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宫里还有一个小朝廷啊，就和前朝一样，可以选择加入其中一个派系，也可以独善其身。”
“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在宫里可没有前朝那样体面，在前朝输了轻则降职，重则丢了性命。可是在宫里，虽然不会要了性命，但是打断手脚，或者饿到半死可是每日都会发生的事。公主您身份尊贵，何必掺和进这些事里。”
“可我觉得在合适的时候承担一些风险是很有必要的。反正这一路上无聊，不如找些事情来做，你去打听一下，分别让在宫里混的最好的，和最憋屈的庄家来见我，悄悄的，别让对方察觉。”
“可是这次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来了南巡。”益清找了个借口想阻止诺儿继续这个想法。
“缘分也是很重要的，他们没有跟来，或许冥冥之中说明我们不合适。”
益清没有应下：“奴婢还是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做的事。”
“我想我许诺给他们的东西，他们是无法拒绝的。你去找吧，既然有各种势力的存在就不可能有真正的独善其身。”
“是。”益清勉为其难的应下。
到了晚上，队伍在一片空地上扎营。益清引着一个小太监进了诺儿的帐子。
“公主，这位就是吕爷。”
吕爷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常年的劳作让他直不起腰。即便站在诺儿数丈远的位置，依旧有一股强烈的味道冲进诺儿的鼻尖，诺儿忍不住用帕子在口鼻处遮掩。
吕爷见了也不恼，反而给诺儿解释：“奴才常和金水打交道，时间久了这味道便进到了身体里，也就散不去了。”
“吕爷您坐。”诺儿用着敬语，请吕爷坐到自己身边不远的位置。
吕爷也不推脱，大摇大摆的走到诺儿身边坐下。
离得近了，吕爷身上的味道也就显得更重了。吕爷看出了诺儿的窘境，直接开口：“公主既然不喜欢，奴才离远些就是了。”说完自己搬起椅子在帐子的一角坐下。
味道也随着吕爷的远去散去了大半，诺儿这才拿开手上的帕子。诺儿知道其实吕爷可以完全不用考虑自己的感受，论在宫里的势力，诺儿除了有一个公主的头衔，实际上，或许吕爷才是更有势力的那一个。
“吕可是您的本姓？”
“不是。”
“那为什么宫中人人都叫您吕爷？”
“从前师傅给我起的名字，小吕子，后来叫顺口了，大家也就这么叫了。”
“这么说，你的师傅姓吕了？能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人，一定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不，他的师傅姓吕，因为从前他的师傅欺负他，所以他给我起名小吕子，从前对我打骂折磨，只为了出一口气。另外奴才能有今日，不靠任何人，只凭自己。”
吕爷说的平静，但是诺儿可以想象曾经那段日子对他来说一定很难熬。“其实以您今日的身份，完全可以在宫里享清福，为何还要做这运送金水的苦差。”
“在公主眼里这是苦差，但是奴才却不这么想。”
吕爷没有说太多，但是诺儿可以想到，运送金水的车那么大，又有味道，侍卫未必愿意检查，每天进进出出宫门多次，想要把一些东西运进运出可是十分便利的。
“可这活终归劳累又不体面，在宫里私底下你虽然有一方势力，可是明面上你始终是一个低到尘埃里的太监不是吗？”诺儿故意激怒吕爷，她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一个值得她去合作的人，除了有大智慧，还要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吕爷面上完全没有任何不悦，耐心的和诺儿解释：“奴才今日所有已经比刚进宫的时候不知道要好上几百倍，奴才已经很知足了，做着刀尖舔血的事，也不求活的有多自在。”
“吕爷这些年在宫里可挣了不少钱吧？我和您的想法不同，既然有了钱，那肯定要体面舒服的活着。”
“您是公主，我只是一个太监，自然不敢和您有一样的奢望。”
“人人都称您一声吕爷，但是一日是太监，这个爷就是假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吕爷答的很坦然。
“那您有没有想过摆脱这个身份，在宫外做一个普通人？”
“没想过。”吕爷回答的肯定又坚决。
“为什么？”
“奴才五岁进宫，除了伺候人之外，没有别的本事，在宫外不知道要怎么活。”
“若说伺候人，宫里哪个奴才不会，但是论坐庄的头脑，还得是您。”
“这倒是实话。”一点也不谦虚，吕爷直接承认了。
“吕爷可知道我在前朝的生意？”
“第一次听说。”吕爷嘴上这么说，但是面上却没有半分惊讶。看来若说消息灵通，这些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最是消息灵通。
“我挣了些银子，但是这样速度太慢了，想来想去还是做庄挣钱来得快。不知道吕爷可有兴趣把您的生意搬到宫外去？”
吕爷明显来了兴趣，立马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在宫外开赌庄？”
“是的，在宫里和小太监小宫女赌些碎银实在是太小打小闹了，倒不如和宫外的纨绔子弟们玩玩。”
“公主想怎么做？”
“宫里的太监小吕子死了，宫外多了一个开赌庄的老板。开赌庄的钱我来出，你负责经营，挣的钱咱们一九分。”
吕爷听到后半句略有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诺儿接着补充了一句：“您九我一。”
“当真？”吕爷明显没想到诺儿可以这么大方。
“怎么，吕爷觉得还少吗？”
“哈哈哈！怎么会，公主爽快！”
诺儿也笑了起来：“吕爷也爽快！”
“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你是不是死在宫外更好处理？”
“这是当然。”
“那就尽快吧，希望回京的时候我就能看到您的赌庄。”
“那奴才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奴才告退。”
“您慢走。”
看着吕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诺儿赶紧吩咐：“益清你快把香点上！真的不知道这个吕爷是怎么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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