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之：“你很有心得？”
“当然，不过指导是要收费的，要拍吗？”黎夜一拍脑门，“哦，我给忘了，你手机坏了。”
行为和语气一点都不像忘了。
温言之：“······”
“要我借你用吗？”
温言之迟了一会儿才说，“不用。”
黎夜坐回去，他手指小幅度不停敲着膝盖，试图转移掉注意力，“也是，用我手机发的话可能不太好解释。”
“不是这个原因。”
见黎夜是不要再看了，温言之将窗户升起，车子再次动起来，他也不再说话。
气氛似乎凝滞了。
在这个不知道有生之年还会不会再来的地方，看得见月亮和星星，地上还有萤火虫，天气还说得过去的······这么一天。
距离近到随时可以有一个拥抱，非得呛着过完吗？
以前根本连拌嘴都没有。
黎夜试图用余光看温言之，实在环境太黑了，他索性转过头来，不去计较自己的强求的话，温言之其实是个非常好的人，黎夜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
被注目的时间有点长了，温言之不知道黎夜想干嘛，他都快手脚发麻了，终于黎夜再次说话，“对不起。”
居然是道歉，一来一回的，讲究公平吗？
温言之轻抿了下唇，他要笑不笑的。黎夜没转开，算是解释，他说：“我有点情绪问题，最近。”不过不能违心说不是冲你。
温言之问：“有什么不顺利的？”
“指什么？”
“工作、生活，各个方面。”
温言之语气温柔，甚至给了大分类供选择，心理医生的路数。
黎夜腔调有点无奈，“你有没有很想掐死一个人的时候？”
“很多。”
“对象单一吗？”
温言之答：“不单一。”
我单一。
温言之等着黎夜的后续，他没就此再说什么。
“聊点别的吧。”黎夜说。
“你想听点什么？”
“不知道。”
温言之继续来把控方向，他提问：“最近都在忙什么？”
黎夜说：“休息，在家玩、出去玩。”
温言之问：“没别的？”
“你的生活应该更精彩吧？”黎夜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
“怎么说？”
“真爱回来了。”
温言之不喜欢黎夜的语气，他皱起了眉，黎夜看他这种表情，“不高兴我提？好，不提。”
明明随时就会不高兴的是黎夜，他还把帽子扣回来了。
温言之：“我没有不高兴。”
黎夜乱划着手机，翻到短信箱，消费信息被归进免打扰里了，他一直没看到，卡片消费终端连地址都括弧了，黎夜说：“你直接回去，不该去找裴照吗？你跟他说出什么事了吗？”
温言之说：“大概说了一下。”
“大概到什么程度？”
很大概，“只是说有点事，让他们换个地方住。”
黎夜说：“那你更该去找他了，详细解释，仔细安抚，万一人家特别担心你怎么办，你手机还坏了。”
温言之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黎夜指道，“看路，不要危险驾驶。”
——“干嘛？我说的有什么问题，爱人要有端正的态度好不好，不要藏着掖着的，该说的都要说，不确定要不要说的也得征求对方的意见，不然总有遮掩很伤害感情的。”
主要事由是邵越，让事情看起来越简单越好，温言之说：“李冉会跟他解释的。”
“是你跟人家谈恋爱，不是李冉。”
温言之没有犹豫，他脱口而出，“我和裴照没有在谈恋爱。”
黎夜明显愣住了，温言之专注于路，过了一会儿，黎夜说：“你这发展也太慢了。”
“该怎么样？”
“给怀抱、给温暖啊，挑个气氛好的时间，水到渠成，完美！”黎夜语调渐扬。
温言之叹气，黎夜看他这死气沉沉的，又生出一种名叫烂泥糊不上墙的气，“你在我身上不是施展挺好的？”
温言之整个是天差地别的注意力，他说：“你试着心平气和好不好，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
“离你十万八千里时没什么进展我能理解，现在人看在身边还这样？温言之啊，你······”黎夜摇着头，大写的无语。
“你很想我谈恋爱？”
“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温言之简单两个字给黎夜直接噎死。
黎夜举手投降，“别说话了，什么都别聊了，你就开吧，累了喊我换手。”
“你不跟我说话，万一我瞌睡了怎么办？”
“你跟我胡搅蛮缠什么，瞌睡了那就撞死，我们一起死！”
这种不吉利的话居然让温言之笑了出来，他说：“那也挺好。”
黎夜直接要天灵盖都气出去了，“靠边！停车！”
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依稀能看清路边的是田地，有亮光的建筑物在远处，黎夜下了车往前跑了几步，他冲着夜幕发泄，“啊~~~”
白瞎控制了那么长时间的情绪，黎夜冲温言之喊：“我操，温言之，你信不信我把你杀了就地埋了！”
温言之站在车边，远光灯照亮着前方，黎夜站在明亮处，温言之往前走，“这边只是比较潮湿，昨天也没下雨，地很难挖的。”
黎夜站在原地，他可能没听清，没有任何反应。温言之继续走着同时提高了音量，“地很难挖的。”
黎夜抬手点了点温言之，转过头时笑了。
温言之问：“你不想见到我，对吧。”
因为你在做着很抗拒的事情，所以你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对！”
“为什么？”
神他妈为什么，结局已经写完了，你还能问出为什么，黎夜：“你想见到我吗？说实话。”
“想。”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我需要见到你，温言之说：“因为我总是想起你。”
黎夜短促地冷呵一声，距离很近，温言之就在他面前，黎夜指尖戳上温言之的肩头，“你真的是个很残忍的人，你怎么能说想我？为什么？你都有裴照了，他不是你心心念的人吗？”
这里真的很适合谈心，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的干扰······不对，静止的灯光吸引了飞虫，黎夜的血质招来了蚊子，温言之给他挥了挥，“上车吧，又要叮蚊子包了。”
又是这种打棉花一样的回复，黎夜猛推了一把温言之，“打一架吧。”
见温言之随即站回原位，黎夜已经开始蓄力了，他绝对会直冲脸去，温言之又靠近，然后他抬起手，十分果断将黎夜抱进了怀里，黎夜拳头攥了又攥，温言之用掌心抚了抚黎夜的后颈，“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发生的变化，我觉得我现在喜欢的人可能是你。”
黎夜一把怼开温言之，比刚才更重的力道，“别扯淡了，我看你就是肾上腺素的刺激完了，内心陷入了空虚，现在想找点别的刺激。”
往车走去，黎夜发号施令，“后排去！我不需要聊天。”
黎夜大力拍上车门，他握上方向盘。
温言之老实上了后排，他刚想说点什么，“你······”
“闭嘴······简直大笑话！”黎夜重新输入导航地址，“你喜欢我？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没有情感基础，也没有认识很多年，彼此唯一深切了解的只有身体，黎夜还要为裴照打抱不平，“你喜欢我，裴照他算什么？他成什么了？”
你不是强调坦诚吗？温言之想，我坦诚了，哪怕不确定但我也跟你说了，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李冉不是适合出差的人，陌生的床她总睡不沉，房间电话响第一下她就醒了，前台柔声细语地说有人找，李冉以为裴照又如何了，结果是温言之的声音。李冉拿起手机和钱夹火速下楼，温言之一个人拎着行李袋站在前台边，李冉还左看右看，没下雨啊，怎么落汤小狗似的，蔫头蔫脑的，“您自己来的？”
“黎夜送我的。”
“那黎总呢？”
温言之：“走了。”着急把我甩开，多一秒都不想留的那种火速离开。
电梯壁光洁到反光，李冉数着楼层，温言之靠着轿厢，似乎特别疲惫，他极少这种体态，除非是喝多了。
李冉回头问：“没什么事吧？”
“没事，等天亮先给我买部新手机。”
李冉接收指令，“好。”
“那个······涂蚊子包的药膏很好闻。”
药店的寻常产品而已，没后续了？李冉主动问：“还要再买？”
温言之点头，“嗯，夏天还蛮长的，对吧？”
“收到，不过我不知道产品的覆盖面，这边万一没有，买个类似的？”
温言之站直身体，恢复他惯有的挺拔，“要一模一样的。没事，也不急。”
“好，明白。”
这种才是有质量的对话，目的、结果一应俱全，为什么和黎夜总是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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