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
何淄诧异地停在了原地,宛如小狗狗般无辜的眼睛流露出了些许困惑,还有一些开心。
但开心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展颜竟然跟他说让他小心点,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小心点呢?
何淄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心,然后第二反应就是展颜之所以对他说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抽中的纸条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可问题就出在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太深了。保护纸条上所写名字的人,是老师设置的规则。但是在老师出事后,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没有人会继续进行这个游戏。而且在何淄的印象中,展颜是一个绝对冷静和克制的人,可为什么这样一个理智的人,却在遵守着老师设置的规则?这很明显的不符合常理啊!
这其中是有什么猫腻吗?
“游戏正式开始,非结束不能退出。”
老师最后的这一句话再一次在何淄耳畔边响起,他瞳孔一缩,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对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老师的死是游戏的结束,而不是游戏的开始呢?在最先开始游戏的时候,老师说的是:“我们每一个人······”,他用的一直都是“我们”这个词。所以老师既是游戏的设计者,同时也是游戏的参与者。那么他的死就不是意外,反而可以理解为被淘汰!
天哪······究竟是谁淘汰了他?
何淄佯装淡定,但心里已经开始翻涌着惊涛骇浪。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社团活动,而是已经触及到法律的犯罪!
展颜蹲在壁炉前生火,微微挽起的袖子下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明亮跳跃的火苗在昏暗的会客厅里燃起,看得见的温暖开始向十个人袭来。
“丁一周,丁一周?”柳林看了一旁不知何时睡得跟死猪一样沉的丁一周,脸色黑得像碳一样。
丁一周睡着了,但是打呼噜却宛如没气了的摩托车进山。
“牛皮这货,都这样了竟然还能睡着?”王凯致有些哭笑不得。
看得出来王凯致是在调节沉闷的气氛,但是老师死去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众人的头顶上。何淄原本是想细细分析一下事情的始末,但是在温暖的会客厅里,他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不多时就眯起了眼睛,进入假寐。在模糊中,他好像感觉到周边有人在动,而且还在窃窃私语。但极度的困惑突然间排山倒海般像他袭来,就像一块黑色的绸布紧紧地裹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醒醒,醒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旁响起,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了包裹着他的绸布。
“醒醒,醒醒!何淄,醒醒!”
他猛地张开眼,看到的只是隐隐有熄灭之势的壁炉。在偌大的会客厅里,壁炉里的火越来越小,寒冷再一次占据上风,就像黑暗一样在蚕食着光明。何淄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迷茫地看着周边。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其余人都去了哪里?
他的视线扫向一旁的长排沙发上,在沙发扶手的位置搭着一件毛绒针织衫,这是王凯致的衣服。
何淄细细回想起自己睡着前所发生的一切,在听到展颜对自己说的话后,他心里极度震惊,并且隐隐觉得这次的社团活动并不简单。于是他便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静心思考。可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自己的脑子就昏昏沉沉的,所能记住的也只有在自己快睡着前,身旁的王凯致还在和柳林聊天,聊着聊着就将身上的毛绒针织衫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一旁。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衣服还在,可是大家却全都不见了。
在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之后,何淄走到壁炉前,借着细微的火光点燃了一支蜡烛,然后朝着会客厅外走去。要想从会客厅前往一楼大堂,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墙壁上挂着很多欧洲中世纪的古典油画,但因为光线过于昏暗,他们并没有看清楚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整条走廊里只有何淄轻轻的脚步声,一点点烛光便是所有的光明的来源。在看不见尽头的漆黑走廊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无缘无故在夜间笑,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一声声低沉的呢喃从黑暗的另一头传来,就像一股妖风瞬间熄灭了何淄手上的烛光。
他抿着唇,强忍恐惧,随后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来,以降低重心的方式轻轻地朝着走廊尽头挪去。如果没有发生老师死亡的事情,展颜没有跟他说“小心”的话,那么何淄会以为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别人的恶搞,说不定这一场所谓的社团游戏就是对他的整蛊。
但事情可怕就可怕在老师的尸体他曾亲自检查过,确实是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生命特征。并且根据他的初步判断,老师致死的原因并不是扎进胸口的那把尖刀,而是从高处坠落导致的头骨断裂。
老师的房间是在古堡的二楼,根据二楼的高度计算,成年人从二楼掉下来根本无法将头骨全都摔碎,唯独只有从古堡的四楼也就是最高处的地方摔下才能造成这种情况。可是早在星期六下午探索古堡的时候他们就发现,古堡的四楼被锁起来了,而且那锁根本无法轻易破坏。
老师对此的解释是这座古堡曾是上个世纪一位信仰天主教的英国商人建立的,但年老之后他便被自己的子女接回了英国,这座古堡也自然而然地荒废了起来,而他本人对于四楼被锁起来的原因也毫不知情。
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对于何淄来说社团老师是一切荒谬事件的起源,所以他的话并不能完全相信。那么推理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社团老师之死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么现在他所面对的一定不是整蛊,而是另有情况。
不知何时,一直朗诵诗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何淄害怕从黑暗中窜出什么鬼影之类的东西,只敢低着头不停地往前爬。可是他爬了那么久,怎么还是没有爬出走廊?这很不对劲。
意识到异样的何淄停了下来,按亮了自己的电子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零三分了,他刚出会议室的时候看过一次时间,是一点五十七分。所以这条平日里只需要走两分钟的走廊他足足走了六分钟。
不正常。
他眨了眨眼,随后将蜡烛搁在了一个地方,然后继续朝前爬去。
等到他的手再一次碰到蜡烛的时候,何淄玩味一笑。
果然啊,这里的一切都不太正常。他明明一直往前走,却再一次碰到了自己第一次放置的蜡烛,原本长行的走廊在这一刻变成了环形。
这要是平常人,或许早就大呼小叫了。但是何淄从小就在各种不正常的环境中长大,心理素质是强大得无人能及,一个小小的循环走廊,还不足以让他崩溃。
于是他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大踏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在地上爬行的时候,他的手是一直摸着墙角的。眼前又那么黑,导致他只能跟着墙走。现在想来,这种办法存在很大的漏洞,他怎么能确定跟着墙角走就能走出一条直线呢?要知道这条走廊是笔直的,说不定在某个位置的区域暗藏着一个机关,从而导致他一直在绕圈子。
所以想要走出去的最好办法,就是抬头挺胸大胆地往前冲。冲破这一层黑暗,就能看到光芒。
何淄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虽说要理论已经很充分了,但要实践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毕竟这浓浓的黑暗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就好像你只要往前走一小步,就会撞倒铁强,或者掉入悬崖。
“保持冷静,你可以的。”
他开始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就像是豁出去一般拼命地往前跑。
看不见前路的盲跑让何淄头皮发麻,但他还是强忍着恐惧,往前冲。
可正当他才跑了不到十米的距离,竟然给一双强有力的大手被拦住了。
那双大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且将他拖到了一旁。
“别说话!”
何淄正想着反抗,但那人的一句轻喃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展颜。
不知道展颜把他拉到了什么地方,何淄只觉得这里狭小异常。展颜精壮有力的身躯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就连呼吸也全分毫不差地吐露在他的睫毛上。
热热的,痒痒的。
“别出声。”
展颜又低声说了一句,语气轻得像是惊扰到在黑暗中漂浮的灰尘。
何淄连忙点头,在情急之下原本想要舔嘴唇的他竟然舔到了展颜的手掌!
嗷,不!
何淄抿着唇,白皙的脸瞬间红了,自己的舌尖仿佛给什么咬了一下,麻麻的。
天哪,他不是故意的,展颜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不同于何淄的百转心肠,展颜此刻就像一只机警的猎豹,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他们藏身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于狭小了,所以他只能将何淄抱在自己的怀中。何淄听着展颜“砰砰砰”的心跳声,脸色变得更红了。
唉,幸好现在黑得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不然就尴尬了。
何淄幽幽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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