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晚霞在落地窗外燃烧,将柏青白净的侧脸也染上绯红的色彩。他眉眼生得张扬,饶是岁月悄悄留下些许痕迹,也没有折损他半点明媚的生机。

钟隐微微走神,不放心地叮嘱:“咖啡只能喝一口。”

柏青听话地捧起瓷杯,用牙轻轻磕了下咖啡表面,“嗯,好喝。”

钟隐别过脸去,按捺住唇边的笑意,“我十点下班,你要等不及,我把钥匙给你。”

“我就在这儿等,反正在家也没事。”柏青把第二个泡芙咬一半,“另外我订了餐,送到咖啡店,待会儿一起吃点儿?”

“那你得到吧台来。”钟隐没有拒绝。

柏青点的餐向来不会出差错,晚饭钟隐喜欢吃点儿软和的汤粉,而柏青果不其然端来了两份潮汕牛肉粉,汤上漂浮着香菜碎、香芹碎和炒香的蒜末。

老何下班后,钟隐就和柏青俩人一里一外地坐吧台吃粉,吧台离正式的客座区有一定距离,且这个点儿店里也没多少客人,他俩完全不用担心影响别人。

柏青还买了甘蔗汁,鲜榨的,钟隐喝了两口感觉太甜,换回了他钟爱的无糖气泡苏打水。

“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柏青学着钟隐老成的语气说。

钟隐假装没听见,一口喝掉了半杯。

吃完饭,距离钟隐下班还有三个半小时,他给柏青另做了杯热的巧克力奶,又拿来店长放书架上的闲书,依次摆在柏青面前,都是有些年份的言情或武侠小说,柏青捧着厚瓷杯喝巧克力奶,垂下眼帘看书封面的表情,乖得像刚入学的高中生。

“你又把我当小孩哄。”柏青冷不丁地戳破钟隐的心思。

“店里就这些老古董书。”钟隐装傻,带过话题。

其实也不怪钟隐起心思,柏青这身打扮就显小,何况柏青也乐意向外界展示他张扬且无害的一面,钟隐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来了客人点单,柏青放钟隐回到咖啡机前,钟隐漫不经心地打咖啡豆,耳边拂过这对情侣模样的顾客玩笑似的话语:

“晚上还喝咖啡不好吧。”

“啊,反正我决定通宵。”

他不自觉地将视线又挪到柏青耳边,那绿宝石的耳坠晃着暧昧的灯光。

柏青蓦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玩味地抿出面颊的梨涡。

顾客不多,对于钟隐来说,时间好打发也不好打发。

他偶尔做两杯饮品给顾客送上桌,而后收拾收拾吧台,再抬眼发现柏青手里的言情小说已经翻了一半,再看看墙上的圆钟,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钟头。

钟隐给柏青续了热牛奶,这次柏青坚持要付钱。

“总不能老占你便宜。”柏青说。

钟隐在收银台前操作,“别客气,应该的。”

反正你还是会自觉付钱。

柏青不管看什么书都能认真地看进去,所以他能在大四那年顺利跨专业,考上社会学系的研究生。

那会儿钟隐已经进入大厂实习,在没日没夜的工作间隙,被柏青发来的录取消息晃了眼。

他问柏青社会学是研究什么的,柏青说是研究社会的——说了跟没说一样,钟隐初步判定,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专业,其理论却宏观地包括了整个人类社会,适合柏青这种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公子哥,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深入探索研究。

不过柏青没有在该专业继续深造,这就是题外话了。

钟隐停下自己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他把吧台擦得能倒映顶上融融的灯光,实在无事可做,他嘴就忙碌起来,不经意地向柏青提起:“我还以为你会把头顶那撮毛染成绿的。”

“你这话也太糙了。”柏青合上书,又去扒拉另外一本,“我是喜欢绿色没错,但不至于那么喜欢。”

钟隐轻笑了一声,柏青看向他:“每次我说点儿玩笑话,你反应都淡淡的,我可看见了,你对你同事笑得很开心。”

“你偷窥我几天了?”钟隐收敛笑容。

柏青手指不自在地翻动书页,“就两天。”

“少爷的侦查能力不减当年。”钟隐调侃,“我一点没发觉。”

“钟隐,”柏青拖长了声音,“你不在意我了。”

“那你还半年没给我发消息呢。”钟隐怼他。

柏青理直气壮:“我不发消息,你就不会给我发吗?”

“你生日我给你发了红包。”钟隐也不慌不忙。

他俩闹出点儿声响,有顾客从卡座探头过来看,钟隐扬起职业笑容:“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他没有错过柏青翻书的同时一声冷哼。

到九点半,咖啡店的顾客陆续离开,钟隐也照例播放了闭店的音乐,开始拿出苕帚清扫,又指挥柏青把书放回书架、将卡座上的抱枕摆放好。

等到柏青坐回吧台外沿,钟隐则站在水槽边清洗杯盘,顺便关闭收银台的电脑、给咖啡机放气。

钟隐收拾好一切,九点五十五分,脱掉身上的围裙,断电,再拎走装好垃圾的塑料袋。

柏青自觉地接过,等钟隐锁好门,二人慢悠悠地往最近的垃圾池走。

这一打岔,竟然忘记了算旧账。

钟隐再一次问:“你这次准备住多久?”

柏青一甩胳膊,大袋垃圾正中垃圾箱顶端,他满意地拍拍手,“等台风季过去吧。”他含糊地回答。

G市临海,台风季得到九月份才将将结束,而现在才六月。

“你这次还住挺久的。”钟隐嘴角的笑意没压制住,“但房租不给打折。”

“知道了,包租公。”柏青抬了手肘撞一撞钟隐胳膊。

他们并肩往钟隐住的小区方向走,离得很近,钟隐小手指能勾住柏青的小手指。

不过,他们并没有牵手的习惯。

*

钟隐家在小区五栋二十三楼,两三百平的大平层,是柏青挑的户型,也是柏青进行的装修。

钟隐只对房子提了一个要求,即是采光要好,他宅家的那段日子,会在每天下午拉上书房的窗帘,在被窗帘稀释过的日光里打盹。

家里有一个主卧两个次卧,钟隐习惯睡在有飘窗靠书房的次卧,那房间面积不大,放完床、桌椅和柜子就被填充得满满当当,睡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就有些拥挤。

可这会儿太晚,他没打算给柏青再收拾出一个房间。

“去主卫洗澡,今晚跟我挤挤。”钟隐把自己的睡衣找出一套给柏青。

来钟隐这边住,柏青从来只带一个人,所以他很习惯穿钟隐的衣服,也对备用洗漱用品的存放位置了然于心。

“你不跟我一起泡澡吗?”柏青垂着眼问,主卫有一个宽敞的浴缸,他俩一块泡澡完全没问题。

“冲澡快一些,我想立马躺床上。”钟隐打了个哈欠。

果然,钟隐在床上躺了快半个小时,迷迷糊糊地浅睡了一觉,身侧才传来某人窸窸窣窣的爬床声。

钟隐嗅到了海盐入浴剂的清香,他闭着眼伸手,揉了两把柏青吹蓬松了的头发,再下意识翻身,整个人都滚进柏青怀里。

唇边覆上湿热的柔软,钟隐没有睁眼,只微微打开牙关,尝到了柏青舌尖清冽的白桃薄荷糖。

“你偷吃我的糖。”钟隐含糊地咕哝了句。

“你放客厅茶几上,又没上锁。”柏青爱说些俏皮话,说起来他才是最喜欢逗钟隐笑的人。

钟隐给他面子,继续了方才被中断的吻。

洗完澡后身体陷入一种舒适的倦意里,但因为这样一个绵绵不绝的吻,钟隐感觉到自己稍稍清醒了些。

但也不至于提起兴趣做某些流氓事,他支起耳朵,听柏青在他耳边嘀咕:

“你养的热带鱼竟然还没死。”

“因为我知道常识,热带鱼不能养在滚水里。”钟隐懒散地笑。

柏青掐着他下巴上的软肉,把他当河豚捏,他没睁开眼,屋子里也没点灯,但他仍然能想象得出柏青蹙眉瞪眼的神态。

柏青眼睛生得漂亮,哪怕盈着羞恼的情绪,也显得灼灼动人。

钟隐有时跟柏青唱反调,就是为了被柏青恼火地瞪两眼,他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种隐秘的快感。

柏青再清楚他不过,将他嘴捏得鼓起来,再惩罚性地咬了口。

“明天我要吃鱼。”柏青说。

“嗯。”钟隐捉住柏青的手,将柏青的手带到自己腰侧圈着,再把脸埋进柏青的肩窝,“清蒸,红烧,还是糖醋?”

“我要喝鱼汤。”柏青故意选择了选项之外的答案。

“那你明天得早起。”钟隐埋了一会儿肩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开车到市场买活鱼,买回来先拿冷水养着……到十一点左右喊我起来。”

“懒虫。”柏青又掐了掐钟隐的脸。

钟隐只哼哼,没反抗:“勤快虫,睡吧。”

但钟隐到底没睡到上午十一点,大概**点钟的时候,他被尾椎绵绵的酥麻感唤醒。

但脑子仍然还有一半沉浸在困意里,他由着柏青动作,只在柏青索吻的时候回应,在柏青泄愤地一口咬在他肩膀时,配合地倒吸一口冷气。

“醒了没?”柏青闷闷地笑,他犬牙尖尖,咬人很厉害。

“嗯……你都弄进去了,我当然得醒一醒。”话是这么说,但钟隐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柏青退出来,推推搡搡地架着没骨头似的钟隐起身。

他俩一块去主卫清洗,柏青邀功说:“我五点就起了,去到海鲜市场买鱼,摊主跟我保证是最新鲜的。”

钟隐又揉了把柏青蓬松的乱毛。

白日里,那撮亮橙的颜色分外晃眼。

浴缸宽敞,办事也顺利。

钟隐被热水驱散了疲惫,轻车熟路地将柏青按在浴缸壁上。

柏青肤色比钟隐白,身上留点儿什么印子很显眼,早年柏青闹着要刺青、要在身上打环,钟隐默不作声地收拾了他一顿,到如今这人身上还是白白净净的,钟隐对此分外满意。

“变态。”柏青嘟嘟囔囔地骂着,为钟隐又开始收拾他,“我就这次忘了戴.套。”

“我也正好忘了。”钟隐弯了弯眼睛。

滚水养热带鱼是我小时候看孙幼军老师的《怪老头》知道的梗,故事里主角带他语文老师去见他最好的朋友怪老头,向老师证明他怪老头真有本事把房子叠起来、把鸟儿塞进肚子里吃掉蛔虫治肚子疼,老师先开始不相信,但在怪老头家做客的时候,被怪老头的种种怪招捉弄,最后承认是自己误会了主角,其中怪老头有一个怪招,就是用金鱼缸里的水给老师泡茶,那水是开水,而里面的鱼也活得很好,怪老头找借口说他养的是热带鱼。

可能孙幼军老师不太为现在的小朋友知道了,但他是我童年时期非常喜欢和尊敬的作家,那本《怪老头》我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大概是在一五年的时候,我深夜里做作业查资料,忽然想到了童年时期的这位老友,便顺手查了一下他的近况,百科显示老人家已经去世。我那会儿对生死没什么概念,只记得自己呆了一阵,感觉到了深夜无边的静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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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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