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综合超市比林成岸想象中更大，货品琳琅满目，种类齐全。
两人推着一辆购物车往里走，林成岸举着手机负责拍摄，连淮则一边挑选材料，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连淮对这家超市非常熟悉，很快就找齐了需要的食材。
“这个牌子的黄油特别香！”“咦，这个糖粉的牌子之前没见过，要不要试试看？”“林成岸！快看这个模具，太可爱了吧！”
整个拍摄过程，林成岸嘴角都忍不住带着浅浅的笑意，偶尔，他视线已全然不在屏幕上，而是全然落在连淮神采飞扬的侧脸上。
没多久，连淮就推着车，朝零食区方向走去。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扭头问。
林成岸摇摇头：“我不吃零食。”
连淮惊讶地回头看他，随即又想起对方经常发在健身房的照片，恍然大悟：“是因为健身？”
林成岸表情略显纠结，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会长痘。”
“噗。”
连淮没忍住笑出了声。从这样一个冷俊的男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怎么那么好笑，也可能只是因为，说话的人是林成岸。
他忽然想起高中时的林成岸确实满脸痘痘，或许是易长痘的体质。
“那你太自律了，我可不行，一周不吃就难受。”连淮笑着说道。
闲聊之中他才知道，林成岸不只是不吃零食，还不吃辣、不吃咸，严格控油控糖，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不吃这些……会不会不快乐？”连淮一边往车里丢辣条、薯片、水果果冻和奶糖，一边忍不住问。
林成岸目光扫过推车里迅速堆积的零食，脸上依旧淡然：“习惯了。”
连淮体贴地没在零食区停留太久，两人很快推车去结账。
回到家，连淮先把烘焙材料整理出来，零食则被他直接拎进卧室。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剥了颗水果糖含在嘴里，又礼貌性地问林成岸要不要，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稍作休息，拍摄正式开始。
连淮：“你有做过烘焙吗？”
做饼干的过程其实有些枯燥。连淮系着一条印有小兔子的棕色围裙，正低头认真搅拌碗中的黄油。
“没有。”
林成岸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连淮忙碌。手机架在支架上，他偶尔拿起来拍几个特写。
他垂下目光，注视着连淮低头的侧脸。昏黄的灯光落下来，将对方专注的神情衬得格外柔软。
“这饼干我都做两次了，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就是画五官这步，这次绝对不能出错。”说着，他正好揉到面团，一拳轻轻捶了上去。
中途因为戴手套不方便，连淮让林成岸帮忙拿烘焙纸，自己则用擀面杖仔细擀平面皮。
“感觉好居家。”林成岸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戳中了连淮奇怪的笑点。他抬起头哈哈笑了起来，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在笑什么，但只要看到连淮高兴，林成岸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明朗起来。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你很高冷。”笑完之后，连淮突然说道。
“高冷？”
林成岸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平时话太少的缘故。
“可能话少的帅哥，就容易让人有这种感觉吧……哎，终于擀好了，你看这个厚度行不行？”连淮举起面皮向他展示。
林成岸凑近看了看，说“可以”，随即抿了抿唇。他捕捉到连淮刚刚话里的“帅哥”二字，心里悄悄一喜。
擀好的面皮要冷藏半小时，正好到了午饭时间。连淮摘下手套，问对方是想点外卖还是他来做。
“可以吃你做的？”林成岸的语气好像很期待。
“当然可以，不过就是家里有什么做什么，不会太丰盛。”
其实连淮今天本来没打算开火，冰箱里剩的菜也不多。但不知为什么，对方似乎很期待尝他的手艺，他便打开冰箱看了看：“凑一凑应该能下两碗面条。”
“好。”林成岸说着站起身来，“一起做吧。”
“行。”
连淮也没客气，两人一起走进厨房。狭小的空间里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顿时显得拥挤起来。明明刚才还不觉得。
连淮其实觉得两个人一起效率未必更高，肩膀不时相碰，一转身就几乎蹭到对方。但林成岸整个人透着一股积极的专注，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不知不觉间，洗菜、切菜都被林成岸接手了，连淮反而成了递东西的那一个。
“感觉你很熟练啊。”连淮索性靠在料理台边，看对方手法利落地处理食材，那动作分明是常下厨的。
“可能是知道有朝一日会被赶出家门？”
林成岸难得开了个玩笑，可连淮听完却没有笑，反而小心翼翼地问：“你爸妈……还是不能接受吗？哪怕现在已经合法化了？”
林成岸轻轻点了点头。
连淮了然，心里默默感叹自己真是非常幸运。大学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第一时间就向父母坦白了。是家庭的爱给足了他底气与安全感，他才能那样自然地说出口。
二老虽然震惊，沉默了好几天，但很快郑重地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选择，他们只希望他开心幸福。后来他们甚至偶尔还会给他介绍对象，合法化之后更是直接开启了“催婚模式”，也算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了。
“其实我家一开始也不太能接受，后来慢慢就好了。”连淮不便低情商地炫耀自己的幸福，只能这样轻声安慰对方。
等林成岸备好菜，就轮到连淮下厨。做汤面并不复杂，但毕竟是对方第一次来，他还是认真地把番茄剁碎、熬出浓汤，才下面条，最后卧上鸡蛋、撒点葱花。两碗热腾腾的番茄青菜面就做好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连淮先喝了一口热汤，抬头看见林成岸已经动筷了。
“怎么样？”他问。
林成岸重重地点头，给出“面很入味”“汤很好喝”等一系列全方位夸奖。连淮满足地笑了。
他一边吃，一边悄悄观察对方。林成岸连吃面的样子都很好看，动作优雅自然。他仍然觉得林成岸是弯的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他见过不少同类，大多能从语气或肢体语言中看出痕迹，但林成岸怎么看都像个纯粹的直男帅哥。
除了很会拍照、很会打扮这一点。
“其实我有点好奇。”连淮忽然开口。
“嗯？”林成岸抬起头。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
林成岸听到问题后顿了一下，刚夹起来的面又放回碗里，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
“就……发现自己更关注男生吧。”
“什么时候啊？”连淮继续好奇地追问。
林成岸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缓缓说道：“高中。”
“这么早？”连淮有些惊讶。
“你呢？”林成岸立即反问。
连淮咬着筷子回忆：“我开窍挺晚的，大学才意识到。”
“怎么发现的？”
“就是……比起女生的告白，男生的告白会让我更开心一点。”
其实高中时他也收到过男生的表白，但那时心智还不成熟，只觉得对方是混淆了友情和爱情。直到上大学后，他对恋爱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再收到告白时心境就完全不同了。他清楚地意识到恋人和朋友的本质区别，也更享受来自男生的喜欢。
但仅凭这一点，连淮还不能确定。后来他把这种感受告诉周业凡，当晚就收到了一个压缩包，他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完，才终于确信了自己的取向。
“很多人和你表白吗？”林成岸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但很快又补充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问问。”
连淮笑了笑：“其实还好。你大学的时候应该也有不少人喜欢你吧？”
“没有，很少。”
连淮露出一个“我才不信”的眼神。
“我都没答应。”林成岸又说，最后像是解释什么似的，急急加了一句，“我没谈过恋爱。”
对方的神情太过正经，甚至透出几分纯情，连淮忍不住被逗笑了，眯起眼睛说：“好巧，我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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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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