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莱女扮男装做了男孩后,身体是肉眼可见地变得健康了。她也得偿所愿,开始跟着父亲学武功,同时,在沈迟迟的强烈要求下,“在医道很有天赋”的沈莱也不能落下了跟着母亲学医的脚步。
一边习武,一边学医,闲时和哥哥切磋打闹,在沈莱不知不觉间,时间飞快地流逝。
十年弹指一挥间,刚出去生时比奶猫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杨柏般挺拔的少年。顾修远看着精神抖擞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心下有些复杂。
这孩子刚出生时,还没有他小臂长,病弱又瘦小,她周岁以前,夫妻俩每晚都会轮流守夜,悄悄陪在婴儿床旁边,静静地守着她,生怕这个孩子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突然早夭。
十年前,沈莱被迫变成了儿子,虽然她的身体也跟着康健起来,不再让人时刻忧心挂虑了。但作为父母,看着自己那乖巧可人的小女儿要乔装改扮做儿郎,实在是无法不感到亏欠与自责。
眼下,这个孩子要离开家去闯荡江湖了,这叫当父母的如何不担忧?
“小莱,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娘给你的药都要装好了,还有这个,这个你也带上,天气热了,可不能贪凉,不准吃冰的东西,不然肚子又痛了……”沈迟迟拉着沈莱絮絮叨叨。
“小莱,爹交代的你都记清楚了吗?去了问剑山庄以后……”顾修远拉着沈莱絮絮叨叨。
“爹,娘,你们别拉着弟弟了,我们要走了!”站在一旁的顾乔不耐烦地出声打断这温馨慈爱的场景。
沈莱赶紧小鸡啄米式点头:“是呀是呀,爹,娘,我和哥哥得出发了,不然天色就晚了。”
沈迟迟不舍得地放开手,沈莱偷偷地松了口气,溜到顾乔身边,顾乔下意识地以保护性的态度单手把沈莱往背后拢了一下。
“你弟弟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你娘不放心,多交待几句怎么了?”顾修远瞪了顾乔一眼。
顾乔撇了撇嘴,“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你们怎么不对我交待交待?”
“噢对,我也要对你交待两句。”顾修远反应过来,一脸“突然想起来”的表情,对顾乔认真道:“你弟弟性子天真又善良,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你可要保护好她。”
正洗耳恭听父亲要对自己交待什么肺腑之言、暖心之语的顾乔:?
沈迟迟“扑哧”一笑,走上前,抬高手臂给顾乔理了理鬓发,笑道:“乔儿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乱打架,拿不定的事就听你弟弟的,你弟弟脑瓜子聪明。”
顾乔弯下腰,用脸颊蹭了蹭母亲温暖的手心,亲昵道:“放心吧,娘,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弟弟的!”
十七岁的顾乔,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九,筋肉刚健,身板敦实,往哪儿一杵,颇具威慑力。忽略他那一看就是少年人的清澈眼神,他看起来已经与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别无二致了。
沈莱习武后身高也猛窜,十七岁了也长到了一米七六,但她站在顾乔身边时,谁也不相信他俩竟然是双胞胎。
不过,沈莱的长势才是正常少年该有的。
一米九几的顾乔也不知是随了谁,才长得那么结实。顾修远个子也很高,但也只是一米八多不到一米九,而沈迟迟也将将一米七的个子。
沈莱曾开玩笑地说:“哥哥肯定是在娘胎里营养太好了,才长这么高。”
顾乔听了这话,神色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奇怪,很是紧张的样子,连忙摆手,讷讷不知道回什么话。搞得沈莱一脸纳闷,不明白自家爽朗的哥哥是怎么了。
沈迟迟又满是疼惜地摸了摸沈莱的脸,沈也微微低头,亲昵地蹭了蹭母亲温暖柔软的掌心。
十七岁的少年还没有到梳冠的年纪,江湖儿女更是不拘小节,沈莱的头发都是用发带高高束起,在头顶扎一个高马尾。
她微微偏头蹭沈迟迟的掌心时,头顶的发束的发尾落在沈迟迟的手背,有些痒痒的。沈迟迟的心更软了,她深深望了沈莱一眼,盈盈秋水蕴在眼波中。
她和顾修远都不是大家出身,在江湖中漂泊多年,才修炼出一身气度。退隐桃源之后,纵然是修身养性,有时候气急了,仍是会流露出几分江湖中人的凶猛气势来。
但她的这个孩子,从小便是一身清雅的气韵风华,一些礼仪,明明无人教导过,她却自然而然就能精通,行走坐卧间,姿容仪静。
想起孩子七岁那年,突然造访家中的大师提及的“命格”之言,沈迟迟便想,或许沈莱确实是天生天化的聪颖灵慧吧。
(沈莱:其实都是上辈子当大家族继承人的礼仪课记忆罢了……)
沈莱聪明伶俐,多谋善断,而顾乔又是“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敦厚性格,两兄弟从小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沈迟迟一直想着,只要他们兄弟俩能一直在一起,待她和丈夫百年之后,也不必担忧两个孩子会过得不好。
但真到了要和孩子分别的这一刻,沈迟迟却突然感到了强烈的不舍。
儿行千里母担忧。沈迟迟捏紧了手帕,想再留他们一阵,却发现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嗫嚅片刻,只能不甘心地闭口不言,背过身去,将脸埋在丈夫怀中。
顾修远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冲兄弟二人摆摆手:“走吧,一路顺风。”
沈莱抿紧唇,看了看沈迟迟轻颤的背影,轻声道:“母亲,父亲,我们走了。”
沈迟迟没出声,顾修远拥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兄弟二人,脸上泛起一起无奈又疼爱的笑意:“快些走吧,再磨蹭,太阳都下山了。”
沈莱握住顾乔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兴奋与激动。顾乔提起母亲为他们收拾的行李背在肩上,牵着沈莱,大踏步走出了家门。
门外的槐树下拴着两匹枣红大马,见到主人出来,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沈莱和顾乔翻身上马,最后深深地看了家门一眼,便并排离去。
沈莱二人此次离家,是为了取剑。
他们从小修炼的剑法是顾修远自创的“乘风剑法”,练剑时用的一直都是父亲在镇上铁匠铺随便买来的铁剑。眼看着兄弟俩的剑法已经修炼有加,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再用普通的铁剑就不太合适了。
因此,顾修远便向自己的好友去信一封,拜托好友为自己的孩子打造两把适合他们的剑。顾乔的剑意偏刚猛,便为他打一把重剑,沈莱的剑意偏轻灵,便为她打一把轻剑。
两人此行便是前往位于江南的问剑山庄,找到父亲的至交好友,那位名叫柳问殊的铸剑大师,取走自己的剑。顺便还能试试剑有没有哪里不合手的地方,也好让柳问殊能及时修正。
一路上打马南下,大坪村地处偏僻,行了许久仍是人烟稀少的山路,眼看天色已晚,沈莱勒停了马,对兄长说:“我们今晚怕是要睡在树林里了。”
天色渐暗,树林里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只从头顶没被树梢挡住的天空还能看到一点蓝里透着橙的色调。两人找了一处临近溪流的地方,放了马儿让它们自己去吃草。
顾乔手脚麻利地捡了许多树枝回来,升起了火堆,火光跳跃起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满天繁星格外迷人。
正是暮春三月,莺飞草长之时,念及林子里的动物在这个季节多半都揣上了崽,沈莱和顾乔不愿打猎,便从行李里掏出了干粮放在火边烘烤。
沈迟迟做饭的手艺不错,为兄弟二人准备的干粮是细面饼子和肉干。
肉干有点类似沈莱在现代吃过的猪肉脯,是将猪肉糜调味后,均匀铺成薄片再烤干所制成的。尽量香料并不如现代世界的丰富,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细面饼子烤过后有些干,沈莱不怎么吃得下,便吃了很多猪肉干。但猪肉干吃着更像零嘴,没有那种碳水所能带来的实在的饱腹感。沈莱便有点恹恹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面饼子。
顾乔是三下五除二啃完了两张面饼子,见沈莱这样,他拍拍手上的碎渣,站起来,对沈莱说:“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摘几个果子。”
“现在这季节有果子吗?还是别去了吧,林子里说不定有狼呢。”沈莱劝阻的话还没说完,顾乔已经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没影儿了。
沈莱把实在吃不下的面饼子放在一边,用棍子拨了拨火堆,让它烧得更旺了些。然后便有些无聊地盯着火苗看,眼神放空,渐渐发起了呆。
橙红的火苗在木柴上“噼里啪啦”地跳跃,时不时蹦出一个火星子,还没等落到地上,就像烟花一样炸开,消失得没影儿,转瞬即逝。
月亮升到头顶,从树林上空的缝隙中洒下来,月色皎洁,倒显得火堆都不算明亮了。不远处的小溪在月下闪着粼粼波光。
沈莱把手撑在背后,仰起头看星星,一派好风光。
忽然听到背后树丛沙沙作响,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沈莱猛地回过头,一个美貌逼人的少年郎正从树林中走出来。
少年微微低头,拨开了挡路的树枝,再抬头,恰好和坐在溪边的沈莱对上眼,两厢对视,坐着的是满目惊艳,站着的是一脸怔然。
少年拧了拧眉,往后退了一步,似是转身要走。沈莱也没拦,她又不认识这人。
她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火堆,面上还是无精打采的,脊背却悄悄绷紧,暗中戒备。
身后又响起一阵悉悉索索,沈莱没想到,这少年见她没有一点反应,反而折了回来,走到溪边坐下了。
沈莱的视线偷偷瞥过去。
俗话说得好,灯前美玉,月下美人,更不用说这人已经是个大美人了。
这少年似乎是异邦人,高鼻深目,唇红齿白,眸子是浅浅的蜜糖棕色,还透着些翠绿。鸦青的长发混着彩线编成了满头的小辫子,拢成了一股披在脑后。
他身上穿的衣服的颜色鲜亮又活泼,还用更大胆的颜色绘制着沈莱看不懂的花纹。衣服是坎肩的样式,露出了两条白嫩细长的手臂,白皙的胳膊上串着好几个金色的臂环。
少年似是感觉到沈莱的视线,突然偏过头来,沈莱注意到他耳朵上戴着一堆耳珰,应该是什么鸟类的羽毛,翠蓝的颜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沈莱见他转过头,大大方方地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反而是那少年撑不住,先一步移开视线。
沈莱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自家兄长兴奋的声音传来:“小莱,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沈小莱:江湖上美人可真多呀,刚出门我就撞上一个(?)
哥哥:这个家伙是谁?!出现在我弟弟身边有什么企图?!
受伤还没好的手是实在不行了,说好补的那章明天补吧……果咩那塞
明天两章合一起发,日万……日不了万也日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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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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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纵死侠骨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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