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场景又变了,老爷消失不见了,林鹿珩独身一人出现在房内。
向窗外瞥去,窗外万物凋零,西窗上贴的红色喜字已经从刚刚的崭新变得干枯,马上要凋落似的,那原本鲜艳的红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边角处已经开始卷起,在风中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林鹿珩感觉自己的这具身体没来由地感到无尽的悲伤,那悲伤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最深处涌起,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眼眶泛红,却又流不出泪来,仿佛这具身体有着它自己的记忆和被眼前这萧瑟的景象勾出了心底的苦涩。
就在林鹿珩沉浸在这莫名的悲伤中时,门“砰”的一声被粗暴地撞开了,管家模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依旧是那副刻板又透着狠厉的神情,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两个铜铃,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光。“你还在这儿发什么愣呢!”管家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尖锐刺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还不赶紧去打扫宅子?赶紧的,别磨蹭!”说着,管家那干枯的手指着林鹿珩,眼神里满是不耐与嫌弃,仿佛林鹿珩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不对啊?林鹿珩心想,他不是姨太太来的?
林鹿珩心里一阵恼怒,他想开口反驳,可这具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只是微微颤抖着,随后缓缓低下头,像是习惯了这般呵斥与命令。
许久,这具身体缓缓站起来,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每走一步,林鹿珩都觉得无比的屈辱,可他现在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这诡异的一切驱使着自己的行动。
出了门,来到中庭,原本应该是充满生机的庭院,此刻也是一片衰败景象,地上的石板缝隙里长出了枯黄的杂草,角落里的花儿早已凋谢,只剩干枯的花枝在风中摇曳。
小姐和丫鬟正在中庭里嬉笑玩闹,那笑声在林鹿珩听来却格外刺耳,仿佛是对他此刻狼狈模样的嘲讽。
小姐穿着一身华服,只是那华服的颜色也显得黯淡无光,她看到林鹿珩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不屑。“哟,这不是姨太太嘛,怎么如今沦落到要去打扫宅子了呀?”小姐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手帕,那手帕上绣着的精美图案此刻看起来竟也透着几分诡异。
丫鬟站在小姐身旁,更是毫不掩饰地对林鹿珩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翻得极大,仿佛要把眼珠子都翻到天上去了,随后还跟着附和道:“就是呀,小姐,有些人啊,还以为自己能一直靠着老爷享福呢,现在老爷没了,可不就得干这些粗活了嘛。”说着,丫鬟还故意朝林鹿珩这边呸了一口,那唾沫星子差点就溅到林鹿珩身上。
林鹿珩气得浑身发抖,他在心里把这两人骂了个遍,可嘴上却只能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用这具身体的声音说道:“小姐说笑了,我这也是该做的,哪能偷懒呢。”那话语里的卑微让林鹿珩自己都觉得恶心,可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了,只能顺着这奇怪的设定回应着。
“哼,知道就好,也不知道老爷当初看上你什么了,进了门这么久,连个一儿半女都生不出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小姐暗骂着,话语里满是尖酸刻薄,那眼神里的鄙夷更甚了几分,仿佛林鹿珩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
“就是呢,小姐,白费了老爷对她的那番好,怕是根本就没那个福气呢。”丫鬟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那副嘴脸更是让人厌恶至极。
林鹿珩听着这些难听的话,心里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可身体却依旧只能保持着那卑微的姿态,咬着牙说道:“小姐,我……我也不想的,可是这都是命啊,我对不起你们家……”说这话的时候,林鹿珩只觉得一阵恶寒,他一个大男人,如今却要在这诡异的情境里应对这样的羞辱,实在是憋屈到了极点。
“哼,少在这儿找借口了,赶紧把这中庭打扫干净了,要是有一点儿灰尘,可别怪我不客气!”小姐依旧不依不饶,颐指气使地吩咐着,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刁钻的主儿。
林鹿珩无奈,只得拿着扫帚和簸箕,开始清扫中庭。那枯黄的落叶和灰尘在扫帚的挥动下扬起,呛得他直咳嗽。
可那小姐和丫鬟却还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挑剔几句,不是说这儿没扫干净,就是说那儿还有污渍,林鹿珩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返工,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越积越多,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身体扫着扫着扫到门口,下一秒场景再次变换,林鹿珩腿一软跪在了门口,再抬眼,已经是满天飞雪。
那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一片接着一片,很快就在他的肩头、发丝上堆积起来,冰冷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直直地往骨子里钻。
林鹿珩能感受到这副身体好像虚弱到了极点,已经跪不直了,整个身子虚虚地摇晃着,仿佛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纤细柔滑的肌肤变得粗糙且布满了裂痕,手臂也瘦得皮包骨头,再摸摸自己的脸,脸颊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面黄肌瘦的模样全然没了之前的丰腴健康,就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一般。
此时的林鹿珩心里满是震惊与疑惑,他在心里暗自思忖着:“难道女主人在这宅子里的待遇并不好?之前看那管家、小姐还有丫鬟对我的态度,只以为是单纯的刁难,可现在这身体的状况,分明是遭受了诸多折磨。我们之前还以为这宅子里的女主人即便不受宠,也不至于如此凄惨,难道我们四个以前都猜错了?”
身体的口中还在不断念叨着:“老爷……我怀孕了,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生了儿子……我们再一起过日子好不好?”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与悲凉,在这漫天飞雪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凄楚。
可泪再也流不出来,眼眶干涩得厉害,只残留着之前悲伤的痕迹,那混杂着冷风的苦涩感,让林鹿珩的心里更是堵得慌。
他想要控制这具身体停下来,不要再念叨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依旧机械地重复着,仿佛陷入了一段无法挣脱的执念之中。
林鹿珩要气死了,但是动不了……
就在林鹿珩虚弱地跪在雪地里,满心悲凉与无奈之时,那紧闭着的大门突然“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林鹿珩那已经近乎麻木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力量,他下意识地用尽全力向前扑去,整个人扑跌在雪地上,扬起一片雪花。
等凑近了,林鹿珩才看清,来人竟是管家。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许多了,这副身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枯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抱住了管家的脚,声泪俱下地哭着开口:“李叔,帮我跟老爷说说,我要见他……我怀孕了,我给他生孩子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老爷啊。”那声音里满是哀求与绝望,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凄惨,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可管家此刻正急着要出去,被林鹿珩这么一抱,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满是厌烦之色。
他二话不说,抬起脚就朝着林鹿珩脸上狠狠踢了过去,嘴里还大骂着:“呸,你个晦气玩意儿,离我远点!老爷早就不想见你了,还在这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一脚力道极大,林鹿珩只觉得鼻子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鼻血瞬间染红了他面前的雪地。
半张脸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地疼,肚子也因为这剧烈的撞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整个人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踢得向后倒在了厚厚的雪中。
林鹿珩躺在雪地里,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可身体却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只能无力地喘息着。他的双目却死死地停留在管家跑远的手中,那是一抹刺目的红色,是聘书。
这幅身体记忆中,这是她曾今细细抚摸过无数遍的,她一辈子的宝贝。
那聘书的模样是如此熟悉,那是老爷以前给她的,承载着曾经的山盟海誓,老爷曾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她的“郎君”再也不管她了,竟然拿着那曾经代表着爱意的聘书,跑去找别人了。
林鹿珩简直要被气炸了,心里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汹涌澎湃。他在心里不停地骂着那个薄情寡义的老爷,也恨透了这冷漠无情的管家,可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只能随着那冰冷的寒意一点点侵蚀,变得越来越僵硬,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最终没了声息。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了一般,身体仿佛一下子恢复了对自己的掌控权。那满腔的愤怒、委屈和对老爷的愤恨一下子涌上心头,他简直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操!”这一声怒吼,饱含着他所有的感情,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炸开,仿佛要把之前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林鹿珩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对上了三双眼睛。
宫彧、姜佑和叶知许。
他们三人本来看着林鹿珩许久都没醒过来,一个个都心急如焚。
宫彧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担忧,姜佑则是眼眶泛红,憋着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而叶知许更是痛心疾首,不停地自责自己没保护好林鹿珩。
结果林鹿珩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他们三人都重重地吓了一跳。宫彧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没站稳,姜佑直接“啊”地叫出了声,那憋着的眼泪也被吓得收了回去,叶知许则是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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