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做错事的人才需要忏悔,我们都是如此。”
恍然间,何淄想起周六那晚老师讲解诗歌时说的话,他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只是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中,有种光明与黑暗的分裂感。
“他说我们需要忏悔。”何淄喃喃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我想起来了,那晚上他就说‘我们都需要忏悔’。”何淄再一次笃定。
难得有这么默契的安宁,大家都没有说话,全都心思各异地低着头。
看来自己想的没错。
何淄不露痕迹地弯了弯嘴角。
从一开始他就很困惑,为什么社团老师要将他们十个人聚集在一起,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进行一次无聊的社团活动?他们聚在一起的缘由一定另有深意。
“那如果是催眠的话,我们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呢?”
长久的沉默便像海啸一样席卷了他们。大家不说话,都心怀鬼胎。许久,白莎莎扬起苍白的小脸,问出了这一句话,打破了佯装的平静。
“会不会就像其他小说里说的那样,只要我们自身感觉到危险就能醒过来了?”柳林非常想离开这里,故此一直在积极地出主意。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发现丁一周死亡的事情的?毕竟你的房间跟他的房间可是有些距离的。”
听到柳林说话,王凯致突然问道。都过了那么久,终于有人想起这个问题。
“呃,毕竟到早上了嘛,我就想着把大家叫起来然后一起想办法离开这儿。丁一周的房间是第一间,我先去敲他的门应该没什么吧。”柳林支吾道。
“可是在这种惊慌恐惧的情况下,我们一般不都是先去叫自己最熟悉的人,或者是听到门外有动静之后才会出去的吗?”展颜挑眉,看向柳林的眼里带着探寻的意味。
很显然柳林的这一番说辞他并不是很相信。
何淄也觉得柳林的这一番话存在疑点,凭借他那过分小心和谨慎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可偏偏他就是一个人出去了,还发现了死亡的丁一周。
“我们都不是警察,别再这里乱猜了,还是赶紧出去想办法报警吧!”柳林被人围攻,神态立刻焦虑起来,“我想起储物间里有一把斧子,你们跟我去取,然后我们把大厅的那把锁给砸开。”
可是他话都说完了,就是没人响应他。
这不对啊,他可是学校里的好好学生,声望很高的学生会主席,怎么现在反而成为了怀疑的对象?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相信是他杀了丁一周呢?
“行吧,我跟你去,你们其余人就在一楼等着吧。”看着柳林过分哀怨的眼神后,王凯致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主动跟他去储物间拿斧头。
“记住对方是跟谁在一起的,这样出事后也有得线索可循。”王凯致临行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何淄,像是提醒般说了这么一句。只可惜何淄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翻着老师的笔记。
柳林和王凯致去拿斧头,展馨庭等人也全都下到一楼等他们,现在老师的房间中只剩下何淄和展颜两人。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扯到催眠上?”
原本何淄还在仔细翻看着老师的笔记,却没想到耳畔旁突然传来了展颜的话语。
“呃,我就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何淄翻笔记的手顿了顿,随后解释道。
展颜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平心而论,何淄长得很特别:奶白瓷净的肌肤,细长精致的眉眼,殷红圆润的嘴唇,可偏偏这些极具攻击性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何淄一言不发,抬眼望人的模样让展颜想起了自己家里养的那只小狗狗。因为体弱总是会被其他的狗欺负,也不懂得讨主人的欢心,但是每次他难过的时候,那只小狗总会蹲在他身边安慰他。
“怎么了吗?”何淄见展颜压着眉看自己,心里立刻反思刚才有那句话是说错了的。
“没什么,但是我觉得全体被催眠的可能性不大。”展颜回过神,接着道:“毕竟要想光靠念一首诗歌就将那么多人给催眠,有点困难。”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不止是集体昏迷过一次。”何淄轻声道,“在一楼会客厅的时候,我们也曾集体昏迷,然后被人转移上了四楼。”
何淄觉得凶手是在壁炉里加了什么使人昏睡的药物,等到他们全都睡着之后再一个一个的搬上去。
他的这一番话无疑点醒了展颜,疏通了他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的细节。
“我们确确实实是从一楼转移到了四楼,但是我们是怎么被转移上去的?”展颜看向何淄,眼里闪烁着光芒。
“所以凶手一定会有同伙。”何淄点头,他早就明白这一点。
毕竟要把他们全都搬上四楼,必须要力气大的人才行。
社团里的男生有六位,除去已经死亡的丁一周,就剩下他,展颜,王凯致,柳林和张浩了。
而壁炉里的火,好像是展颜点的。
看着何淄突然瞥着自己的眼神,在自己看过去之后又小心翼翼收回的模样,展颜忍俊不禁。
“你不会怀疑我吧?”他压着声音,像一只想要掠夺食物的豹子慢慢靠近何淄。
“我们每个人都有嫌疑。”何淄直挺挺地往后退,直到他感受到冰冷的墙面后展颜依旧在缩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如果是我的话,你怕不怕我现在就干掉你?”展颜眼神灼热,带着何淄看不懂的热情。
“不会的,他们都知道我现在跟你待在一起,要是我出事了,他们就会怀疑你。”何淄依旧保持冷静。
虽然他说话丝毫不带喘,但是脸颊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展颜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何淄全身都在颤抖,但这颤抖好像不是源自于害怕,而是激动。
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靠近,一直以来都是何淄躲在暗处观察着闪闪发光的展颜。一个生长在土里,一个生长在天上,云泥之别的他们原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际,何淄也只能从自己的梦境中脑补出跟展颜的互动。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觉得足够了。
但是这一次社团活动,似乎有打破他一直以来都小心维持的平衡的趋势,让何淄开始产生一种万事万物快要不在他掌控中的错觉。这种繁杂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好吧,那我们就直接一点,排除掉你和我,那么在剩下的几个人当中谁会是两两组合的凶手?”展颜对于何淄的回答很是满意,他双手抱胸,像一只狡猾的雪狐狸一样眯起眼,表情很是慵懒。
“这未免有些武断了。”何淄弱弱道。
他想把他自己摘干净这件事何淄可以理解,但是展颜为什么也要把他给摘干净?
如果是一般人那肯定会对这样的武断欣喜异常,但是何淄他恰巧不是一般人。
“哪里武断了?”展颜挑眉反问,“你是觉得把你摘干净不太好是吗?”
“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判断是基于什么做出来的。”何淄左顾右看,没敢接住展颜灼灼的眼神。
“其实相信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我只要告诉你我相信你就行了。”
展颜轻笑,狭长多情的眼眸中透露出的光竟让何淄感到了些许柔情。
天哪,他一定是魔怔了。
何淄心想。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展颜是在温柔地看他呢?
难不成这一天一夜的惊悚社团活动给吓出了毛病?
“直觉!”展颜微微一笑,然后用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极了一个得意邀功的小孩子。
何淄见他如此,不由得也是咧嘴一笑。
二者继续在社团老师的房间里搜寻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是老师的房间太过于干净了,除了衣物和笔记本之外,什么都没有。
“奇怪,老师的包不见了。”展颜摸着下巴,蹙起眉头。
何淄点点头,在来古堡之前,他们都看到社团老师是背着一个蓝色的单肩包的,怎么现在这个包却不见了呢?
“不仅是包不见了,就连手机,钥匙和一些随身物品也全都不见了。”展颜继续道。
“是的,可能是被人拿走了。”何淄猜测。
东西不见了那就一定是被人拿走了,可谁拿走的则至关重要。
楼下柳林已经拿到了斧头,正在拼尽全力地砍着大门。何淄跟展颜下楼时,刚巧看到柳林因体力不支,故而砍门的重任交接到了王凯致手中。
只不过这看似破旧古朴的大门竟然那么结实,那锁根本就打不开,其余人见状开始泄气。
“我们不会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吧!”白莎莎捂着小脸,然后蹲在地上哭。
被困在这里经历了那么多事,白莎莎的精神肉眼可见达到了崩溃边缘。张浩见状,立刻上去安慰她,像极了一只摇尾讨好的狗。
众人开始沉默,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女声从四楼传来了。听那声音,像是宋琦珊的。
展颜一听立刻冲了上去,其余人也紧随其后。何淄看到展颜跑上楼,自己想都没想也要跟着上去,但是却被王凯致给拽住了。
“有什么事吗?”何淄不悦地回头看。
“何淄,你跟展颜走得很近啊。”王凯致也没笑,表情还有些凝重。
“这跟你没关系吧。”何淄挣脱开了王凯致的束缚,蹙眉道。
察觉到了何淄警惕的态度,王凯致不由得咧嘴苦笑:“何淄,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其实他也能理解为什么何淄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在现在,在这个情境之下,展颜确实是他们的主心骨:聪明,成熟,稳重,强大。再加上他那万年不变的温和态度,的确很给人安全感。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就危险。
“你知道什么?”何淄问,澄澈的眼神里似乎没夹杂任何情绪。
“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在昏暗阴森的楼梯上,何淄站在上面,王凯致站在下面。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各自心思各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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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慌败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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