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放下

Lisa亲了靳峰,跟着他去了北城,又拿着靳峰手机把章夏的微信拉黑,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章夏不得不认为Lisa是靳峰的新欢,只想从三人的纠葛中脱身,安宁度日。

这段本就始于冲动的感情,抱着身体之欢开始的相识,再难堪的收场都不会令章夏意外。

仿佛这些不如意都是当初没有考虑周全的结果。

经过星期五的歇斯底里,周末的极端撕扯,周一的整装待发。虽然短短几日,章夏再来公司时,如获新生。

吴琳慧和章夏都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在办公室里足足拥抱了好一会儿。

吴琳慧说:“章夏,昨晚我自己喝了一瓶红酒庆祝你能留下来。”

“我提了分手,不然他不会放手的。”章夏说。

吴琳慧瞪大眼睛:“分了?你提的?”

“分了。除了电话,都拉黑了。”章夏说得轻松,潇洒自在。

这副收放自如的态度让吴琳慧叹为观止,连说:“甩靳峰?你牛。”

“只是一段感情而已。”章夏说得轻松。

上班第一天,她非常专注,把落下的工作一一补上,开会时针对复盘直播过程还积极发了言,对下个月的专题策划提出了很多想法,下午又跟着深入选品,一天竟迅速地过去了。

手机里靳峰申请加入好友的消息被她刻意遗忘。

章夏的态度明朗又洒脱,生活无非就是两件事:好好工作,看望顾林威。

下班后,到顾林威家里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护工开门,看到章夏便说:“他今天一直在发烧,什么都没吃。”

章夏心里一沉,走进卧室看到顾林威脸色蜡黄,形同枯槁,触目惊心。

她轻声说:“要不去医院吧?”

“不去,不然又得拖几天才能死。”顾林威突然动动干裂的双唇。

章夏没理他那张嘴,又问护工:“他额上怎么这么多汗啊?”

护工说:“身体虚,疼得难受呗。”

顾林威每晚都会遭受一翻剧烈的疼痛,就在章夏进门前还疼得喊了两嗓,进门后只得咬牙忍住。

章夏去洗了洗毛巾,又回来坐在顾林威床边,轻轻地替他擦去头上的汗珠。

顾林威半开着眼睛,声音无力虚弱,慢慢吐出:“我…好像挺不住了。”

章夏不敢与他对视,随意掠过目光边界,都能触到溢满的绝望和痛苦。

她眼里噙着的泪还是平静地流下来,又让她瞬间擦去,这辈子第一次目睹一个人不断接近死亡的过程,太残忍了。

她克制着难过的情绪,尽力鼓励着他:“你得挺过来,周末还要去南城呢。”

顾林威睁大眼睛:“你答应去了?”

章夏看着他眼里生出了希望,又说:“周末的状态要是能像昨天上午那样,我就带你去。”

“好。”

顾林威勉强在脸上勾出一抹笑,用那只干枯的手攥住章夏的手指,轻轻放在自己胸口上:“多陪我一会儿。”

明明他额上的汗珠擦不完,可手指却是微凉的。章夏轻触他的胸口,不知这样的举动代表什么,如果能让他好受一点,她可以一动不动地被他攥一夜。

“需要我放音乐或者读书吗?”章夏低下头轻问。

“你就坐着。”顾林威轻说。

章夏的指尖感受到顾林威胸口的骨骼根根分明,好像稍微用力按下去就会碎裂一样,不敢乱动。

而刚刚经历逼近死亡般疼痛的顾林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章夏,呼吸才渐渐平稳。

章夏安静地坐着,看着顾林威的面容逐渐平静下来,手上的力道也逐渐松弛下来,才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顾林威睡着了,章夏默默看起了《悉达多》,伴着微黄的夜灯,皎洁的月色,沉浸在极致的寂静中。

这种寂静带着章夏穿梭在精神世界里,腾云驾雾一般俯瞰众生疾苦。若高度足够高,大可以旁观这个世界。

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没有什么值得内耗自己去虚度光阴,没有什么问题是真正的问题。

章夏意识到顾林威面对的世界和自己一定是两个世界。他的世界一定更加纯粹没有杂念,这是接近死亡的馈赠。

她在这样的寂静中待了两个小时,不过须臾,顾林威也深深睡了两个小时。

在回去的路上,她平静地接起靳峰的电话,靳峰还是那句:“把我加回来。”

“靳峰,我们分手了。”

章夏的声音平和冷静,不含情绪,这几个字也是简单的字面意思,却带着极其坚定的力量,仿佛在告诉靳峰,我不爱你了,回不去了。

靳峰瞬间冷静下来,他本以为只要她上班了,他们就会和好,但事实恰恰相反,她的态度更加坚定,他问:“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吗?”

章夏的声音很冷,像被深海萃取过的冷:“我不想掰扯这些了。”

靳峰一下乱了阵脚,好像那些是非对错都不重要了,分手是唯一的结果。

他开始乱解释:“Lisa就是爱闹,故意捉弄我,你要是介意…”

章夏打断:“我已经放下了。”

“哦。”靳峰突然非常难过,那卑微的样子,寒碜的样子击碎了他的傲慢,仿佛谁先放下谁就赢了,受到惩罚的永远是那个放不下的人。

他本是带着产品发布会圆满落幕的喜悦,想着第一时间和章夏分享,发去微信时才意识到,章夏还没有通过验证。

可是打来电话,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局面,靳峰完全接受不了。

第二天周三,章夏下班后早早到了顾林威家。他还是那副样子,发着低烧,额头冒着虚汗,不吃不喝一整天。

他知道章夏来了,便伸出手,轻轻攥住她的指尖,放在胸口,像前一天一样,安心入眠。待他睡踏实了,她再继续阅读,收获寂静,离开。

全程无需语言。却带给章夏巨大的力量,让她学会以静制动,面对这个嘈杂的世界。

靳峰却不死心地在章夏睡前打来电话,他在庆功宴上大醉,被员工送到酒店,摸着黑给章夏拨通电话。

他温柔地问她:“新品发布会的视频你看了吗?”

“抱歉,我没看。”章夏已经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靳峰自顾说着:“大家对我们的新产品很认可,反响很好,我一定会撬动智能新能源家居的巨大市场。”

“恭喜你。”她说。

突然靳峰清了清嗓子,温润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章夏的内心竟跟着颤动了一下,她感动的是,那个人前心高气傲的靳峰,竟然也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复合。

她大抵低估了他的爱,像是说笑:“不会越得不到越不死心吧?”

他的声音冷了一度:“不知道你怎么放下的,我放不下。”

她却继续说笑,不想直面这些问题:“快睡吧,搞不好明天醒来就放下了。”

靳峰盯着酒店的天花板冷笑着:“这么容易吗?”

章夏:“据说放下和喜欢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也许吧。”靳峰的声音变得淡漠,他的自由意志主宰不了这段感情,他早已溃不成军。

所以,每天晚上他都打来电话,每一次都被章夏戳中伤口,可是第二天他还继续打来。

周四这天,公司里已经开始有人在议论章夏和靳峰分手的事情了。

在一起时便传出章夏是小三,为求上位不惜卖身,如今分手,就说靳峰换个口味,尝个新鲜,章夏上位未遂。

嚼舌根的永远是同一帮人。

甚至有人当着章夏面直接阴阳怪气地说:“现在的女生总爱做豪门梦,以为跨越阶层那么容易呢。”

就连吴琳慧在汇报工作时都跟王永刚提到章夏分手了,可是王永刚指着座机,反应诧异:“刚联系完靳峰,他说没分!”

吴琳慧反应极快,笑了笑:“那就没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资源不断,那就是没分。

林欣更是过分,反复跟章夏确认分手细节,打听靳峰喜好,章夏直接反讽她:【祝你早日追到靳峰。】

林欣毫不介意:【借你吉言。】

分手的消息一浪高过一浪,章夏的内心依旧波平如镜,依旧以静制动,依旧只抓住两件事:好好工作,照顾顾林威。

这天去看顾林威时,顾林威竟然站在了电梯门口迎接着章夏,他带着一顶鸭舌帽,穿着潮牌,面色红润,眼含微笑。

章夏喜笑颜开地拍着顾林威的肩膀说:“你可真争气啊!”

顾林威抿嘴笑着:“为了去南城,跟阎王爷请了两天假。”

“想去南城,还得看你明后天的状态,再争气点。”

“没问题。”

这一天两人坐在桌子同一边,一起订票,订房,攻略路线。

“你为什么订两间标间?”顾林威问。

“怕你不舒服,我留下来照顾你方便些。订一间标间也可以,我不介意。”

“我介意。”顾林威说,他怕晚上疼得直叫时吵到章夏。

“你…”章夏欲言又止,毫不见外:“还有那方面需求吗?”

顾林威侧过身逗她:“你想试试吗?”

章夏撇着嘴说:“果然男人嘴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不行。”

顾林威笑了一声:“章夏,你现在跟我这么不见外了?”

“谁让你总是无条件信任我。”章夏说。

晚上靳峰继续锲而不舍地打来电话,像发来一道通知一样:“明天下午我回海城,你下班我们见一面。”

章夏刚刚到家,随意搪塞着:“下班我要去看顾林威。”

“周六呢?”他又问。

章夏没有刻意避讳,大方说:“周六和顾林威去南城。”

“好,打扰了。”靳峰直接挂断电话,心里堵着一剂酸,刺得心头隐隐作痛。

靳峰才意识到分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会爱上别人,会和别人在一起,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他暗下决心: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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