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妩的帮助下，姜晚重新梳理了自己的复习计划，然后把强度增加了一倍。
原本的复习强度就很大，增加一倍后真应了那句话，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了。
大概是强度增加了，亦或是和姜妩的一番谈话打开了她的心结，她果真很少再去想起景慧，死别带来的蚕食感也渐渐淡了。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二月初，她收到了一条银行卡入账短信，短信显示，姜隽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呵，好公事公办的态度。
姜晚直接打电话给银行退回了这笔钱。
她才不要姜隽的钱！
景慧是个优秀的高材生，这些年攒了不少钱，除掉看病花的钱，还留下了不少钱。其中三分之二给了她，三分之一给了姜妩。
不挥霍的话，这些钱足够她衣食无忧地读完博士。
她不想欠姜隽什么，既然不缺钱，就没必要要他的钱。
打完电话一转身，姜晚就看到姜妩正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姜晚给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姜妩一脸恨铁不成钢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你才十六岁，他本来就应该给你抚养费，为什么不要？”
姜晚气哼一声别过脸：“我不想欠他什么，我也不要和他扯上瓜葛。”
她铁了心要和姜隽划清界限，姜妩怕说多了影响她的心情，索性不再劝，回了房间给姜隽打电话。
电话接通，姜妩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晚晚还在生你的气，你打给她的钱都会被她退回去，你把钱给我，我给她。”
说到姜晚，姜隽顿时一肚子气，但也不想多生事端，在大女儿面前发了几句牢骚后就把钱转到了她的账户上。
转完钱，姜隽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弟弟想你了。”
姜妩淡声回：“这个寒假都不回去了，晚晚状态不好，我要给她补习。”
姜隽只当女儿是在和自己怄气，轻轻叹了口气：“阿妩，要怎样，你才能原谅爸爸？”
姜妩没有回答，说了句“还有事要忙”就挂断了电话，然后通过支付宝给姜晚转了一笔钱。
姜晚正在书房做题，支付宝到账声响起后，姜妩也随之进来了。
看着账户上突然多的一万块钱，姜晚怒了：“我说了，我不要他的钱！你听不懂人话吗？恶心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就恶心你了？这是我的钱。”姜妩也来气了，又变回之前那个高冷严厉的姐姐，“我的钱你也不要吗？”
姜晚不相信：“你哪来这么多钱？你现在花的钱不还是姜隽的？”
姜妩翻了个白眼：“我才十七岁，还是未成年，我花他的钱不是很正常吗？还有，谁说我的钱全是他的，你别忘了，我考上了清华，一中奖励了我一大笔钱。还有，我参加各种比赛也拿过不少钱，我的钱养你绰绰有余。”
姜晚被怼得哑口无言，不再说不要她的钱这种话。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又分外自责懊恼。
“你听不懂人话吗？恶心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怎么可以说这么伤人的话？
每次提起姜隽，她都会情绪失控，会让她变成她讨厌的人。
她到底怎么了？
见她低垂着头一副受伤的模样，姜妩也为自己刚刚的严厉懊恼，放缓了声音说：“晚晚，你需要一个监护人，你不要爸爸的话，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我有义务养着你。”
“监护人”三个字让姜晚想起了景慧和姜隽离婚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她不喜欢这三个字。
加上景慧的离世，这三个字像是与生离死别挂了钩，充满了悲伤不安的气息。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某一天姜妩也会突然离开她。
单是想想就心痛得不行。
姜晚眼睛瞬间就蒙了层雾气，雾气化水，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往下掉。
姜妩见状慌了：“你别哭啊！我声音可能有点大，但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花我的钱，我是你姐姐，我心甘情愿养你的……”
“我才不需要你养……”姜妩哭得更大声了，“你不是我的监护人，我不需要监护人……”
姜妩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抗拒，呆呆地看着她大声哭泣。
季翊来喊两人吃饭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大哭的妹妹，手足无措的姐姐。
他皱了皱眉，询问的眼神看向姜妩。
姜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季翊无奈，索性不问了，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大哭的人。
姜晚不抗拒他，虽然没有看他，但他一抱她，她就知道是他，然后顺势扑在了他怀中，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啜泣。
季翊一手圈着她，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不哭了，奶奶做了好吃的，我们先去吃饭吧！”
姜妩露出了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无语的同时心里也难受得不行。
那是她妹妹！
寒假在题海中度过，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痛苦的事情也会被抛之脑后。
姜晚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景慧，每次响起，心都痛如刀割，清醒又恍惚，感觉她的去世就像是一场梦。
这个春节没有景慧，姐妹俩都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加上学习紧张，没有亲戚往来，不需要招待客人，所以两人没有准备过年的年货，吃喝都是在季家那边。
除了睡觉吃饭，姜晚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而姜妩也陪着她一起学，除了给她讲题，还给她做学习攻略。
姜妩看手机的时间都很少，朋友们打电话邀请她出去玩也都被她一一推掉了，她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姜晚身上，比去年自己高三还要忙碌辛苦。
姜晚很感动，感动之余，也觉得压力巨大。
如果她考不上清北，那姐姐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不止姐姐，妈妈也希望她考上清北，考不上的话，妈妈九泉之下也会难过吧！
想到景慧，压力和悲伤一同扑面而来，姜晚有些喘不上气。
压力真的好大呀！
一中的高三生开学很早，年初六，姜晚和季翊就回了学校。
她不在家，姜妩就没有留在昭和镇的必要，第二天就回了清苑华府那边，过自己为数不多的寒假。
步入高三下学期，时间变得更加紧张，学习的节奏也更快。
大概时间能治愈一切，亦或是学习压力太大，姜晚很少再想起景慧，也不会因为想念再跑神，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压力。
如果考不上清北，她怎么面对姜妩，还有景慧？
她还要在这里复读一年吗？
百日誓师大会过后不久，姜晚迎来了一模考试。
与期末考试相比，她这次的成绩很好，年级总排名十八，但对姜晚自己来说，这个考试成绩并不理想，因为她总分还不足六百分。
在他们这个高考大省，这个分数别说清北，连排名前十的985都读不了。
孔玉清打印了五十份全年级成绩排名表，发给了宏志班的每一个学生。
姜晚拿着排名表从上往下看，看着看着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了。
她和季翊差了一百多分，其中英语差了三十分，理综差了四十多分，语文差了十分，最引以为傲的数学差了二十多分。
姜晚感觉心脏有点难受。
英语差三十分她认了，语文的十分她也认了，但她数学和理综一向不差，她无法接受他们之间还有六十多分的差距。
压力和委屈一同袭来，姜晚突然就落了泪。
她只有九十多天的时间，怎么能赶得上啊！
余光看到身旁的女孩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久，季翊忍不住看了过去，然后就见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打湿了手中的排名表。
季翊慌了，忙安慰她：“晚晚，这只是一模考试，大部分人的成绩都比平时成绩要低，这很正常。”
“一点都不正常。”姜晚一开口就是哭腔，“你明明考的就和平时一样好。”
季翊安慰她：“我是个意外，你看乔宇齐的，他的分数就比平时差很多，还有你的好闺蜜的，她的低更多。”
被艾特的两个人就坐在他们前面，此时也是对着排名表黯然神伤，听到季翊的话，突然就被安慰到了。
姜晚哭得更凶了：“我才不要和他们比，他们又不上清北，我答应了妈妈要考清北的。”
刚被安慰到的两个人：“……”
谁不想读清北呢！
见女孩越哭越凶，季翊有点手足无措，抽了张纸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晚晚，你只要稳住心态，考清北没问题的。再说了，你比我们小一岁，实在不行，可以重来的。”
“我不要重来。”姜晚突然就情绪失控了，“我不想再来一年，我再也不要在鹿城县呆了，这个地方给我留下了太多的痛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回来。我要离开这里，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讨厌这里，讨厌这个满是生离死别的地方，讨厌这个带给她痛苦的地方。
季翊怔住，所有的安慰之言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言的心疼。
他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才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要痛苦。
并且，她的目标变成了他。
在这个班级，因为成绩哭泣是常事，姜晚的哭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大部分人都和她一样，为自己的成绩忧心难过。
季翊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他也不再多言，拿过她的试卷帮她做错题分析，同时心里有了新的计划。
既然她以他为参照物，那事情就不难办，当务之急是先帮她排解一下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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