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几天下来众人对天空飞艇中的路已经算很熟悉了，何况中央花园本身就是一个类似于枢纽一样的地方，四通八达，去向许多地方，都不可避免的会经过这里。而现在则更是不假思索地就可以到达那里——顺着如溪水一般缓缓流动着的雾气。
走出拍卖会的大厅，在走廊中的灯照常亮着，厚重安静的灯光被浓雾用力地搅和在一起，显得昏暗起来，因此即使走廊中并不黑暗，却别有着沉凝诡谧的气氛。
弗兰走到窗边，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见外头的满月。
猎人们小心地行走着，偶尔开口讨论两句，弗兰可以感受到他们此刻的气息是紧绷的。猎人本就是一个不大的群体，会来到这样一艘飞艇度假的人更不在多数，里面倒有好一些是互相认识的。于是警惕交融弥漫，他们在注意身边人的同时又因为“同伴”的存在而放下些心来，很可爱，像小动物一样。
涓涓的雾流最终一起涌到了一块儿，像汇聚在心脏的血管，输送着血液的所在正是中央花园，准确的说，是花园中那有着优美雕塑的喷泉。
今晚第二次来到这里，弗兰跟在人群边缘摸摸下巴没说什么，像是观察搬运食物的蚂蚁一样看着想要开始探查喷泉的猎人们。
比司吉悄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撇撇嘴也没说什么，支着下巴一齐看起了热闹。
怎么回事啊？现在这群猎人也太菜了吧！所以说她真的很想再当一次考官，把那些浑水侥幸的小年轻都打回去——咳咳，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当考官很好玩就是了。嘿嘿～
而夏洛克已经又拿起小恶魔手机低头玩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看过来的人说，“也算不出所料，现在没有信号了呢。”他真切地说着，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挑不出什么错来，朦胧的夜色也很好地掩盖了翡翠绿的眼睛中的冷漠。
“看上去也没什么古怪的啊，这么浓的雾是从哪里来的呢？”一名猎人探查完喷泉后疑惑地喃喃道。
“其实这座喷泉连通了飞艇外部，这些雾是天上的云哦。”弗兰轻飘飘地回道。
“诶？是真的吗？原来是这样！”
“当然不是咯。”
“？”
“噗。”
笑出声来的是尤提，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下，在被弗兰驴的那名猎人不善的目光中取出一双黑色的手套戴上，然后打量了一下喷泉，上前将手按在了中间的雕塑上。
他摸索了一会，然后在塑像人物腰间衣褶的堆积处敲了敲，扣下了一块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动作看去，赫然看见被扣下来的是原本众人以为的石雕表面，而现在暴露出来的则是一团大块的晶莹的肉，肉的表面附着着一层淡绿色的液体。
“哈哈，好像有些鲁莽了，但总比无头乱转好吧？来试试吗？”尤提退开一步，朝其他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对视一眼，也纷纷戴上防护的东西上前开始剥雕塑的表皮。毕竟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不想贸然触碰。
喷泉中的雕塑是共有三座，“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从左到右分别是司掌野兽姿态之梦的伊刻罗斯、司掌物体形态之梦的方塔苏斯与司掌人类姿态之梦的摩耳甫斯，在神话中，这三位可是梦神之首，修普诺斯的孩子哦。至于修普诺斯这个名字想必大家就都很熟悉啦。”夏洛克很及时地解释，他收起手机微笑着说，“不过三位梦神的都擅长变幻，姿态不定，所以很少见到祂们的雕塑。”
“嗯……就如今而言，这些雕像还是很贴切的嘛——剥去虚假的外壳之后，露出非固定形态的东西，说不定也许这才是中央花园里真正的雕塑。”
“呼，”比司吉叉着腰，捡起一块被丢到地上的雕塑外壳迎着光打量起来，“听起来还挺浪漫的样子，但结合一下实际还真是让人感动不起来的精巧构思啊！”
猎人们的动作很快，几分钟不到的工夫三座雕像就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一下——两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巨大肉块扭动抽搐着，那是一种很稳定的频率，起伏应和着人们的呼吸的节奏。
……也许它本身就在呼吸。
而雾气的来源也被找到了，比司吉翻手拿出一把风格十分少女的小阳伞，用伞尖拨了拨那团肉，这才发现原来那一大块的肉是无数块肉片粘合在一块儿的。而内部更是已经开始腐化成粘稠的液体，它们从底部与缝隙中渗出来，一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就很快地变成了气体——也就是那诡异的灰雾。
“啊，me知道这次的boss了。”弗兰忽然一脸恍然大悟似的地一拍手，闭上眼好像很虔诚地祷告起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喂！乱窜到其它jump的漫画就算了，不要得寸进尺啊！”
咳咳，回归正题，实际上这里的东西，弗兰都曾经见过——雕塑被敲下来后就无人在意的外壳在白色的外层后，里边的部分-呈墨绿色，相比起来反而白色的外表更像是涂装一样。
墨绿色的矿石，在萨卡托尔地下工厂五层最深处的那个空间，墙壁正是类似的东西。至于肉块更不用提了。
在今晚的拍卖会开始之前，站在场外负责引导来宾的那名兔子面具虽然看上去和他的同伴们没什么区别，但在看到弗兰的那一刻却顿了顿，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但这一瞬间的破绽还是被他敏锐地注意到了。
这种情况下认识弗兰的人也很好猜，在半年前的卡尔萨克中除了阴兽只有一个人见过他，而阴兽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嘿帮再怎么猖狂也没有向一船的猎人下手的必要，他们估计现在在忙着收保护费呢？或者说在忙九月即将到来的友客鑫拍卖会？
这样说来最近的拍卖会浓度还真高啊！
回归正题，结合现在的情况，那名兔子面具的身份简直是昭然若揭——曾在地下工厂的电梯井变与弗兰短暂交手的安保沃伦。
天呐，这种系列阴谋发生在身边的感觉——me果然晋级成主角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弗兰几乎是兴致勃勃地走到了这里。
在刚刚一个人离开中央花园后，弗兰并没有急着回到会场唤醒其他人，而是独自晃悠了一圈。
在去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弗兰再次与提前醒来的卡梅伦狭路相逢，也正是在那时，他大致掌握了目前的情况。
“好经典的剧情发展，伪装路人的boss君搞事的目的还真是很无聊。”弗兰评价。
“但这对我很重要。”卡梅伦微笑着坐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身前的东西对他说，“明明刚刚才拒绝了我，结果现在又过来了，是改变主意了吗？”
“me拒绝的又不是本体。”弗兰顿了顿，“哦，当然了，现在me要连本体也拒绝一次。”
虽然对于卡梅伦的行为动机本身感到很无聊，但他展现出的方法与技术十分有趣。弗兰还是第一次见到猎人世界本土类似术士的存在，念能力的领域果然博大精深！何况卡梅伦对于能力的应用也很精妙。
出于某种类似惊喜的心情，弗兰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比起记忆中术士丰富多样，比如那些个凤梨妖怪、v字嘴小婴儿，风干冬菇精……简直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的家教世界，弗兰见过猎人世界中的相关专业人才还是少了一些。
当然，他的脸上依然是非常淡然的样子，甚至看上去很没劲。
……
而在一般的猎人看来，眼前的情形无疑是诡异瘆人的，“这、这是什么东西啊……”一名瘦小的青年对着这几团肉块面露嫌恶，捂住嘴，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反胃二字。
“看起来很像刚刚在梦里卡梅伦先生给我们展示的那颗心脏呢，是相同的材质吗？唔……不过感觉还是有些差别。嘛，梦中与现实的感觉本来就很微妙啦。”夏洛克耸了耸肩，又开始摆弄起他的手机，“走进去看看就知道咯。”
“……”
他话音刚落，一名猎人沉默地上前，手中握着根棍子，直直地挑开一大团肉块，露出地下藏着的管道口。
弗兰见状打了个响指，“啊，居然真的有通道口。”
于是挑开肉的猎人挠了挠脸嘿嘿一笑，“俺也是凭着直觉去挖了挖，没想到还发现了这个，运气好的咧。”
夏洛克略带意外地眨眨眼看向弗兰，手中的小恶魔手机流畅地转了个圈。
虽然知道自己悄悄插天线操纵傀儡去试探这件事有可能会被看出来，但是真没想到弗朗西斯居然会帮忙掩饰呢！果然是很有意思的能力啊。
在这几天的相处，以及网络上长时间的聊天接触来看，“弗朗西斯”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刚才的帮助也是心血来潮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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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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