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业本想着自己打车回公寓,被齐河忽悠着回了他的小区,已经十一点了,唐骏逸那边还没有打电话过来,多玩一会儿也没事。
“廷业,看。”齐河用胳膊碰李廷业,指了指坐在长椅上的陈坠。
“他怎么还在这里?”李廷业皱眉。
齐河耸了耸肩。
两个人边走边用余光打量陈坠,他看着比两个人大不了几岁,穿着白色的外套,不算很厚,系着红色的毛线围巾,正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天。雪还在下,但他浑然不觉,任凭雪花挂在他的头发、眉毛、睫毛上。
李廷业看着就冷,原地打个哆嗦:“他穿那么少在这里坐着啊,你看他头发和衣服,感觉坐了有一会儿了,该不会是什么精神病吧?”
齐河摇摇头:“哪有精神病情绪这么稳定的,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发疯的。”
“你傻啊,精神病平时肯定跟我们一样啊,那都是受了刺激才会突然发狂的。”李廷业眼珠转了转,“不然我们两个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搭话。”
“行啊,你反正每次玩什么都输,我又不怕你。”齐河说。
陈坠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实际上他甚至不知道面前有人走过。他穿的少,但没感觉到冷。原本只是想下来丢个垃圾,可这个长椅太适合人坐在这里发呆了。
长椅边上有老式路灯,橘黄色的灯光会让人有种温暖的错觉。纷飞的雪花在灯光下很明显,落在脸上的触感温柔,像在缠绵悱恻。
齐河掐了一下李廷业哭丧着的一张脸,笑嘻嘻说:“你看,都说了你会输。”
他本来想一雪前耻,结果还是逃不过输的命运。哪怕他耍赖将原定的一局定胜负改成三局两胜,但毫不意外的,齐河三把都赢了。
李廷业犹犹豫豫,扭扭捏捏,齐河推他:“刚才已经耍过赖了,愿赌服输啊。”
他一咬牙,视死如归般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陈坠的边上。
一张长椅可以坐三四个人,陈坠坐在左边,李廷业坐在右边,中间隔了两个人的位置。
他学着陈坠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天空,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他偷偷偏头去看陈坠,对方还是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入定了一般。
齐河看他学着陈坠的样子憋笑憋的难受,没忍住发出一些声音,李廷业转过去瞪他,对方忽然笑容僵在脸上,用手指了指。
李廷业一愣,转过头去吓得他跳起来。
陈坠的视线落在他的彩虹头发上,他跳起来,陈坠也吓的站起来,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要吓死我啊!你闷声不响偷看我干嘛?”李廷业的手在胸口来回顺气。
“...对不起。”陈坠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边上坐了人,刚好看过去而已,怎么就把人吓到了。
这彩虹头发太过张扬,下午没有看清脸,但凭借头发还是认出来了,没想到才过不久又遇上。
齐河走过来,手搭在李廷业的肩膀上,说:“你是新搬过来的吗?之前怎么没见到你。”
陈坠点点头:“昨天才来的。”
“都要过年了,你一个人搬过来?不回家吗?”齐河又问。
“啊,那个......”陈坠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话,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临时编一个像样的谎话搪塞。
李廷业使了个眼色给齐河:“他也住这里,没见过你所以就问问。”
陈坠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没有说话。
......
一瞬间陷入了沉默,三个人都不说话,李廷业觉得这天越来越冷,直打哆嗦。他伸手扯了扯齐河的衣服,想让对方说点什么。真是无语了,平时齐河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现在要他说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李廷业刚要开口说什么。
“廷业,回了。”
是唐骏逸!
因为给李廷业发消息没回,他索性就进小区来。本想上齐河家里找人,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他刚下车就点了一支烟,这会儿还没有抽完,吐出一口烟雾。裹着烟味的寒风吹过来,陈坠闻着难受,干咳两声。
唐骏逸这才注意到边上还站了个人,他蹲下将没吸完的烟就着雪地熄灭,挑眉看向李廷业:“这谁?”
“新认识的,也住这个小区,刚好碰上他在这里就聊了两句。”李廷业干巴巴道:“快回去吧,我觉得好冷。齐河,你也赶紧回去吧,还有你,你......”
草率了,没问名字。
陈坠意识到这个“你”说的是自己,“陈坠,我叫陈坠。陈皮的陈,下坠的坠。”
什么奇怪的名字?
齐河率先举手:“我叫齐河,齐天大圣的齐,黄河的河。”
李廷业觉着在雪地里四个大男人罚站似的做自我介绍很蠢,还没开口呢,齐河倒替他介绍上了:“他叫李廷业,木子李,宫廷的廷,家大业大的业。”
好好好,谁让你多嘴!李廷业一个飞踢踹在齐河的屁股上,两个人看着又要闹起来,唐骏逸立马叫停。
陈坠看向唐骏逸,只剩下他没有做自我介绍了。唐骏逸也感受到了对方投来的目光,只一眼就撇开了。他可不想跟这三个人玩什么过家家游戏,只想回去躺床上看看文件然后睡觉。
他揪住李廷业的衣领往自己身边扯:“我们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这里的“你”说的是齐河。
至于陈坠,他路过的时候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了。
李廷业被拉着走,频频回头看陈坠,他本来是想要问对方为什么坐在椅子上的,结果忘记了,名字还是骏儿哥帮着问的。
这人真奇怪,对话倒是挺正常的,不像是有病的。
唐骏逸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看路。”
他这才安分的往前走。
“那我也回去了,你不回去吗?”齐河见他们离开小区了,转身一看,陈坠还没有走的意思。
“也要回去了,”陈坠说,“你先走吧。”
齐河揪了揪自己的黄毛,也不强求些什么,等他走到楼下回头,陈坠已经不在那里了。
卧槽真吓人,跟鬼一样。他想。
那头李廷业上了车,车上的暖气还开着,从冷夜进来一下子暖和,让他抖了抖。唐骏逸拧开保温杯递给他,他就着喝了暖暖胃。
看他撅着嘴喝水的样子,唐骏逸笑:“欠你的。”
“刚才那个叫什么来着,陈什么?”李廷业系好安全带,一时忘记后面那个字,“他名字也好奇怪啊,跟他人一样奇怪。”
唐骏逸降了点车窗透气,“陈坠?怎么奇怪了。”
李廷业把下午和刚才碰见陈坠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你说奇不奇怪,我甚至怀疑他就是藏了起来,压根没有走,坐在那里坐了一个晚上。”
这是真的冤枉了陈坠,他确实上了楼,在楼上吃了泡面又收拾了一下卫生才下来的。
“在他的视角看你们也挺奇怪的。”唐骏逸说,“自己发着呆突然有人鬼鬼祟祟坐在他边上。”
你别说,放在正常人身上估摸着偷偷调侃两句就过去了,他和齐河两个人却打赌着过去搭讪。李廷业挠挠头,这么一想确实奇怪。他当时还吓一跳,其实该被吓一跳的得是陈坠吧。
“那我们奇怪也没有他奇怪啊,我们就是好奇,他总得有个什么原因在那里傻坐着吧?”李廷业辩解。
“好奇心不是用在这些事情上面的少爷,也许人家就是失恋了分手了。”唐骏逸将车停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又没什么关系,觉得奇怪就别去接触。”
他打开车门下去,本来要关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弯腰,盯着李廷业:“我警告你啊,不认识的人不要去接触,什么人都有,到时候出了事儿谁去捞你?”
李廷业嘟囔:“知道了知道了,之前我跟齐河刚一起玩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还调问东问西的套他话。”他当然知道骏儿哥是为了他好,怕他上当受骗,但是他都20了,每次还像教育小孩一样。
唐骏逸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让李廷业先上去,自己在地下停车场抽烟。
再半个多月就过年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是每个中国人都知道的话。他蹲在车门边抽烟,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直往上拖。聊天记录还是只有那么一点,一支烟的功夫就全看完,话少的可怜。他在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对方先弹了个电话来。
“...喂,爸。”刚抽完烟,他嗓音还哑着。
“这次项目做的还可以,但还是有纰漏,上次犯过的错现在还是会犯,一点长进没有。”
意料之中的批评。唐骏逸没有说话,掐灭了的烟头还捏在手上,他将带着棉絮的那头朝下,在地上不留痕迹的乱画。
“我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料。”唐骏逸说。
“谁生下来就是能干这行的?我吗?”
像赌气一样,唐骏逸拔高音调:“小飞能。”
两边都陷入沉默,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室格外的大声。唐骏逸后悔说这个名字,他有些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在聊天界面打开键盘想道歉,手机振动了两下。
——你妈最近还算稳定,不用担心。
——有空给她打电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