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禾是被一声“起立”震醒的,他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坐在高中时期的教室里。
墙上的高考倒计时还有244天。
他当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直到讲台上的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宿醉造成的头痛使周禾眼睛都睁不开,免不了粉笔攻击。那粉笔打在头上意外的痛,这让周禾瞬间清醒了过来。
那时候他的同桌是方时意,小方同学很善良的递了答案过去。周禾看了一眼纸条,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习题册,然后又看了一眼黑板,然后他才缓缓回答:“选A。”
装得一手好操作。
“坐下吧,别打瞌睡了。”
周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契机让他回到了这个时间段,他虽然不相信这种离谱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但是事情好像真的这样发展下去了。他对平行时空的态度一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见到方时意的代价是重新从地狱爬出来,周禾觉得也能接受。
他瞧着方时意看了许久,直到对方侧过头来:“要干什么?”
“没有,”周禾摇了摇头,对方没有得到回答,便又将目光投向了黑板上。周禾也顺着看了过去,看见讲台上的老余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因为这位优秀的教师在他那个时间线上,已经去世一年了。
周禾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认真的听完一节课。小时候总觉得上课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只有真正当过打工人才知道,这已经是这辈子相对轻松的时候了。
“刚刚去办公室听说这周又不放假了啊。”陈绥安写满了脸的生无可恋,“怎么办,这个世界还需要我去拯救,学校怎么能将英雄关在监狱里。”
方时意把笔放下,调侃道:“那你去抗议,然后我们为你举大旗。是成是败,都由你一个人扛着。”
“时意,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朋友吗?”陈绥安的目光又看向了周禾,“你别默不作声的,我都快崩溃了。”
周禾正转着笔发呆,猛地被陈绥安夺走了手中的笔,“ 我还没说你,怎么敢在老余的课上睡着了。”
如果我说我以为我在做梦你会信吗?
周禾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最后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太困了,昨晚上没睡好。”
周禾把笔夺了回来,顺手想将它装在兜里的时候,在校服的兜里摸到了一个圆环。他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将它拿出来一看,结果是一个塑料环。
他失望的将它扔进了垃圾袋里,陈绥安还在哀嚎,从前怎么没发现陈绥安这么闹,周禾这样想。
方时意给足了陈绥安情绪价值,事事有回应,件件没着落。方时意忙着收拾桌兜,时不时从桌子里翻出一张已经用完的草稿纸,将它塞进了袋子里,又继续翻找了起来,快上课的时候陈绥安说自己还是去接一杯水吧,方时意拉住了他的胳膊,“帮我把垃圾带上。”
陈绥安接过了那一大袋草稿纸,“你平时都住草稿纸里面的吗?”吐槽归吐槽,该帮忙帮忙。就在陈绥安好不容易从一堆箱子里挤出来的时候,周禾又叫住了他,往他手里又塞了一个袋子:“谢谢。”
“你们俩。”陈绥安拎着两包垃圾出了门,接过接完水顺便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打了铃,他赶在正式铃之前进了教室,好不容易坐下,才发现自己的杯子还在饮水机上面。
就是一件很邪门的事情,当你有杯水的时候,怎么也不渴。当你没有杯子的时候,渴得好像刚跑完一千米一样。
“有水没?”周禾正在本子上写他自己还记得的时间线故事,桌子上突然飞来了一个纸团,他抬头朝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陈绥安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高中时期周禾喜欢打球,因此水都是一件一件的屯,他转身去看他的“水箱”,正好还有两瓶水。周禾拿了一瓶水,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跟陈绥安使了一个眼色,将水放在地上滚了过去。
方时意偏头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周禾本子上写的字。
“毕业表白。”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但面上依旧还是淡淡的。
周禾成功把水给陈绥安传过去后,目光又看向了纸上,他将表白两个字着重圈了圈,然后在旁边落上了一个“方”字。写完后,他看了一眼方时意,然后又将那个“方”划掉,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周禾将纸撕了下来,撕碎,扔进了新的垃圾袋。
方时意目睹了周禾的全程。当时班上还有一个姓方的女生,长得是乖巧的那种类型,如果周禾喜欢,那当然无可厚非。课间他烦躁的埋头算题,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导致计算错了好几步。
周禾看着方时意算题算得快要撕了整本书,他凑过去看了看,那是一道不算很难的圆锥曲线。他跟着步骤算了一遍,发现了方时意从前面算错的地方,也怪不得他的分母算出了五位数。
“这里。”周禾用笔尾在他的草稿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算错了,应该是24。”
至于周禾说了什么,方时意一句都没听清,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讲了半天也没见回应的周禾偏头看向方时意,正正好对上了对方投来的殷切目光。
周禾的耳朵瞬间就红了,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很多年都没有被方时意这么看过,大学时候他这样看自己,下一秒都会被自己哄着亲一亲。周禾感觉浑身燥得慌,没坐回去,而是起身去开窗,然后从抽屉里拿纸去了水池。
现在的方时意还没有喜欢他,这样想太禽兽了。周禾将水冲了一脸,这才勉强压下了面上的红。头发上全是水,滴滴答答的滑进了他的衣领里,他拿纸草草擦了一下。走廊上的风吹过来,让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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