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接过靳峰递过来的酒杯,看着薇薇,耳边是靳峰温和的声音:“泼回去,朝她头泼。”
章夏迟疑了一秒,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够文明,也诧异于一向冷静的靳峰为什么主张动手,便不知这杯酒该不该泼出去。
可是张其安突然站了出来,指着自己的头说:“要泼泼我。”
章夏可不禁激将,伸手就把酒挥了出去,力道不足,半杯酒洒在外面,只撩湿了张其安的头发,他轻轻一甩,像干了一样。
出师不利。
靳峰脸上露出不悦,对章夏的表现并不满意,却平静地上前一步,盯着张其安的眼睛,不由分说地将一记右勾拳打在张其安的左脸上,惊得众人尖叫恐惧,乱作一团。
张其安后退两步没有站稳,想扶住转角的边几,却把边几上的花瓶打翻,玻璃碎了一地,人仰马翻。
张其安的嘴角一下渗出血来,坐在地上起不来。章夏吓得捂住了嘴,双手紧紧握住靳峰的小臂,声音紧张局促:“靳峰,可以了,靳峰,不打了,不打了。”
靳峰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亲切自然了许多,心里掠过一丝温暖。
酒吧老板顾林威站在中间,手扶着额头,神情却很淡定:“这…你俩谁赔?”
“张其安快走,你们都走吧,不然闹大了。”章夏看着张其安和薇薇喊着,双手更加用力地攥住靳峰的手臂。
靳峰撇过头,目光垂在章夏脸上,声音清冽:“心疼了?”
“不…不心疼,我怕连累你。”章夏眼里的恐惧溢出眼眶,让靳峰冷静了半分。
“治这种人,得靠拳头。”靳峰又说。
“可是,我不想让你打架…”章夏看着靳峰,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样,毕竟他一直是那么冷静的人。
靳峰看着张其安一行人一溜烟地跑了,叹了口气,拉着章夏的手腕,也往门口走去:“送你回家。开车了吗?”
“没开。”章夏把手腕从靳峰滚烫的掌心中抽了出来,拨了拨湿答答的刘海,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靳峰从后备箱拿出一件运动帽衫递给章夏:“穿上。”
章夏穿上后,松松垮垮,多少有些不自在。她仰在副驾座位的靠背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双眼无神半张半合。
“别上火…”靳峰目视路况,随口劝着。
“唉!”章夏叹了口气,头更痛了。
“你俩没几天吧?这么在乎他?。”靳峰说。
“你从男人视角分析一下为什么他有女朋友还要和我相亲?”章夏闭着眼睛,向靳峰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那种人…”靳峰有点无语。
章夏哭笑不得,吐着心酸:“为什么想找个合适的人这么难!”
“你眼光不行。”靳峰仿佛戳住重点。
章夏皱起眉,有点委屈,上身腾地一下坐直,开始向靳峰吐槽:“平时接触真的看不出来,为人稳稳当当的,滴水不漏的。再说,他不是周总监外甥嘛,我根本没多想。”
“嗯,周萍的外甥…确实会放松警惕。你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靳峰劝着,其实一点也不擅长劝人。
“我俩没什么感情,我也不喜欢他,但是我会怀疑自己找个合适的人这样的想法到底对不对…算了,你不懂。”章夏越说声音越小,又靠在椅背上自顾伤神。
可靳峰的嗓门却拔高了一度:“不喜欢,还跟他恋爱?你脑袋有病吧?”
“我觉得合适更重要,能安安稳稳地陪伴就可以。本来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可以细水长流的。结果,呵呵,土崩瓦解了。”章夏又揉了揉太阳穴,越说越头疼。
“狗屁理论。喜欢就是合适,不喜欢就不合适。”靳峰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的神态让章夏丧失了想他倾吐这段感情的**。
章夏心想,你是靳峰,是万花丛中的靳总,当然随便挑选自己喜欢的。她甚至觉得与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但张其安和自己共同话题多,那又能怎么样。
章夏换了个话题:“靳总,你张罗打架这件事,我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您是个镇定的人,不会动手。”
“呵,那是你不了解我。”靳峰语气随意,也不屑于说太多。
大多数时候的靳峰都是镇静的,越是静越适合处理那些伤脑筋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只能靠拳头解决,不然能气死他。
章夏继续礼貌着:“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您。”
“你能不能别总叫我靳总,或者您您的,我已经离职了,你还这么客气干嘛。”靳峰多少带着点情绪说。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靳峰啊,刚刚不是还喊了两声吗?”
“是吗?我叫你名字了?”章夏有些紧张。
“是啊,你不能喊我名字吗?”
章夏摇着头,心里怦怦直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敢直呼靳峰大名,心有余悸。
“我…不能…”章夏转过身去,又好像是羞涩,脸颊有点红润。
她虽然小声地吐出“不能”,但这两个字却重重地落到靳峰的心里,让他十分不悦,气不打一出来。
他仿佛直接跟章夏置起气来,既然你总是想着跟我保持距离,那我也不理你。
于是,两个人都没在说话。
章夏像泄了气的气球,蔫在座位里,没有意识到靳峰介意这些,只是望着窗外,心里多少还是难过的。
那些自己觉得合适的人,可能只是表面合适罢了,这个时代的人太善于伪装,谁又能说准谁与自己合适呢。
倘若一个人想伪装成你想看到的样子,也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到底如何定义合适,到底要不要在这个合适的年龄寻一个合适的人。
好烧脑。
一片又一片忧虑划过章夏的双眼,靳峰从后视镜看到了,也跟着压抑了一下。
两个人在后半车程里一直没说话。但沉默反而是他们的默契,他不喜欢没话找话的人。
“到了。”靳峰刹车。
“谢谢靳总,衣服我先穿回去了?”
是的,就算靳峰直白地强调不希望她叫他靳总,但她还是改不掉。
“嗯。好。”
“哎呦!”章夏喊了一声,扒开自己的凉鞋一看,脚趾流出的血已经和凉鞋粘在了一起。
“怎么搞的?”靳峰有点被吓到。
“可能是被花瓶炸掉的碎片割到了。”章夏轻松地说着,又从脚趾中间捻出来一小块玻璃渣子,还刻意给靳峰看了一眼。
靳峰咧着嘴,嘶嘶哈哈地问她:“这一路你都不觉得疼吗?”
“刚才不觉得,现在有点疼。”
“你是不是傻啊?能走吗?”
“能,可以自己走。拜拜,谢谢靳总。”章夏在关车门前还刻意地轻轻地鞠了个躬。
这个举动真的令靳峰十分反感,反感到都不想看她一眼,只摆摆手,想让她少一些这样的姿态,在他面前只做她自己,但她真的改不了。
靳峰发动引擎,却透过挡风玻璃,看到章夏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穿着自己宽大的外套,头发耷拉到脸颊,多少落魄得惹人心疼。
“真是服了。”靳峰念叨一声,利落地开门下车。
“你走这么慢,准备天亮进门吗?”靳峰说着就把章夏抱起来,毫不费力。
章夏屏住呼吸,从嗓子眼挤出三个字:“我能走…”
“别说话。能有我快?”靳峰已经抱着她朝公寓大门走路过去了。
章夏的身体一下子僵掉,连着呼吸,都不能流畅自如。想要自己走,却也无法轻易挣脱。
靳峰的心跳声清晰地打在她的耳畔,胸口散发的温度炙烤着她的半边身子,她清楚,自己没有抗拒他的能力。只得被他这样,抱着。
章夏的脸开始泛红,一层接一层的红色覆盖着她的娇羞,全身热得发烫。
靳峰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脑中都闪过相似的念头或者记忆,又都转瞬消失,他说:“家里有碘伏吗?”
“有。”她的眼睛盯着他看。
“回去好好消毒。”
“好。”
“把渣男删干净。”
“好。”
章夏看着靳峰的眼睛,像跌进深蓝色的深渊,万劫不复,此时此刻她只想问他:“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但是话到嘴边,她却只说出:“你为什么要离职啊?”
靳峰等着电梯,但并没有把章夏放下来的意思,而是低头看着她思索了一下:“新公司更接近我的理想。”
“哦。”章夏似懂非懂,又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问完之后,章夏意识到自己无非在问他,我还能见到你吗。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靳峰。
靳峰踏进电梯,心跳强劲,只说:“会回来。”
“放我下来吧,到了。”章夏扯了扯靳峰的衣领。
“不差这两步。”
“我太重了。”
“嗯,是不轻。”
他把章夏放到房门口,站在折扇门前,记忆会把他带到上次在这里的熟悉画面,这个门口他记忆犹新。
那天他们倚在门口,她问他一夜情敢不敢,好像已经是件很遥远的事情了,但这件事后,章夏便一直与他保持距离,把他推得远远的,一想到这里,他就很沉闷。
“好好休息吧。”靳峰没做停留,跨着大步走了,头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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