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在角落里干什么?”
云随竹注意到简郁眠和季忱暗戳戳的小动作,一脸奇怪地走过来。
季忱咳嗽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监控室内的一扇门就在此时忽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矮小瘦弱的老人。
众人皆是心中一惊,立马摆出防御的姿态。氛围霎时间冰冷下来,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没有人讲话。
老人佝偻着身躯,整个人如同一张单薄的纸,面黄肌瘦。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目光缓慢地在几人身上挪动,小小的眼珠已经微微发黄。
“我在这间监控室守了几十年,从未出去过。”他干巴巴地说:“终于等到有人来了,真是庆幸你们没有被外面的那些人杀死……”
简郁眠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枪。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带您出去。”
楚沉霭是第一个搭话的,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握。
“出去?呵呵呵呵……”
老人张开嘴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他的牙齿也如同眼珠那样发黄。
“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他反复强调着,忽然又如天真的孩童一样扬起脸。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自从我来到这间监控室,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我太饿了,我好饿啊……”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自从来到落日之城,就没有再体会过饥饿的感觉,自然也无法第一时间与这个老人感同身受。毕竟这里的设定是只需要靠赚取的积分来购买宠物粮、喂饱灵宠就够了。
“我想吃披萨。”老人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话:“从前,我也是像现在这般饥饿。但那时我遇到了两个出来郊游的年轻人,他们的午餐就是披萨,还慷慨地与我一同分享食物。”
“我填饱肚子之后给他们留下了金条。你们永远也猜不到故事的结局,呵呵呵呵……两个看似情谊深厚的朋友,竟然会为了利益的分配而大打出手,甚至自相残杀……”
老人说到这里,似乎感到很痛心一般地捶胸顿足。
“这怎么可以呢?他们原本是朋友啊,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当好了……”
“你杀了他们。”
简郁眠的声音兀地响起,冰冷果决。老人猛得抬头,痴痴地盯着简郁眠的眼睛,嘴角抽搐着,他好像很想正常地笑出来。
“对,是的,我杀了他们,把金条都拿走了。因为他们不配得到神的恩赐,所以他们都死了……”老人愈发癫狂,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无法理解。
“但我还是想不明白。”理智来到即将暴走的边缘,他的神色却又突然恢复平静,冷冷地扫视着监控室内表情各异的人们:“你们觉得这笔钱要怎么分配才算公平?”
“这是题目吗?”云随竹大着胆子问。
“题目?”老人顿了顿,似乎是在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呵呵呵呵……无法理解。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如果回答不上来,或者回答错,我会把你们也杀了。”
“你们年纪不大,下地狱跟他们做个伴吧。”
老人轻飘飘地说,随即便一屁股坐到监控室的椅子上,背对着众人,盯着那十六个内容一模一样的监控屏幕:“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前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似乎宣判着这场关乎生死的“问答”已经开始,可现在老人又给他们留有余地。
“忱,忱哥,我看这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空有嘴皮子功夫,跟你放狠话,不如直接杀……呃,打,打晕他。”
王辉一脸谄媚地凑到季忱身边,他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如今说话都不利索。
“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季忱往旁边走了几步,和王辉拉开距离:“如果你刚刚看见那老人家徒手掰弯了一根金属铁棍,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季忱随意地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漫不经心地说。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物。这个外表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绝对不是在单纯地放狠话,他确实有那个能力可以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
对于这样的人,季忱并不想正面和他起什么冲突,一方面他不会主动对老人女人小孩动手,另一方面,他相信这种问题难不倒简郁眠。
“我们参与答题。”
简郁眠轻轻碰了一下季忱的手指,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好,好啊。”老人含糊不清地说,他嘴里似乎在吃着什么东西。
“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叫谭阑,带了三块披萨,女的叫梓姒,带了五块披萨。最终我给他们留下了八根金条,这笔钱要怎么分配才算公平?”
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简单到连王辉都能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难的?谭阑拿三根金条,梓姒拿五根金条。”王辉一脸自信,小声对季忱说:“我就说他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楚沉霭锐利的目光顿时投射过来,他沉着脸,这句话乍一听没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的,太简单了。
“你他妈神经病吧?”季忱一把推开他,不怒反笑:“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会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聪明?
“你这张嘴不要的话,可以送去殡仪馆一把火烧了。”季忱一字一顿地说。
王辉一个趔趄,稳住身子之后目光顿时变得狠毒,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赌不赌?我说的就是对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都想不明白,在那跟我装什么?就是不想承认我比你们先说出答案吧!”
季忱拧着眉毛笑了,刚刚就应该让王辉死了,自己多管什么闲事?
“老先生,我还有一个答案。”简郁眠忽然开口,无视了王辉嘲笑的眼神。
“呵呵呵呵……请讲。”
得到同意,简郁眠却没有先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转过身盯着王辉,语气平平。
“王辉,赌什么?”
“赌,赌……”王辉被盯着浑身发毛,底气有些不足,但想到什么之后又瞬间直起腰板,嚣张起来:“谁输了谁就砍掉自己的手,玩不起就给对方磕头下跪,怎样?”
“没问题。”简郁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季忱还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大赌注,结果不过是一个小屁孩的虚张声势罢了。
现在的青少年都在接触什么血腥暴力的东西?云随竹舔了舔嘴唇,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侧脸上炽热视线便转过头,于是楚沉霭弯下腰低声问他。
“想亲了?”
镜片下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楚沉霭的表情却又很真诚,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调侃。
“?”
云随竹瞪大眼睛,脸蛋在一瞬间红得发烫。现在到底是什么场合啊喂!为什么楚沉霭能这么旁若无人地问他这个!
这就是他们的热恋期吗?云随竹想入非非,心里被不合时宜的甜蜜塞得满满当当。
“小竹子都变成小树莓了。”楚沉霭笑了笑,意有所指。
“你……你就欺负我脸皮薄吧!”云随竹没什么力气地瞪了一眼,像是在楚沉霭心上挠痒痒。
“那怎么办啊,还是好喜欢。”
楚沉霭压低声音,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自家小朋友的美貌攻击,捏着云随竹的脸颊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一个纸团飞过来砸到楚沉霭脑袋上,他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打开纸团却发现上面写着一句:
“过分了啊,当我们不存在呢?”
楚沉霭摸了摸云随竹的脑袋,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塞到他手里,随即若无其事地看向季忱。季忱也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侧过身,手背在后面竖起一个中指。
楚沉霭移开目光,心里想着季忱肯定没谈过恋爱。看他样子就不像喜欢女生,这样不懂风情的1可找不到男朋友。
“我的答案是,谭阑拿一根金条,梓姒拿剩下七根金条”
话音未落,王辉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挤眉弄眼地说:“真会编瞎话,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呐!”
简郁眠微微翘了翘嘴角,目光如炬:“这句话同样也送给你。”
“这答案我可是第一次听见,解释一下吧。”老人依旧背对着他们,咀嚼嘴里的东西。
剩下几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简郁眠身上,似乎也对他的答案感到疑惑。简郁眠垂下眼睛:“先告诉我,我和他的答案哪一个是你认为正确的吧。”
老人沉默了一下才说:“你们两个人的答案都是错的。”
季忱皱起眉头,简郁眠却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王辉顿时怒了:“你这死老头,我的答案怎么可能是错的?”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简郁眠的手指轻轻敲打在墙壁上:“不论我们说什么,只要跟你心中的正确答案不相符,都是错的。”
“我说的对吗?谭阑。”
简郁眠紧紧盯着老人的背影,眼神凛冽,一字一顿地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角度:老人就是谭阑。
谭阑很久都没有说话,让人担心简郁眠的拆穿会让他恼羞成怒。然而几分钟后,谭阑起身走进那扇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八根金灿灿的金条。
“她是我的爱人,可我却为了利益把她杀了。”
谭阑低头看着手上的金条,一松手,金条便全都哗啦啦掉在地上,谭阑也像失去了所有力气那样跌坐在地。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八根金条意味着什么……”谭阑颤抖着手,老泪纵横:“梓姒想偷走这些金条,我发现之后拿起刀,结果那把刀最后真的捅进了她的身体。
“可我自己也没有苟活啊,我自己也没有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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