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夕瞳孔一缩,心上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这个女孩自己见过,而且还亲眼目睹了她被监狱里的肉芝吞噬。
她没有死,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现在她为什么会跟楚沉霭云随竹待在一起?难道真如黎山晚所说,每个试炼的背后都有设计并掌控它运行的主人?
这些“主人”,是落日之城的另一个群体吗?
那以兰矜为代表的试炼NPC又算什么?
简郁眠和季忱以为这个陌生女孩是在说兰矜,但只有秦苑夕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咬牙质问。
“澹素心!你把林霏她们怎么样了?害了我们一次还不够,还要害我们第二次吗!”
“话说的真难听,什么叫‘害’?明明是你们自己撞上来,而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秦苑夕,少在帅哥面前污蔑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澹素心,一名入殓师。”
入殓师,工作地点在殡仪馆,一个专门给人类遗体进行仪表整理的行业。说得通俗点,就是给死人化妆。
中医的身份,只是她编造出来的一个幌子。
女孩微笑着走过来,眼神率先落在季忱脸上,淡蓝色的瞳孔如同一颗脆弱冰晶。
季忱已经习惯被人注视,但澹素心投射过来的这种眼神显然让人感到有些不适。那是一种充满功利性、自上而下的打量,彰显着她毫不掩饰的城府和**。
“一个人的形象是很重要的,我只会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她们会死得很漂亮。”
澹素心一袭白衣,嗓音空灵,职业是入殓师,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丝清冷淡泊的意味。
她看起来不食烟火不闻世事,却拥有着一颗笼罩在乌云之下,锈迹斑斑的心脏。
这是这个女孩带给简郁眠的第一印象。
结合秦苑夕的话来推测,澹素心就是上一回女生们所提到,监狱试炼中的隐藏卧底。
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会让简郁眠觉得,自己是在经历一个“循环”。
同样的结构和框架,只是发生的事情不同,如何精彩或平庸都毫无意义,因为开头和结尾似乎都已经被注定。
“都是将死之人了,不如现在就带你们去欣赏一下我的作品,也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怎么样?”
“这是我的实验室。”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开出一堆筹码求着我来这里?你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吗?”
澹素心已经默认秦苑夕三人来到这里便无法离开,她无视楚沉霭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挺直腰板走上前。
“你总说这里是实验室,多么冰冷又无情的说法?我觉得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每一条藤蔓,都是我的艺术品。”
话音刚落,三根藤蔓突然从楚沉霭背后冲出,在一瞬间便来到季忱眼前。
植物表皮上的大量黏液沾到衣服上,三人猝不及防被捆住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高高举起。
楚沉霭眉头一皱,他记得自己刚刚并没有操控这些藤蔓。
“啊!这上面黏糊糊的是什么东西?好恶心!”秦苑夕发出一声惊呼。
“我……”
季忱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骂人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
一半是因为藤蔓力气极大,缠绕住身体时让人难以呼吸,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有恐高症。
“别挣扎。越挣扎呢,它们捆得越紧,你也会死得越快。”
澹素心仰起头,面对着季忱面带微笑,她似乎格外注意这个红发男人。
真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好了,你一定会成为我手中最完美的一根藤蔓。
“好了,跟我走吧。”澹素心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走。
楚沉霭暗自集中精力,试着操纵这些藤蔓,却发现它们完全不在自己大脑的控制之下,只是缓缓移动着跟上澹素心的步伐。
这不对。在这个实验室里,自己负责操控藤蔓,澹素心负责制造藤蔓。
两者之间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她是怎么做到让这些藤蔓听她指挥的?
“站住。”
清冽的声音响起,澹素心脚步一顿,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把突然出现、插在地上的尖刀。
寒光凛凛,云随竹的表情也是同样的冰冷。
“小云,别做傻事。”她淡淡地说,没有回头。
云随竹不多说什么,顶着那张清纯可爱的脸蛋,三下五除二就上去把澹素心反剪着双手按在地上,温温柔柔地开口:“我说站住,你耳朵烂了?”
都叫你别惹他,触发隐藏彩蛋了吧。
与此同时,楚沉霭也终于在大脑中夺回了自己对藤蔓的控制权。紧紧缠在腰上的藤蔓顿时泄了力道,季忱几人重重地被摔在地板上。
“我操……”
终于骂出来了。季忱和简郁眠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急忙去查看秦苑夕的情况。
秦苑夕在刚刚本就超负荷使用道术,现在更是直接喷出一口血来,嘴里充满着让人作呕的铁锈味。
液体喷溅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倒映在她眼里又变成了可怖的猩红。
“秦苑夕,秦苑夕!”
“咳咳!我、我受了内伤……虽然不严重,但可能没办法继续行动了。”
“有没有办法可以急救?”简郁眠眉头紧锁,俯身问道。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头发散乱。自己一向乐观,现在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悲伤起来。
“没有,条件不允许。不要管我了,兰矜,林霏……快去救他们!”
秦苑夕哽咽着声音,神色痛苦又挣扎,那双眸子也不再像往日那样清亮有神,灰蒙蒙的如同被雾霾所遮盖。
她终于流出了在落日之城的第一滴眼泪。
“我不、不想在晋升仪式之前…死亡。那样,我会忘记你们的,一切就都要重新开始了。”
季忱紧握拳头,纵然知道人死可以复生,但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胸口发闷,无名怒火噌噌噌地往上涨。
“你们自己的内部矛盾能不能他妈解决好了?!”季忱猛得起身,大步走向楚沉霭狠狠抓住了他的衣领,双眼通红。
伙伴的死亡,他不敢去面对那一刻,只能选择把痛惜都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
“秦苑夕!她跟你一个房间出来的,现在被你这些狗屁藤蔓弄成这样,对你们来说人命到底算什么?你们就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成为试炼背后的主人了不起了,连他妈本心都忘了!落日之城是没规矩没法律没秩序,三无产品,但活在这里的人不能变成禽兽!”
“说的就是你,楚沉霭,你这个衣冠禽兽。”
季忱胸口剧烈起伏着,盯着楚沉霭的眼睛,却只能在里面看见让人心寒的逃避和冷漠,像是一尊无情无义的雕塑。
云随竹想上前阻拦,被季忱用一个充满戾气的眼神逼退,只好待在原地继续控制着澹素心。
季忱不顾一切地拽着衣领把人拖到秦苑夕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救她。”
秦苑夕曾经救过自己的命。
季忱不想欠别人的,一向责任感也不强,但此刻心里更多的是从麻木心脏中破土而出,那股炽热的伙伴情谊。
“季忱,你应该知道在落日之城不会有人真正死亡……”
“我们就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死!”
季忱吼出这一句后就再也说不出话。如果他猜的不错,楚沉霭也没有救治秦苑夕的方法。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重来,失忆。
然后面对那个依旧古灵精怪,却什么也不记得的道士女孩,把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埋葬在内心深处。
忘记,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好一幕眷侣情深呀。帅哥,为了她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值得吗?”
澹素心讽刺的声音传来,季忱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跟这样一个蠢货解释。
“滚。”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脑子里只有肤浅无聊的男女之情,不觉得可悲吗?”
简郁眠冷冷地盯着她,重新蹲下来去触碰秦苑夕的手腕,弹出那个灰暗的系统面板:“让你的灵宠把身体借给你,也许能拖延点时间。”
这是简郁眠的猜想,但他无法保证最终结果一定会好。
尽人事,听天命。
秦苑夕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强撑着理智点点头,几番操作后身体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只无精打采的梅花鹿。
它已经站不起来了,浑身都很疼。
季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满脑子只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觉醒复苏。他已经在无意识间,与这座城市产生了很多羁绊。
就算自己不会死,那身边人呢?现在是秦苑夕,以后又会是谁?
等到那个时候真的来临,他能凭着自己的赤手空拳阻止悲剧吗?
“为什么不上报?”
“什么?”楚沉霭疲惫地看向简郁眠。
“我们闹到这里,你为什么不上报给自己的领导?你在瞒着它计划什么?”
简郁眠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轻而易举就洞穿了楚沉霭费心思百般遮掩的事情。
“哈哈……”楚沉霭扶了扶自己被打歪的眼镜,不知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一件,能拯救,能造福落日之城所有人的事情。”
“谁?你?”季忱走上前,一拳打在楚沉霭胸口,眼神深幽:“在害人还是救人,你分不清吗?”
寂静的实验室里,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这边赶来。
“季忱!你带了多少人过来?!”楚沉霭突然慌乱起来,忍着疼痛质问。
“你脑子被营养液泡过了?”即使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季忱还是忍不住怼他。
简郁眠突然扯了一下季忱的衣角,低声说:“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把通风管道堵上,是那些傀儡找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季忱无所谓地笑了笑,直视楚沉霭:“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你的自家人啊,冲着我来的。”
“自家人?傀儡……”
楚沉霭喃喃自语,看起来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这个星期先两天一更[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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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衣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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