实的胸膛。他身姿挺拔,她就是抻紧了脖子,也就到他咯吱窝。

又是半米的距离,她往后退半步,就见他一抬手,一个黑影在她脑袋上掠过,落到她后方了,他的手臂落在她肩上,一收紧,外套裹在她身上,她又被往他跟前收了两步。

半米都不到了,“郁萍知!”

外套是凉的,但顷刻之间也就热了,原本有着浅淡的玫瑰花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气息,很快也掺了她的。

令抒两手在外套里向外撑,郁萍知一手抓着两边衣襟就把她锁住了,“怕你冻死了,是我这个长辈失职。”

令抒挣扎不脱,脸上却热了起来,说不来是羞躁得还是愤慨得,“你算哪门子长辈!”

郁萍知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尽是挑逗的笑意,“动脚踢我,抒抒。”

令抒不动作了,他真以为她不敢?

片刻,她抬起右脚往他皮鞋上踢了一脚,很轻,然后靠车门上不动了,憋着一口气冷静地看向不远处的校门口,看了几秒钟,又将视线移到郁萍知脸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里有哄孩子的无奈。

郁萍知问:“还冷不冷?”

“不冷了。”

“脱不脱了?”

他把“脱”字咬得暧昧不清。

令抒掀了掀眼皮,见他笑意不改,他今天心情格外好,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好!

“不脱了,”她手在外套里顶了顶他的手,“松手。”

郁萍知松了手。

然后又摊开在她面前。

令抒蹙眉,他说:“手机。”

令抒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从包里取出手机,放在他手上,“你要做什么?”

“密码。”他说。

令抒大拇指摁上去,锁屏开了。

“微信。”

令抒:“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谈恋爱了?”他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令抒更是云里雾里,一脸的懵懂。

“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令抒觉得他实在是过分,尤其自己还被他的无理取闹完完全全牵着鼻子走了这么远,又是出门来见他,又是穿他衣服,又是给他手机……她盯着他,要把手机收回来。

手一伸,还不等她碰到,他的手掌一拢,手臂一退,她扑了个空。

“真谈了?”他笑着问,兴致好得不行。

令抒再伸手去探,他稍微一举手,手机已经离她很远了,她仰头只能看见他立体感十足的侧脸,流畅高挺的鼻梁,轻敛的两瓣薄唇,微微翘起的唇角,垂下眼皮来看她的双眸。

乌黑却坚韧的睫毛根根分明地铺开,遮去了狭长的眸子,窗外月影静谧而冰冷,那就轻覆一层柔软的薄纱。

令抒又歇了动作,靠回车门上,闷闷说:“没谈。”

郁萍知一开始就是在开玩笑,这会儿见她配合,也摆出一个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的态度来,把手机递给她,让她开。

令抒解了锁,还点进了微信。

郁萍知看都没看她的消息列表,直接点了搜索,确定了她没加Dick,然后点进她跟自己的聊天框,把Dick的名片删掉了。

令抒方才恍然大悟,他是怕他换了头像,她又偷偷把Dick给加上了。

她刚刚就应该想到他为什么非要见面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涉及到跟他有关的事情,她都会短暂地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中。

她语气破冷,有点儿瞧不起他似的:“你不信任我。”

郁萍知把手机递还给她,“你今天下午刚跟我撒了谎,忘了?”

令抒不说话,他又侧身朝她的方向凑了过去,几乎将路灯的光柱全数阻挡,“还有一件事你得明白,这是一笔生意,我们是交易的两方,你见过哪个商人对生意伙伴无条件信任的?”

他没继续往前,令抒趁他不注意,默不作声地往一边撤,“我很明白,你换头像吧。”

“现在还没挑到合适的,回家换。”他说。

令抒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刚刚你的那番话,现在还给你。我也不信任你,你必须现在换。”

郁萍知说:“现在没有合适的。”

“什么时候有?”令抒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回笼,大脑终于不再一片空白,“今晚没有,今晚不换,明晚没有,明晚不换,一个月、一年没有,那就不用换了是吗?”

“那要不这样吧,你帮我找个合适的,符合我身份和形象的,我立刻就换。”他这么说。

令抒斜眼瞧他,片刻收回视线,唇冷冷一撇:“我找不到,您身份太尊贵形象太完美了。”

她不愿意跟他继续浪费时间,顾自就往前走了,郁萍知正追上去,她一回头,警告他说:“最多一个月,要是一个月你还不换,我就告诉小姑姑你不肯把Dick的名片发给我,你就等她唠叨吧!”

转身跑了。

郁萍知眼角笑意更浓了,想着这威胁威风得不行,但杀伤力为零,拉开车门,准备给司机打个电话让来接人,就见令抒又往回走了。

“怎么又……”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划了一道弧线,他抬手接住自己的外套。

抬眼看见的又是背影了。

……

令抒这天晚上又做了关于郁萍知的梦。

梦里郁萍知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当当的绳子,他们在海边散步。

在他们的眼前,有个小男孩儿一边奔跑一边玩儿水,等跑累了就停下来。

等他们走到他身边,他把手里的贝壳和海螺捧给他们看,说:“爸爸妈妈,你们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烈女怕缠郎。”

凌晨三点,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梦里的一声爸爸,让她想起了羡阳。

心里又把郁萍知骂了一遍,他都当爸的人了,哪来的脸勾搭她?

她就那么一直头脑清醒地翻看网络上关于郁萍知的报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反正她全部都吸收了,在床头坐到了天明。

太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很微薄的光线,但她已经知道是天亮了,自然就睡不着了。

今天早课,她收拾了书本,轻手轻脚洗漱完,先去了教室。

六点十几分,这样早的时候,简殊已经坐在了教学楼的台阶上,等待楼栋的值班人员过来开门,她手里捧着一本专业课本,正低头全神贯注地识记。

一双小白鞋映入眼帘,她抬起头朝令抒看过去,露出一个笑容:“你也这么早呀!”

令抒说:“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就起得早,你每天都这么早吗?”

简殊说:“差不多。”

令抒想说一句真刻苦,又觉得自己这么评判她似乎不太好。

她没有简殊起早,专业成绩却比她高,保送的可能性也比她大,这个时候再赞扬人家刻苦,由衷的敬佩也难免生出一分嘲讽意味。

她于是笑了笑,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跟她隔了一个位置,拿出了另一本,也认真地翻起来。

刚一坐下,她脑海中掠过了郁萍知的脸,和他在自己胸前攥紧衣服的手,她抿了抿唇,心底添了一道凉风。

郁萍知这夜美梦连连,只是清早六点多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硬生生地震醒了。

季良堤:我的话是什么兴奋剂吗我的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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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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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投诚
连载中唐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