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回去的路上,南里把手机号码给父母还有爷爷奶奶的手机上各发了一遍,并且贴心地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她只求今天晚上不要再收到跨洋电话。
“跟叔叔阿姨说过了?”
“嗯。”
营业厅虽然距离学校很近,但是距离南里和真田的家相对就更远了。
回去的路上,真田换了一条路线,这条路南里之前没走过,所有的景色都很陌生。
走了一小段路以后,两人经过了一条小吃街。
那会儿正临近五点,中午吃得不算多的南里闻着飘进鼻子里的味道,忽然就感受到了一阵无法忽视的饿意。
可身侧的真田看起来对此处明显无感,依旧迈着正直的步子往前走着。
食物,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南里这般想着,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
见男生果然停下了脚步,南里将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这里在叫。”
真田闻言,往小吃街的方向看了一眼。
南里想,他可能是在思考那里卫不卫生。
果然,下一秒南里就听他像是家长似的说道:“再走一会儿就快到家了,忍一忍。你吃外面的食物不是容易拉肚子?”
“可是我真的很饿,饿到都走不动路了。”南里说着,这会儿已经一小步一小步地平移到了一个路边的章鱼烧小店旁,“难得吃一次不会怎么样的啦,拉肚子就拉肚子嘛。”
章鱼烧的老板怎么说也是在外闯到了多年的男人。
他一听这话,就知道生意来了,于是立马热切地开始招呼顾客:“这位同学!女朋友都这么饿了,真的不买一份吗?”
南里觉得这家店她选对了。
克制住为老板鼓掌的冲动,南里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真田的神色。
他明显是被这摊主的发言给唬住了,足足几秒钟以后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南里只见他用手提了一下快要滑落的网球包背带,又顺带着压了下帽檐。
看着他越发板正的表情,南里意识到他这是要开口否认了。
他肯定要说——你误会了,或者,她不是我女朋友。
南里不想听见这些,于是自己先一步掏出了钱包,问:“老板,您这一份多少钱呀?”
南里话音刚落,拉开钱包拉链的手忽然被宽大温热的掌心握住了。
她抬眼看向手的主人,不解真田的用意。
“上来,我背你回去。”
真田说完这句,人已经松开了手,半蹲在了地上。
章鱼烧老板正准备把面糊倒进磨具,见这幅场景,他有些不确定地问:“还要吗同学?”
“呃……”
坚实的后背和香气扑鼻的章鱼烧,应该选哪个?
This is a question.
南里抱歉地对着老板笑了下,弯腰拍了拍真田,小声问:“你干嘛啊?突然说要背我?”
真田稍稍转过头来,“你不是说走不动路吗?”
我那是开玩笑的啊……
南里被真田不会转弯的思维折服,直起身对着老板说:“不好意思啊,我不要了,他不让我吃。”
好在章鱼店老板人好说话,笑了下表示理解。
南里和章鱼烧失之交臂,认命地垂下双手。
不吃就不吃了,回家吃奶奶做的饭也挺好的,反正饿着肚子吃得更多。
她弯下腰用指尖点了点真田:“好啦,我走得动,你快起来。”
“真的?”
“真的。”南里笃定地点点头,失笑道:“而且让你背我,我怎么好意思?”
“不要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
过了一小会儿,南里才反应过来,真田他这说的是自己六岁那年的事情。
那是个大雪过后的晴天,她当时正在认真堆雪人,没注意到其他小孩偷袭的雪球。
她被吓到,然后很蠢地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那天她穿的连裤袜被摔破了。
小孩子皮肤嫩,当时的她只觉得膝盖和手掌在大冬天里被晶莹的白雪磨得格外生疼。
后赶来的小包子发现她站不起来,笨重地、半背半拉地给她带回去了。
就这样,他还被他爷爷严厉数落了一顿,说他没照顾好女生。
……
这么久远的事情记到现在,你小子怕不是在记仇吧?
“欸小姑娘,你男朋友都蹲这么久了,还打算在我这站多久啊?”
南里见真田始终没有起来的意思,又被老板赶鸭子上架,只好不太熟练地伸手攀上了真田的肩膀。
虽然说她最近有刻意让自己的脸皮变厚,但……这种时候她的双颊免不了还是烧了起来。
特别是当真田的双手勾过膝窝的时候,她真的就直接失去了去看周围路人反应的勇气。
天——
小时候没别的想法,但这么大了还被人背着,总感觉有些她这是在占便宜的感觉!
南里将脸埋在真田的肩膀上,害羞着害羞着,忽然有点想要偷笑。
虽然在高一之前的那个暑假她就已经知道,真田已经从当初的那个小包子蜕变成了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但——
他现在竟然能这么轻松地就把自己背起来了。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
走了一段路,南里觉着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了些,才开口问道:“弦一郎有这么背过其他女孩子吗?”
“没有。”
南里轻笑一声,又道:“那一定没有女生跟你说过,你的后背很有安全感。”
听了这话,某人后背上的肌肉群瞬间僵硬了。
他情不自禁地又回想起之前在机场分别时,这个从小见证自己成长的邻居姐姐,在即将启程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弦一郎,我最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你。
当时他说了什么?
他有点记不得了,当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比自己先出生、先长大、先成熟的女生,她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这一定又是在开玩笑。
就和幸村喜欢作弄自己一样,他们俩总是喜欢变着法子看自己变脸色。
可是,她现在却因为一句“玩笑话”而转学到了自己的学校、自己的班级。
幸村这几天其实有意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当时他说:“好歹一起长大,你不会不清楚南里姐转学来日本的原因,仔细想想清楚,早点给人家一个答案。”
可应该想清楚什么?
想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个被自己叫了好些年“姐姐”的女生?
真田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吸引女生的魅力。
要说他最接近女生的时候,大概就是情人节帮幸村挡着那些硬是要塞巧克力或礼物给他的那些女同学。
那种情况下,真田不可能对那些只知道一个劲疯狂簇拥,就为博幸村一个关注眼神的女生有什么想法。
他只会觉得很烦,特别是当那些女生还在身上喷了不少香水的时候。
但刚才在教室的时候,他的呼吸的确是乱了。
他一点也不觉得烦,甚至差点恍惚了。
可他是会对所有对他抱有好感的女生都这样,还是只是对于南里才会这样?
他不知道。
但有些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他不希望南里被困于任何负面情绪,哪怕根源是他自己。
“你在听我说吗?我在夸你呢。”
真田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一边听着来南里在自己耳后轻声细语说出的那些话。
“呐,弦一郎,就算你不喜欢我……”
“我是说如果,如果到最后我也只能做你的邻居姐姐,以后你遇到喜欢的女生,能不能——”
“哎……”
南里桑竹,你不能太自私了啊。
他如果真的变成了其他女孩儿的男朋友,哪有不把后背交给她的道理?
真田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来自南里的叹息。
他看不得她难过,于是总算不再沉默。
“好。”
“我都没说什么,你答应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南里眨了眨眼睛。
他说他知道欸。
过了好久,南里才很小心地问:“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真的问得很小心,生怕真田刚露出的那点苗头又缩了回去。
“我不确定。”
“哦……”
南里觉得自己要是再叹一口气,她该提前衰老了。
早知道还是该选择章鱼小丸子。
它至少能让她觉得开心,还能垫饱她的胃,比男人可要靠谱多了。
“但我会仔细想想。”
真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随着后背的震动,他所说的话一字一字地传递到了南里的耳朵里。
“好吧,那你慢慢想。”南里抿着笑意将下巴轻轻搁在真田的肩膀上,“但也别让我等太久。”
她很怕真田这一想就没了回复。
南里留给自己肆意任性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只有一年——她知道日本一年分一次班。
陈今之前问她,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限制时间。
南里当时没回,但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她可以勇敢追爱,但不会盲目地现在爱情里。
对于一个人来说,面子它不可能一直这么厚,耐心它也总有一天会花光。
无限地消磨下去,南里会害怕自己失去安全感,变得不独立。
南里低垂着眼眸,听见真田“嗯”了一声。
她拍了拍真田的肩膀:“快走,我真的好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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