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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韫开车回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晚高峰的公路，汽车尾灯连成一片红。
公寓没开灯，只有窗外的一点夜色透进来，照在布质的沙发上。
春节休息了几天又忽然开始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宋知韫竟觉得一时难以适应，整个人疲累的很。
进门后脱掉鞋，直直的躺在沙发上，搂着柔软的抱枕，她闭上眼睛想休息。
虽然累，却没有真的睡着，所以当察觉身上被盖上什么东西时，她很快睁眼，握住还悬在半空中的手。
“怎么直接就躺在沙发上了？”
是祝砚安的声音。
“你怎么来啦？”宋知韫又惊喜又惊讶，她竟然没有发现。
祝砚安打开旁边暖黄的落地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你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给你送过来。”
宋知韫看见这东西想起，这是之前生病照顾他，在书房办公时落下的U盘。
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失望，“哦，只是来送U盘啊？”
“不止，”祝砚安虽然神情如旧，但泛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的想法，“还有想见你。”
这样似是而非的撩人话语让宋知韫忍不住坐起来抱住他，呼出的热气吹在他的右耳，宋知韫说，“我也想见你。”
今早出门时，她还在想祝砚安，没了他做的早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样突如其来的戒断反应实在让宋知韫受不了，祝砚安好像也同样难受。
画室里处处都有宋知韫的痕迹，床头被改造过的瓷娃娃，书架上一起看过的碟片，还有一楼画架上一直摆着的他亲手画的宋知韫的画像。
看见这些，他察觉自己越发想念宋知韫。
终于在书房找到宋知韫不小心遗落的U盘后，他有了看似正当的理由去打扰她。
到了她的公寓，却迟迟未见她归来，大概是公司太忙，祝砚安忽然又后悔搅扰她。
看着她累的倒在沙发上，居然都没有发现在暗处的自己，祝砚安忍不住拿着毯子上前。
虽然是一贯的拙劣借口，被宋知韫轻易察觉，祝砚安不会不知道，她是一个习惯备份的人，资料在公司电脑里还有一份。
但宋知韫也实在开心，能在此刻见到祝砚安，于是抱着他不撒手。
只是她还有文件没处理完，短暂缠绵后就进了书房工作，祝砚安留下来了，在厨房准备晚餐。
晟启大厦十六楼的项目部办公室里，宋知念还没走，手机里那位朋友还在问她，今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从窗户向下看去，停在门口的那辆红色超跑在夜色中太显眼，从黄昏等到天黑，他还没走。
宋知念起先已经以加班为由拒绝过他了，但他还是没离开，约不上晚饭约宵夜也行，他比前几次都要执着。
盛锦天今天铁了心一定要见到宋知念。
宋知念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受不了，回了好，拿着包准备去楼下。
想起除夕那晚，她的车撞在了街边护栏上，她下车站在路边，眼神淡漠的旁观，好像这起事故不关自己的事，也不急着处理。
毕竟大年夜，好像也没有修理厂在工作，没想到，却恰好遇见了盛锦天。
实在是巧的不能再巧了，这场见面，毫无预谋，从盛锦天惊讶的表情就能看出。
“没想到真是你！”盛锦天只觉得路边站着的身影眼熟，车又出了事故，他下车一看，没料到真是熟人。
宋知念第一反应也是不可置信，从上次那一巴掌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盛锦天约了她好多次都被拒绝。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个凛冽又寂寥的晚上，在撞得稀碎的街边，她却毫无预兆的遇见了盛锦天。
不知道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别有所求，盛锦天没道理看见了却不救，帮她打了挪车电话。
盛锦天年轻几年的时候爱玩车，在富二代的圈子里是出名的，后来因为太危险被家里约束不让继续玩了，但认识不少懂车的朋友。
宋知念那辆奔驰被开到他朋友的修理店，那地儿停的全是清一色被改装的超跑，她那辆普通的白色轿车显得格格不入。
大概是照顾盛锦天的面子，人家才愿意在这个时候接这一单，连联系方式也没留，让她直接联系盛锦天就行。
完事后，盛锦天又主动把宋知念送回公寓，后来又借了一辆自己平时少开的车给宋知念。
今早宋知韫看那车的号牌眼熟，大概是之前见盛锦天开过。
拉开副驾的门，盛锦天很礼貌的请宋知念上车，但两人之间总被一种似是而非的尴尬气氛围绕。
这次没去城北那家浪漫的法餐厅，去了圈内很有名的一家私房菜。
宋知念还是第一次来这儿，装修风格看着很清新雅致，盆景摆件遵照中国古典传统，看着低调，实际个个都价值不菲。
这几个月宋知念别的没学到什么，看东西的眼力倒增长不少。
中餐相比西餐，没那样注重用餐礼节，盛锦天大概也想用这样轻松一点的氛围来拉近和宋知念的距离。
“之前约你好多次都没约上，今天总算吃上这顿饭了。”
其实为什么没约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宋知念不作回答，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和之前那副单纯好骗的样子不一样，宋知念虽然还是顶着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加成熟干练一些，倒是……越来越像宋知韫了。
盛锦天似乎也察觉出了一些，眼前的人变得不好搞，不再贸然开口。
“不用拐弯抹角了，盛老先生的遗嘱上已经明确说明，我们两家之间没有婚约关系了，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今天算道歉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其实宋知韫有些话说的挺对的，她一开始的确对盛锦天心思不单纯，指望通过他得到什么。
但指望别人终究是不可靠的。
她现在也算在公司站稳了脚跟，宋知韫也的确在践行她的承诺，暗中让她的路好走了很多。
再回头看现在的盛锦天，在盛家的处境太过艰难，甚至成了笑柄。
他占着长孙的身份，又有盛群这样深受盛齐林信任的父亲，被当继承人培养的十几年，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反而是不动声色的盛锦年登上了高位。
既然没有婚约了，宋知念也不想趟盛家的浑水。
现在再回想当初给盛锦天那一巴掌，宋知念也觉得好笑，当初怎么就能那么傻的认为这样的联姻是真心的呢？
都是各取所需。
“做不成夫妻，也能做朋友的，不是吗？”
盛锦天给宋知念倒了杯茶。
婚约本来就是长辈之间模糊的约定，现在这个模糊的约定也没有了，自然不能再用这件事去绑架宋知念。
只有利益，才能诱惑人跟他合作。
但此时的宋知念已经诱惑不住了，盛锦天也没有那资本了。
宋知念只是淡然一笑，她跟他做不成夫妻，也不会做朋友。
“还是谢谢你那天晚上帮我一把，既然车已经修好，就不继续麻烦你了。”
车钥匙摆在桌上，她叫来服务员买单。
“这顿饭该我请，既算道歉，也算感谢吧。”
桌上的菜都没动，盛锦天其实用心，摸清楚了她的口味，不过这顿饭她并不情愿吃，只是找个机会说清楚些事情。
盛锦天好像被这措不及防的翻转弄得愣了神，知道宋知念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追上去。
抓住宋知念单薄的手臂，“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她没把车开过来，刚在手机上叫了个车，盛锦天把人送过来，自然该把人送回去。
想起之前一起吃饭时，盛锦天也是这样维持风度，把自己的外套给宋知念，今天，他还是那样做了。
清冷舒朗的身影，宋知念还是看得迷了眼。
名门里培养的小孩，别的不说，样貌和身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良好的基因和后天的培养，想养歪都难。
宋知念搬出家后住的公寓在城中，这个地方只有宋知韫知道，再然后就只有盛锦天来过。
客厅摆了一架钢琴，和老宅那台一模一样，但里面没有刀片。
宋知念会弹一点钢琴，小时候学过几个月，但只会弹最简单的曲子。
和钟玉亲自教导出来的宋知韫完全不一样。
宋知念不喜欢阴暗的环境，所以屋里被灯照的亮亮的。
探头看了下楼下的盛锦天，这次他没一直等着，很快就走了。
其实宋知念内心犹豫过一秒，她对盛锦天也是真的动过心，毕竟是回家之后第一个，正眼看她的人。
可能他那时候的接近，本来就是别有目的，但宋知念愿意上当。
她之前就和宋知韫坦白过，接触过程中，早就丢掉了对盛锦天的利用，她接受盛锦天一切的示好，也接受这份婚约。
完全自愿的接受。
因为对她来说，接受的是真心。
看清事实之后，她立刻翻脸，总感觉自己被背叛，所以马上着手结束了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等待过程中，她有过犹豫，有过后悔，甚至想和宋知韫说，算了吧。
但，她又目睹了盛锦天太多次去找宋知韫，她知道不是为了感情，只是想要宋知韫帮他拿到继承权。
宋知念才一次又一次看清，盛锦天只是想要利益而已，他可以利用感情，却又同时把感情分的很清楚。
她自己呢？
她曾经觉得可以不要爱情，只要专一，现在却觉得，也许专一比爱情更难得。
盛锦天身边那么多小情人，他都喜欢，都爱，但是他做不到专一。
所以宋知念好像也不想要求一个花心的人回归专一了，她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这大概就是没有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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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犹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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