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被撕破，露出了肩部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跑来，见到林子里的三人时，少女柔美皎好的脸蛋上霎时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救星般，她努力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向三个少年伸出双手，满脸哀求。
顾乔和燕乌图还没反应过来，沈莱已经拔剑跃起。
剑光如银蛇，铮然穿透了一片被剑气打落的树叶，而后笔直刺向追赶在少女身后的几个大汉。
一剑出，腾转飞挪间，形影化万剑。
恰如飒飒春风拂面，几个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切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再回过神来，几个大汉只觉得膝盖传来一阵剧痛，痛得站立不稳，徒然跌倒在地，抱着腿哀嚎起来。
沈莱落地收剑，从行李包袱中抽出一件玄色披风裹在少女身上。
“没事了。”她低声安慰了一句，然后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自认为不会给少女带来压迫感的距离。
少女福身对沈莱行了个礼，拉紧披风将自己裹紧。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公子出手，小女子只怕早以被那草寇抓住……”一边说着，少女一边缓缓地抬起头，将自己的脸全盘暴露在几人眼中。
她微微仰起的小脸是一片雪白，乌黑的发丝被汗打湿，黏在鬓角。黑润清透的眼眸中含着的泪珠欲落未落，待她颤抖着嘴唇轻唤一声“恩公”时，那泪珠才顺着玉雪香腮滚落，十足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但在场的几个少年都没欣赏到这份美。
顾乔走到弟弟身边并肩站着，他侧过脸低下头，凑到沈莱耳边，对她竖起大拇指，兴高采烈地夸奖道：“小莱刚才那招‘东西南北风’使得真漂亮！”
原本想安慰少女的沈莱很自然地被顾乔转移了注意力，开心地转过头去问他：“真的吗？嘿嘿！”
顾乔拍拍她的肩，小声说了什么，两人便就着剑法招式的改进展开了热烈地讨论。
燕乌图抱着胳膊，手指在臂上轻轻点了点，他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而后，他也走到沈莱旁边，问她：“你的剑法很不错，跟谁学的？”
沈莱扬眉，少年意气，星眸灿灿。她有些得意地昂了昂下巴：“跟我爹学的，我爹比天下第一剑客还厉害。”
燕乌图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声：“真的吗？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沈莱嘿嘿一笑，反正她爹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她说现在的她爹比十年前的她爹厉害，没毛病吧？
顾乔的手臂搭上燕乌图的肩头，冲他挤挤眼睛，故意调侃道：“怎么样，现在你觉得自己和小莱比，谁更厉害？”
“幼稚。”燕乌图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抖落肩上的手，状似不屑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
实际上，他刚才就在心里估量过了，就从沈莱刚才那一剑的速度来看，他可能……也许……真的……打不过沈莱。
一直觉得自己在同年龄的人中算是天才的燕乌图大受打击，但拒绝承认。
站在一旁的少女见三个少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脸，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美目中闪过一丝微光。
少女往前踏了一步：“小女子林双双，多谢恩公，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知道恩公的名字？”
沈莱这才想起，她救得那个少女还一直站在这里，想起自己三人刚才一直忽视了她，聊得欢快……沈莱有点尴尬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必叫我恩公，我叫沈莱，这是我双胞胎兄长，顾乔，这位是与我们同路的朋友，燕乌图。”
少女挨个福身见礼：“顾公子，燕公子。”
顾乔抱拳回礼：“林姑娘。”
燕乌图满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没说话。沈莱小声说：“他是异邦人，他姓乌图，名燕。”
林双双害羞地低头，连忙海改口道：“乌图公子。”
燕乌图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沈莱才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看林双双，语气冷漠：“无碍。”
沈莱没注意到燕乌图的眼神，她想到眼前少女刚才的遭遇，努力放松了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一点，温和地对林双双说：“这么晚了，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还被那几个流氓追赶？”
林双双垂下眼，幽幽叹了口气，苦涩道：“实不相瞒恩人，小女出身商户之家，家中做些茶叶生意，一月前，我父母在出门采买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不幸遇害，家中只留我一人苦苦支撑，我此番出门，是为了去往江南外祖家，寻我外祖。”
沈莱面上露出一丝不忍，低低说了声：“抱歉……节哀顺变。”
少女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宽慰。”
顿了顿，她继续说到：“害怕遇到危险，我还找了镖局护送我上路，却不想……那几个镖师见我孤身一人，又是个弱女子，竟对我起了歹心，在我的谁水囊中下了药，想把我迷晕后卖了。”
“幸好我偷听到他们谈话，装作中药晕倒的样子，而后趁他们休息吃饭时逃了出来，但没跑多久，就被他们发现了，这才一路奔逃，来到此处。”
“要不是沈公子救了小女……小女恐怕已经……”
“竟是这样。”沈莱有些同情，而后视线落在一旁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面色苍白地晕过去的几个大汉身上，目露厌恶，“此等败类，真是令人不齿！”
林双双把视线放回沈莱身上，凄凄婉婉地开口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愿以身相许，愿公子怜惜……”
未尽之言尽在少女晕红的脸颊和亮闪闪的眼眸之中了。
少女微微偏过头，似是不胜娇羞，从三人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姣好的侧脸和细白的长颈。少女紧张地咬着唇，洁白的贝齿在淡粉的唇瓣上压出粉红的印。
感受到三人打量的视线，少女紧张得手都有些颤抖，被她抓着领口裹在身上的披风往下滑了滑，恰好露出圆润光滑的香肩。披风很快又被少女慌张地抓住，春光稍纵即逝，引人回味。
燕乌图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顾乔，却发现这个“弟控”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是不喜欢别人接近沈莱吗？沈莱给自己递个果子他都左右阻拦，现在这女人都要对沈莱“以身相许”了，他怎么不出来制止？
沈莱先是愣了愣，回过神后有些慌乱地摆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以身相许就不必了！”
林双双失落地低下头：“双双自知蒲柳之姿，不配与公子相提并处，但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双双结草衔环，铭感五内！双双只求能为奴为婢，伺候公子左右，以报公子恩情。”
“真的不必了，林姑娘，我不需要奴婢……”
“我们也要去江南，我们救人救到底，就送你去找你外祖吧，等到了你外祖父家，你让你外祖给我们几百两银子，就当感谢了。”见弟弟面色为难，一直默不作声的顾乔突然开口。
他拍了拍掌，自觉自己的主意十分之妙。
“救命之恩，怎能以金银俗物相抵……”林双双咬着唇。
“啊？可我们就想要银子欸，我弟弟救了你的命，你不会连几百两也舍不得给吧？”顾乔挠挠头，纳闷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双双慌忙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报恩太不够了，沈公子这般淑人君子，怎能以俗物相轻……”
“……可我也觉得，直接给银子，确实挺好的。”沈莱眨眨眼，为难地说到。
她觉得自己哥哥的主意简直太棒了！真是她的好哥哥！
林双双羞恼地咬住唇，不再说话。在场几人谁都没看出她的气急败坏，只当她也同意了顾乔的提议。
“那你就跟我们去江南吧……不过我们只有三匹马……”沈莱犹豫了起来。
林双双原本暗下的眼睛又亮了，她抓紧了披风，往沈莱那边走了一步，“双双能否与公子同乘一骑……”
“那几个镖师既然要护送你，那应该有马车吧，马车呢？”一直懒洋洋站在一旁的燕乌图突然开口。
“对啊，有马车吧？”沈莱握拳捶了下手心，恍然大悟。
林双双的脸又僵了，语气飘忽：“马车……那几个贼子追我时，马儿就收了惊，不知道拉着马车跑到哪里去了，应该是找不到了吧……”
“没事，像你这样的弱女子能跑到这里来，就证明你们之前驻扎的地方离我们不会太远，马儿带着车也不会跑太远，我让银霜去找找。”
燕乌图吹了个口哨，白马跑了过来，燕乌图凑近它耳边，低声交代了什么。他摸了摸银霜的脖子，银霜一声嘶鸣，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阵哒哒马蹄声传来，还有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声音。银霜竟然真的把马车找到了！
“小燕！多亏有你！多亏有银霜！银霜真厉害！”沈莱眼神亮晶晶地夸他。
燕乌图颇为自得地笑了笑：“银霜就是最厉害的！”
沈莱转过去，开心地对神色僵硬的林双双说：“林姑娘！这下你可以坐马车了！”
林双双：……我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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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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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纵死侠骨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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