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跑

陈招兰带着向书缘在N城住了一周,觉得太闷,她有国际驾照,提了辆敞篷,一路南下,准备到F州踩沙滩。

向书缘果然如林霁猜测的那样,根本不愿意打开手机,她只拎着一个手提包,两人的行李箱丢在后座,逛到哪里就在哪里住下。

陈招兰每天都给祝多晴打电话,发来的照片和视频里,向书缘看上去精神很多,问她什么时候过来找她们。

祝多晴本想推脱,要把手头工作结了再去,话未说出口就转了弯,笑着答应她们很快就过去。

陈招兰避开向书缘,问林霁情况如何。

祝多晴沉默几秒,摇了摇头。

林霁太忙了,他接手的是一座摩天大楼,看上去高耸入云,睥睨人间,实则内里光是钢筋种类就有千百种,盘根交错,龙潭虎穴深不可测。

祝多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睡意朦胧间感受到他的体温时,侧身搂紧他。

林霁和那个孩子做了亲子鉴定,在周五休市后公开了遗嘱。

一时间各种新闻沸沸扬扬,甚嚣尘上。林家人堵在办公室门口怒骂他不要脸,为了股份连亲兄弟都不认,被保镖丢到车库后仍旧喋喋不休。

可惜这样的家族里,不争气的后代太多,随随便便就能被捏住把柄,林霁丢了几份文件,问那个叫得最大声的堂哥,挪用的公款够不够还他新买的跑车贷款。

这样的事情太多,林霁头一次知道林家有这么多亲戚,比林世佑葬礼上来的人都多,似乎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没主的狗,丢个石子就能抢口肉吃。

祝多晴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段时间,已经在考虑是否要辞职,以免耽误团队吗,秦青看出她有这种想法立刻阻止,认为她的做法是在浪费天赋。

然而六月初的一个下午,祝多晴接到了陈招兰的电话。

她语气前所未有的慌乱,隔着手机祝多晴都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她问祝多晴,祝方里究竟怎么了。

“妈,你别急,你慢慢说。”祝多晴正在工作室,她摘了眼镜,走到阳台上,试图安抚陈招兰的情绪。

F州应该是凌晨,陈招兰此时打电话过来本就很不对劲了。

“我、我接到了他的电话,”陈招兰喘息道,“他说对不起,想……离婚。”

“离婚?”祝多晴比陈招兰还惊讶。

祝方里对陈招兰没有爱情,这件事情祝多晴早就知道了,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会离婚。

陈招兰:“对,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所以我想,他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见到他了吗?”祝多晴问。

“没有,他刚给我打电话,可能以为我回国了。”陈招兰犹豫道,“但语气听上去很正常。”

陈招兰是太出乎意料了,才会突然给祝多晴打电话过来,“抱歉,妈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她回过神。

“妈妈,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可以和我说这些。”祝多晴软着声音,她的角色早就在成长中转换。

祝多晴看了眼时间:“这样,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和林霁说一声,就来找你好吗?你和向阿姨在F州等我。”

“好。”陈招兰答应。

祝多晴挂了电话,叹息后给祝方里去电,奇怪的是电话一直不通,她又给祝方里的助理和秘书打电话,接是接了,但两人也不知道祝方里去了哪里。

眼皮骤然跳起来,不好的直觉越来越汹涌。

两个小时候,助理来电话,说在医院找到了祝方里,人还在抢救,是自杀。

祝多晴猝然起身,眼前黑了一瞬后开始翻天覆地旋转。

电话那头助理声音低沉,说祝方里复发了,他实在无法接受。

原来病症并不会彻底治愈,即便是手术成果,一切也没有结束。

祝方里没有走出爱丽丝梦游仙境,那祝多晴呢?

等视觉稳定下来,祝多晴收拾了东西,几件换洗衣服、证件,和林霁买了藏在衣帽间深处的戒指。

她在上飞机前接到林霁的消息,说今天要晚点回家,不要等他。

祝多晴手指在界面上颤抖,最后只打下一个好字,就关机陷入黑暗。

到达F州的时候,天色刚暗下来。

海滨城市的天色永远好得让人惊叹,祝多晴换了电话卡打开手机,微信持续不断地弹出消息提示,林霁已经发现她离开了。

祝多晴卸载了软件,先去了陈招兰的住处,她们在海边租了房子,落地窗可以看见完整的日出。

陈招兰睡不着,眼下挂着青,向书缘担忧地蹙着眉,想问祝多晴,又看她状态不比陈招兰好到哪里去,只好叹了口气,去给两人做晚餐。

陈招兰已经找人弄到了祝方里的地址,以及那份经年累月的病历,此刻头脑发蒙,不知道该先问祝方里的病究竟怎么样了,还是问他离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祝多晴伸手握她的手,陈招兰被她冰凉的手分散了注意,“怎么这么冷?”

已经快入夏了,祝多晴的手却凉的像从冬天里过来的一样。

“飞机上冻的。”祝多晴想笑给她看,却实在是没力气,“爸没事了,你想去看他吗?”

祝方里抢救成功,已经送到监护室。

陈招兰沉默了几分钟,问祝多晴:“如果我和他离婚,你会不开心吗?”

祝多晴摇头:“如果小时候我早点说这句话,你会早点和他离婚吗?”

陈招兰也摇头,她艰难地开口:“多晴,我其实……其实很爱他。”

她眼睛里有晶亮的迷茫,似乎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

“爸爸说,我只有嫁给那些人中的一个,才有继承的资格,我本来觉得很无望,读了这么多年书,最后还得闭着眼睛,堵着鼻子,去嫁那些名声本就很烂的人。”

“所以祝家发来邀请函的时候,我立刻就答应了,也在见到祝方里的第一面,就决定要选择他,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被迫做了一个最能接受的选择,其实不是,只有他是被迫的。”

“我们的生活很安静,我也很快就接受,他不爱我,但很有责任感,也很爱你,我们从不吵架,”陈招兰顿了下,“几乎从不吵架,那时候我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了。”

“后来他开始长年在外,你又要出国留学,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才会思考,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早点放手。”

陈招兰哭泣的时候也很沉默,祝多晴见惯了她像一头母狮子一样雷厉风行,现在心里仿佛有一把利刃翻来覆去地搅弄。

“我应该早点放手的。”陈招兰下了定论。

祝多晴死死握着她的手心,无法开口告诉她自己已经走上了祝方里的老路。

“妈妈,我们去见一见爸爸吧,然后我送你们回国,林霁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陪陪他吧,我这里还有点工作,结束了就回去。”祝多晴说。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刻,陈招兰应该会敏锐地察觉到祝多晴的不对劲,但她的情感消耗太大,一时间失察,只点了点头。

祝多晴吃了晚饭,陪着两人收拾了行李,偷偷把向书缘的旧手机拿出来,依旧没开机,她趁着两人不注意,放进向书缘行李箱的夹层里,祈祷她回国才找到。

第二天一早,三人坐早班机去了N城。

祝方里还没醒,医生说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求生意志不强。

陈招兰坐在病床边,手指落在离祝方里手指一寸的地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又不真实。

“陈总。”祝方里的助手赶过来,将文件递给她,“这是祝总要律师拟的文件,您看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陈招兰打开了合同,看了没几页就笑出了声,她从未发觉祝方里是如此大方的人,他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陈招兰和祝多晴,就连婚前在世界各地置的房产,都清清楚楚地列好,赠给陈招兰。

“他是觉得我钱多烧的,要平白交这么多税。”

助理安静地等着,陈招兰没犹豫太久,签下了她的名字。

上一次见祝方里是什么时候,她都快记不清了。现在的祝方里躺在床上,瘦削苍白,和她印象里那个敞着西装外套,随手就能从衣兜里翻出一块红宝石送给她的青年,完全不一样了。

祝方里既然不愿意与她分享病痛中的自己,那就算了。

陈招兰只能接受自己仓皇那么一段时间,平静下来后,她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母狮子。

祝方里的手指轻轻动弹,睁开眼看见陈招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惊讶地笑了,他带着呼吸机,笑也不明显。

陈招兰俯身去看他,温柔地理了理他新生的头发,“方里,好好活着。”

祝方里眨了下眼睛,感受到眼皮上的凉意,一旁的机器滴滴叫起来。

陈招兰给进来的医生让开位置,又给助理挪出空间,站到祝多晴的身边,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去看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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