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下【be】
尚晚劝不动纪。
“你要好好的，”纪说，“你能出去，今晚就是值得的，别的……”
她止住话头，仔仔细细地打量尚晚：“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尚晚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干熬着，迟早把自己熬死。
尚晚抱住纪，埋头道：“我不要，要走一起走。”
劝不动，她开始耍无赖。
淡淡药香从尚晚身上传来，纪错开眼不敢再去看她：“你听话好不好……”
她气息都不太稳了，今晚的大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尚晚的手指顺着她的小臂往上跳动，隔着布料，引起皮肤战栗。像是有一根线系在尚晚的手上，另一端连着纪的心脏，尚晚的每一次动作，都能牵引得她的心跳不正常。
纪喘息几声，猛地推开尚晚：“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你吃完东西，好好保存体力。”
尚晚一阵错愕。
纪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直觉告诉她，不该让纪去冒险，怎么样都好，都要带她一起走。
冬夜寒风刺骨，皇帝早早用了饭，抓着宠妃的柔荑窝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棋消遣。没过一会，有太监献上道士新炼制的丹药。
皇帝的下巴一抬，左右的宫女立刻奉上温热的水帮助皇帝吞服。皇帝服完药，站起来沿着内殿走了一圈。宠妃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待到皇帝感受到腹内热流流经四肢百骸，柔柔地同皇帝说起偏殿许久未见的黄答应。
这个皇帝依稀有些印象，是个美人。实际上，能被他看上的，都是美人。顺水推舟，召人上来一看，皇帝稍一转念，决定换个口味。
美人温柔小意，皇帝很满意，揽着人昏昏欲睡。
眼看皇帝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原先低眉顺目的宫女立刻丢下手头的事务，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抹布，掐着皇帝的喉咙不让他发声求救。头上的钗簪被拔下，几个宫女对视一眼，尖头对准皇帝一顿乱刺。
“快……”
纪连声吩咐，抬头看窗外的明月，小晚，尚晚，很快，很快我们就都解脱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我们一定还能再见的。
“还有气！”
一个小宫女探了探鼻息，惊叫起来。
为什么皇帝还不死？！
纪的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环顾一圈，喊道：“黄答应呢？”
少了个人，这个人，还是重要的一环。
她心下一空，浑身发冷，蓦然想起尚晚之前的提醒。
“她人呢？”纪紧张地盯着不知何时大开的殿门。
其余宫女皆迷茫摇头，本就是冒险之举，黄不见了，让她们一下子就慌了神，犹如惊弓之鸟。
殿外炸雷一般地响起金铁声，未几，皇后携禁军感到。纪盯着跟在皇后身后的黄答应，惨然一笑。
皇帝被及时赶来的皇后救下。
“我怎么可能做出害陛下的事来，陛下对我那么好……”黄答应柔弱地跪在地上，“都是我反应太慢了，要不然陛下还能少受些苦。”
纪恶狠狠地瞪着黄答应，舌头咬出血来：“小人！”
功亏一篑，竟然败在这个告密者身上。
黄答应抬起头：“入了宫，便是陛下的人，陛下说什么，就要做什么。尔等不堪忍受辛劳，竟意图谋害陛下，万死都不为过。”
皇帝缓过神来，赞赏地看了一眼黄答应，点点头。这些不轨的宫女，不能留了。
“一律枭首示众，”皇帝不会留情，他目光直视纪，“至于你，勒死！”
他受过的罪，纪也要受一次。
尚晚在宫墙下站到东方发白，被赶来接应的人强行带走。
丧钟未响，一切照旧。
她的脸色犹如天色般灰白。
虚弱地靠在马车内，座下的靠枕湿了一片。
===
义军入宫的那日，为首的将军一马当先，持剑冲入后宫。面对一众抖如筛糠求情的美人宠妃，戴青黑獠牙面具的将军一个个走过端详，铁靴踏在金砖上，令人胆寒心惊。待瞥到最受宠的贵妃下裆湿成一片，将军站住身子，眼神冷漠，与这个从宫女到贵妃的传奇宠妃对视。
“将军……”黄贵妃泪水涟涟，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将军英武无双，妾身仰慕已久，若将军不嫌弃，妾身愿意……”
噗嗤——
一剑穿心，剑尖的鲜血嘀嗒嘀嗒落在金砖上，整座大殿的人屏气默言，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跟在将军后到的副将一惊，这一路以来，将军都是冷静自恃的，何曾冲动过？
从心脏喷出来的鲜血溅到将军的面具上，黄贵妃睁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为何，她的美色失效了吗？
将军勾唇一笑，揭下面具，抬手将剑拔出。
黄贵妃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气息奄奄：“你……你……还活着……”失血过多使她脸色苍白：“纪……纪，她回来了……”
“你也配叫她名字？”将军不再废话，一剑砍下黄贵妃的头颅，转头往御座上的皇帝走去。
“接下来，该你了。”将军冷笑，迟到多年，这一天终究到来。
血水从玉白的石阶留下，寸寸渗入石板缝，蒸腾起薄薄的红色血雾。将军提着卷刃的剑，一步一步往深宫走去，御花园高大粗壮的树干上，一条条白绫随风飘扬，绝望的宫人垂着双臂，直条条地挂在上面。
将军漠然看了许久，忽然蹲下捂着脸低低抽泣。
纪，你看到了吗？
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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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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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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