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山神谷:试炼游戏

赤色花海下方。

老旧的石门开了又关,在地上留下一道剐蹭的长痕。

门口的两条白蛇无所事事盘在树上聊天。

“不是说好只能进一个的吗?你怎么把那两个人都放进去了。”

“他俩都能进,这是门的选择。”

“怪事。”

“你说风藤那小子到底死没死?”

“死了呗,种子都出来了,难道他还能活?”

两条蛇你一言我一语,翻起了往日的旧账,从树神的诞生谈到树神的消亡,时间的流逝对于它们这些不死不灭的灵物来说,就像是一滴雨水落进了大海里,悄无声息,没有人会注意到。

活得太久,记忆中的人和物都不过是一瞬间的过客,那位叫风藤的软弱树神比起天上的雨更像是海里的浪,自由随性,在无垠的时间长海里搅起过几朵小小的浪花。

山神谷的时间亘古不变,万物生长都有自己的机缘,已经不需要过多干预,所以上一任树神消亡时,只留下了一颗干瘪的只有米粒大小的种子。

发不了芽的种子被随意丢弃在门内,所有人都不抱有期待。

直到某一天,门里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小孩声音。

新生的树神没有受到任何规训和教导,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门里长大,性格和前神简直天差地别,脾气好到过了头,明明拥有滔天的神力却经常被山里的草木精怪欺负,被欺负惨了也不会哭,只会笑眯眯地捂着头躲开。

这样不称职的神,怎么能维持得了一方秩序。

于是山神谷的大家为了维护弱小的神,迫于无奈只能自发地守起秩序来,竟也一片祥和地度过百年之久。

思绪逐渐回笼,白蛇停了一瞬,突然冒出一句干巴巴的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打哭。”

要一个弱小的神去对抗邪恶的怨灵,还是太过勉强。

另一条蛇同样沉默了好一会,叹气道:“肯定哭了吧。”

石门之内。

路与和萧长玄并肩而行,走过狭窄的通道,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尽头的出口闪着白光。

从通道中出来,前方豁然开朗,碧绿的草色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草木的香气,沁人心脾,感觉身体都变轻了。

净蓝的天幕下,草地青绿,一栋小木屋立于上面,门前的小溪静静流淌。

打开木屋的门,里面的空间不算大,被隔成两个房间,外面那间摆了几张桌椅,里面那间有一张床,看上去之前是有人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按照白蛇的指示,路与在角落的竹筐里找到了他们要用的工具,一把小铲子和一个小木桶。

拿着工具出来,沿着溪流而上来到水流源头,发现水是从一块圆扁扁的石头里涌出来的,路与在石头旁边看到了一个坑。

白蛇说要把种子埋到坑里,地面上的土开裂了就要浇水,直到种子发芽。

新生的树神还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苏醒,树神的每次新旧轮替都是在石门之内完成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种子遗落在外,并且上一任还没消散的情况。

破天荒的,这次连人类都能进门,事态的每一步都走向了未知,所以那两只蛇也不确定种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扬言让路与他们自己看着办,死马当活马医。

“你种还是我种?”路与手里拿着铲子蹲在坑前问萧长玄。

萧长玄拿起一旁的木桶走向水源处:“你种吧,我打水。”

路与:“行吧。”

说完把种子扔到了坑里,再埋上厚厚一层土。

冰凉清澈的溪水浇在上面,很快土壤就吸饱水塌下去。

等了一会,土坑里没有任何动静,路与有点怀疑:“这样就行了吗?”

这树神的养成看起来怎么这么草率,比他养花花草草还要简单许多。

萧长玄索性枕着手臂躺倒在草地上,颇有耐心地说:“再等等看。”

门内的空间看着很大,实际上能活动的空间十分有限,围绕着木屋,溪流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路与绕着走了一圈,发现这里面实在是无趣,果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神。

根据那两条白蛇的说法,历任树神要在这里修行许久才能入世,或许修的就是像他一样浮躁的心态。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天上明明没有太阳,温度也还可以,路与的鼻尖上却渗出一层薄汗,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升高。

难言的燥热再次冲击大脑,路与难受地哼出声,细微的响动惊动了萧长玄,男人快速从假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萧长玄坐起来,大手覆上路与的额头,掌心下的皮肤灼热烫人,和之前的情况一样。

这一次没有等路与热到意识不清,萧长玄已经快速做出反应,他摸出一把小刀,面不改色地在掌心一划,鲜红的血液顷刻间顺着伤口溢出来,他把手放在路与嘴边,低声哄道:“喝下去。”

路与这一次看得很清楚,也知道上一次他不单单是咬了萧长玄几口那么简单,他微微别开脸,神情痛苦挣扎,咬紧牙关,尽力地克制对内心对鲜血的渴望,想靠自己扛过去,他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会伤害别人的怪物。

细密的红丝再次攀爬上他的皮肤,整个人热得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

高热带来的不只是意识模糊,同时还伴随着灼热刺痛,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说不上来哪里痛,却又碰不了一点。

后颈被人捏住,路与被迫转回来,紧接着脸颊两侧被掐开,让他不得不微张着嘴,一股温热的水液灌进来,路与想吐出来,舌头却被男人的手指抵住动弹不得,直到喉结滚动吞咽下去。

“咳咳……”,路与猝不及防被呛到,不停地咳嗽。

有了血的安抚,体内的燥热消减,脸上的红血丝如同潮水般褪去,不到几秒就消失不见,体温也随之降下来。

“萧长玄!”

路与真的有点生气了,萧长玄举起手来,一脸无辜。

掌心狭长的伤口狰狞,皮肉外翻,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受到了痛意,眼前的男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上还嬉皮笑脸的。

路与抿着唇瞪他,下一秒眼神却落在伤口上,嘴唇微动,说不出一句重话,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路与抓着他的手把人拉到小溪边冲洗伤口,“你的……”

没等路与说完,萧长玄十分上道地掏出绷带和伤药上交,快速地说了一句,“帮我包扎。”把路与后面要说的话堵死。

路与:……

最后还是接过来了。

手上的动作轻柔地像羽毛拂过,修长白瘦的手指拿着绷带,一圈地一圈绕,青年半垂着眼,紧抿的唇上沾了一点猩红,正好落在小小的圆润唇珠上,衬得越发红润。

萧长玄手指微动,有一股想替他抹匀的冲动,或者用别的方式,最好能把整张唇涂抹蹂躏,全都染上绯红。

回过神来,发现绷带还在不断地往手上缠,萧长玄眼神微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呃……”

路与抬眸看他一眼,冷漠道:“闭嘴。”

看来还没消气,萧长玄选择闭口不言,不触那个霉头。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明明只是手掌受了伤,却被绷带缠了整只手,厚厚一层,跟个棉签头一样,鼓囊囊的,很超前的包扎技术。

路与在包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但他不打算改。

他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的血能对我起作用?”

萧长玄小幅度晃动包得严严实实的左手说,“你还记得我当时在花海里让你不要碰花吗?”

路与点头。

萧长玄接着往下说,“当时我是被一只鬼引到那里去的,不小心碰到那些花的时候皮肤有过轻微的刺痛感,不过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我以为是花刺。”

“直到你出现之后,我突然感觉到身体莫名有一股燥热,像无名之火,心脏在一瞬间跳得很快,我意识到之前的那抹异样可能是因为中了毒刺,而毒性才刚开始发作。”

“奇怪的是,当你被那两只小东西推进来的时候,我身上的燥热一下就减轻了一半,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所以我猜测我们应该是中了某种能够互相牵制的毒,你替我分担了部分毒性,作为牵制,我的血也能压制住你的毒。”

路与面色凝重,“你也查不出来是什么毒吗?”

总不能发病一次就让萧长玄划一刀。

萧长玄说查不出来。

他表情平静道:“别担心,等出去之后,问问那两条白蛇知不知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树神种出来,我们该浇水了。”

在一次次的浇灌下,吸收到充足水分的土壤裂开的时间延长许多,变得乌黑肥沃,无声地孕育着地下的小种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不知道多少次浇水过后,土壤松动,一株只有两片叶子的幼苗破土而出,接触到地面的空气后,迅速拔高抽条,向上开枝散叶,最终长成一颗半人高的小树苗,中间的主枝上结了一个花苞一样的绿色果子。

路与见证了整个过程,然而他们等了许久都没有看见树神的影子。

路与戳一戳那棵树,凑过去试探性地问:“树神?”

小树苗毫无反应……

路与:“怎么办?它看上去就是一棵普通的树。”

两人原路返回来到石门前,石门紧闭,没有要打开的迹象,路与喊了几声想引起外面那两条蛇的注意,没得到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回到小树苗旁,这时路与发现花苞样的果子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末端的颜色变红了。

“难道是果子还没成熟的原因?”

又过了半小时,他们终于等到绿色的果子完全成熟,果蒂断裂,“啪嗒”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路与捡起来,手里的果子和有着和李子一样的大小,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味。

然而传说中的树神依旧不见其踪影。

远方石门的通道传来白蛇兴奋的声音,“快带树神出来!”

路与看向手里的果子,又去看萧长玄。

两人同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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