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行从没想过他找到顾简生的喜悦,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你什么意思?”周乐行皱眉,又摸了摸头上的短茬,“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跟踪我。”顾简生定定地看着周乐行。
周乐行那头长短不一的头发茬子要不是有那张脸顶着,当真是一场灾难。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让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少在今天这事发生之前,顾简生以为是不一样的。
“今天的事我会当做不知道,”顾简生示意那昏死的油腻男,“但如果你再敢跟踪我,他就是你的下场。”
无论重生多少次,这群男人都如同吸血的水蛭,不顾他的意愿,口口声声说着爱,却意图将他的血肉啃食干净。
跟踪,偷窥,侮辱,威胁……
那一桩一件都曾经是顾简生的噩梦,但现在,随着他可以支配自己的身体,也是他讨回所有耻辱的时候了。
如果不是周乐行出来搅局,现在这个男人已经被他推下山崖,发挥着这辈子最后一点余热,给山里的豺狼虎豹加餐添食了。
这话说的。
周乐行就算是对着这张完全戳中他喜好的脸也觉得鬼火乱窜。
“我跟踪你干什么?!要不是怕你进山里找死……”
嗯?
等等。
周乐行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
他的确是跟着顾简生进的山,这在顾简生看来是不是就算跟踪了?
周乐行愣神,加上他一对上顾简生那舌头就跟有自己的意思似的,半点不受他控制,往日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直接被重置,这下一卡壳,立刻就熄火了。
周乐行见顾简生神色变得越发阴沉,当即意识到自己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干脆一抹脸,放弃了。
“行吧,行吧,你说我跟踪你,那就算跟踪你。”周乐行回身抓住那油腻男的两只胳膊,往山下拖了一段距离。
他也不是没力气把人扛下去,但要他扛一个调戏过他的男人,周乐行自问不是圣人,做不到。
他也有自己恶劣的心思,既然人是没办法再打了,那一路折腾下山也算是出气了,而且这还是做好人好事呢。
这昏迷不醒的家伙搁在山上,要是一个错眼被狼叼走了,那他的责任可说不清。
“喂,顾简生,走了!发什么呆呢?”
周乐行走了一段距离,转头一看顾简生还留在原地,当即扬声喊人。
顾简生进山就是为了引这个跟踪自己的油腻男入局,现在见周乐行把人带走,不免蹙眉:“你干什么?”
周乐行:“什么干什么?”他这可是做好人好事。
但他知道自己对上顾简生就嘴笨,干脆不多说什么,免得露馅,直接从跟踪男进化成恶毒男。
“赶紧走,这都是午饭的点了,你妈指定还在等你吃饭。”
顾简生阴晴不定的盯了周乐行一会儿。
周乐行压根就不怯场,见他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瞧,心情还好了不少。
“怎么?你哥长得俊吧!”周乐行笑出大白牙:“赶紧跟哥下山,下了山随你怎么看。”
顾简生额角抽了抽,但知道今天这事是做不成了,留在山里也没有意义,便默不作声的走在后头,不时还踩昏迷不醒的油腻男一脚。
倒是在前头拖着的周乐行察觉到什么,转头一看,担心顾简生踩到油腻男摔倒,还是将油腻男扛起来了。
“来,你走我旁边,别摔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往山下走。
到了山脚下,周乐行就直接把油腻男往树下一丢,拍了拍手。
“那啥,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简生看看油腻男,又看看他。
周乐行摸摸头顶的短茬:“没事,他还有气,都是大老爷们,他醒了该干啥干啥,我也管不着。”
顾简生眼里阴晴不定,最后还是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周乐行品不出他那一眼的深意,迈开步子就跟了上去,见顾简生转头看他,他连忙举起双手,无辜道:“我可没跟踪你哈,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护送。”
见顾简生还是神色不豫,周乐行继续解释道:“我妈让我多照看你,还让我领你出门呢!”
他可是领了家长许可的。
“诶,你在卫生所那会儿不也听到了?咱妈,额,我是说你妈和我妈,都盼着咱俩多交流交流感情,咳,我是说,多一起出门,到处看看……”
这一路下来,周乐行就从没觉得自己的嘴有这么笨过,真是越描越黑,到最后他都不敢抬眼去看顾简生锅底似的黑脸。
“那啥,既然你到了,我也该回家吃饭了。”周乐行郁卒,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他伸手拦了急着进门的顾简生一把,在对方嗖嗖的眼刀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山里危险,你要是有什么要弄的,跟我说一声,实在要进山,也多带几个人。当然,如果你带上我,那肯定是……”
“嘭!”
回应周乐行的,是面前用力甩上的门。
“哎。”
周乐行怏怏地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回家了。
他这头只当自己完成了老母亲的嘱托,却没想到一回家面临的却是三堂会审。
镇宅的鸡毛掸子就压在饭桌上,他老娘和二哥冷着脸看他,连平日里的小棉袄周树生这会儿也跟鹌鹑似的,坐在小板凳上一声不敢吭。
“这是怎么了?”
周乐行难得心虚了一瞬。
难道那个油腻男醒来跑他家告状了?
不应该呀,他就算腿再长,也没理由速度这么快,更何况那人的腿那么短,还被自己踹了一脚。
“你自己说你做了什么!”周兰香抓着鸡毛掸子敲了敲桌沿,发出令人心惊的嗒嗒声。
周乐行更是心里发毛,可死命想也想不出个三五六来:“没有啊,我没干啥事啊!”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你进山干什么去了?”周礼行见他不像拿乔,终于好心开了口。
原来,周礼行虽然没办法放着周树生不管,上去追他,但还是沿着虎头溪往前跟了一阵,正巧就看到周乐行往山里去了。
“我说没跟你说过,不准你进山!不准你进山!你怎么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气死你才安心!”当初周乐行满脸是血地被老猎户背到家里,那场景周元香回想多少次都觉得心惊胆颤,手脚发寒。
当时周乐行呼吸微弱,大家伙都以为这回是熬不过去了。
这里头的怕和悔,周元香谁都没有提过,但只要一晓得周乐行不听她的叮嘱又进了山,当时那刻入骨髓的恐惧就又冒出头来。
要不是周礼行拦着周妈,现在这会儿她都已经到跑到山里去逮人了。
周乐行见周妈眼眶发红,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当即不敢打混,半真半假的把话说了:“我那是去做好人好事了。”
“这不是赶巧了,我本来是想回家帮妈做午饭的。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别打断我思路。”
周礼行一噎。
我这眼睛又说不了话!
但他到底没有开口。
“总之,我没走多远,就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我是谁?就我这火眼金睛,我一看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当下我就跟过去了,本来是想拦一拦,没得这人进山点火放炮什么的,那村里不就遭殃了?现在天气热,那山里就是没人也容易燃起来,我可不得防着点。”
“真没进山,就在山口那。那家伙被我拦了还不服,还想来打我呢,被我一脚踹晕了,现在估计还搁山脚大树下躺着。”
“哥,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领你去看看。真没进山,你想我要是进山了,这会儿能到家吗?”
他倒是没有将遇到顾简生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顾简生进山到底是为什么,没得又扯出一堆流言蜚语出来,而且周妈和兰姨相熟,要是知道顾简生一个人进山,少不得更要担心了。
“真没进山?”周兰香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次,见周乐行重重地点了头,想他那话也有道理。
周家村附近深山可不少。
周乐行今早进去的那一座山,因为临着虎头溪的缘故,就跟着叫虎头山了,可虽然老虎不见得有,豺狼却是确实有的。
往年天气太冷,狼还有可能下山,村里的孩子都是听着吃孩子的狼故事长大的。
但就是因为山大且深,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人进里头都容易迷路,更何况就这么个功夫,哪里能跑个来回呢。
但这个话题一掀过,周云香就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那人是谁啊?他还打你了?打到哪了?赶紧让妈看看!”
“放心吧,妈。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儿子?那人就讨不着好,连我边都没沾到。”
“你还给我得意上了是吧?!”
周乐行虽然躲过了鸡毛掸子,但因为太飘,巴掌印还是少不了的。
午睡的时候,周乐行搓着胳膊上红彤彤的巴掌印,闻着蒿草的清香,嘟囔着朝他哥抱怨:“哥,你这也太不讲兄弟情了,怎么还出卖你弟弟呢?”
睡在他旁边的周礼行,连眼皮子都没掀开:“嗯,可惜卖不上价,一分钱都没人要。”
周乐行:“……”这真是亲哥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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