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仿佛天生就是一把无欲无情的兵器。
他不理解死亡的意义,也不惧怕死亡的到来。
在昏迷的那一刻,他想过自己会被铐在没有光线和声音的小房子里,闻着鲜血和死亡的气味,迎接永无止境的鞭挞;
也想过会被拔去所有的尖牙和利爪,佝偻脊背,消磨着卑贱奴役暗无天日的光阴。
死亡是最痛快的结果了。
他从未期望自己能够再次醒来,
更没有想到过会遇到眼前这种情况。
他,身无寸缕地躺在贼的身边,醒了过来。
是的,身无寸缕。
粗糙的皮肤与昂贵的蚕丝接触,本是贵人奢侈美妙的享受,却是紧紧拽着他坠入深渊。
薄得没有一丝重量的被子像水一样覆住身体,穿过透明的表面,便可以看见**裸的身体。
他清楚地认识到,他的身子被看光了。
被一个陌生女人,一个在他主人家偷盗的贼,他应该杀死的敌人。
即使他不会像别的男人一样,尖叫着不知所措,用懵懂绝望的眼神祈求犯罪者的救赎。
绝望地用自杀来证明自己的贞洁,或是灰心失意地娶给女人,搭进去一眼能望到尽头的一辈子。
但他也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贞洁同性命一样宝贵。
哪怕从未在意贞洁与否,从未期待着姻亲爱情,他也变得更脏了。
变成了人人都会唾弃的荡夫,连乞丐都不如的肮脏之人。
他本该自尽。
“成为主人最锋利的刀。”
在暗无天日的训练场里,鞭子和刀刃将这句话镌刻在影卫的血液里。
刀可以折断,可以丢弃,但是不能被别人拿走。
他们是成批做好送到主人身边的消耗品,齿间藏有剧毒,只等着无法回鞘之时咬破咽下。
他该走向死亡的。
可是此刻,他连自尽都无法做到。
麻痹的神经让他像死尸一般侧躺在床上。
用尽全力甚至没有办法运动脸上的咬合肌,只是隐约感受到,口囊中的毒包不见了。
这个女人对死士和影卫都很熟悉。
[或许我在自尽之前,应该先杀掉这个女人。]
这很难做到。
虽然女人的力气稍逊于他,但她鬼魅般的轻功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远走高飞。
如果不能一击必杀……
曾经被强行阻止思考的脑子开始了久违的运转。全身的血液向上流淌,苍白的肌肤泛出了些血色。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该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将贼杀死,把她的头颅和被偷窃的东西带回王府里谢罪。
但他做不到。
投毒、暗杀、机关术……
他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拿走,又动弹不得,成了被拔尽树叶的木头。
[脱光衣服是她的折辱,居然也是她的谨慎。]
这是他少有的,自己思考的时间。
“聪明的影卫一般都用不长。”
模糊的告诫声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深处。
影子用鲜血和死亡填满自己的脑袋,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去关心怎么做。
他不禁观察起身边熟睡的敌人。
在影子的世界里,在敌人身边放松警惕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每时每刻,他都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和随时紧绷的神经。
在王府里,他会因为一声鸟叫惊醒,只是假寐,从不曾浅眠。
面前的人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入耳,竟是在敌人面前酣睡。
如果不是自己还被麻痹着神经,他都误以为女人是睡在令她信任之人身旁,安心入眠。
影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人,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折磨。
为什么自己侧着身子?
疑问电光火石般闪过,但他没有深究。
专注于结果是影卫的思维逻辑,根植在十几年的生死里。
他警惕地盯着贼人的脸。
那张脸,昨日包裹得严严实实,在黑夜中模糊不清。
他本以为恶人恶像,定是丑陋不堪、贼眉鼠眼。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意外地好看。
甚至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会疑惑:
拥有这般相貌,即使做个饭馆的杂役都可能让客人多点两份小菜。
为何要自甘堕落,干些失去性命和相貌、人人喊打的偷鸡摸狗之事。
影子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这张脸,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干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个时辰,又好似只过了一瞬间。
身旁的人睫毛轻扇,蝴蝶一般的微颤,却在影子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半露的香肩,近在咫尺的呼吸,掠夺着他的感官。
**只让他明白自己失去了贞洁,但这一刻他终于反应过来,贞洁是由谁夺取的。
眼前的人从敌人和贼,变成了有性别的女人,一个品性恶劣的女人。
“唔,你醒了?”女人睡眼惺忪地摩擦着枕头,向影子这边看去。
姿势和仪态让他联想到曾经在贵人房里见过的慵懒名贵的波斯猫。
如果外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因为这柔软亲近的眼神,下意识地嫉妒女人对他相公的喜爱。
影子都要被这种自然而然的状态迷惑住了。
“昨天晚上还抱着我不舍得松手呢,今天起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可能。]
纤细有力的手臂环过腰身,肌肤相接,女人居然也没穿衣服。
“咱们可是有妻夫之实了。”柔顺的发丝蹭过脆弱的脖颈,带来一阵阵酥麻,“不过暗卫,照理说是骡子吧?”
影子还带着些涣散的瞳孔不断地收缩,多年来隐藏的秘密就这么被暴露出来。
她毁了自己的清白,还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她得死。]
强烈的念头让身体奇迹般地积蓄出了力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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