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啊,小南啥时候到啊?”把菜端到饭桌上,沈焕梦无奈地笑着回应母亲第十遍的念叨。
“快了,刚才我打电话给他,他说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母亲本还想再做点什么,但沈焕梦为她取下围裙,执意将母亲从厨房推了出来。
“妈,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吃饭了,干嘛搞得这么隆重啊。”
“哎,虽然不是第一次吃饭,但这好歹也是小南第一次和咱们一起过年,你再去问问,哦对了,今天雪下得很大,记得让他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上了年纪后,母亲便变得越发唠叨,青春期的沈焕影不止一次抱怨母亲太过啰嗦,但沈焕梦却不觉得。
距离毕业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次沈焕梦没有远走他乡,有她和曾亦南帮忙照顾家里,母亲的身体也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早早衰竭,如今还能听见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身影,哪怕是絮絮叨叨的唠叨,可这对沈焕梦来说都是上辈子没机会体会到的温情。
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母亲的话语,还不等沈焕梦反应,母亲便高兴地说着一定是小南来了,随后推着沈焕梦让她赶紧去开门迎接。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说实话,就连沈焕梦自己也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她更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能跟除云默以外的人相伴这么久。
曾亦南是个好男人,很多时候不用沈焕梦多说他便知道此刻沈焕梦的心思,或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喜恶,会在下个节日或是心情郁闷时收到完全符合她喜好的礼物,那人用着最平凡却也是最体贴的方式默默守护着沈焕梦的笑容,知道她放不下家里,于是曾亦南便搬来她的城市生活,哪怕这里只是个偏远的乡镇,哪怕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仅仅只是因为,他爱的女孩就在这里。
沈焕梦曾告诉过他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因为她在曾亦南的身上看到了过去那个苦苦挣扎的自己,她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她不希望曾亦南和她一样为了爱情自缚于此。
但曾亦南却抓住她的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
“若你为我觉得不值,那我们就一起把它变得值得。”
也就是在那一天,曾亦南向她求了婚。
“嫁给我吧,你可以试着依靠我,依赖我,让我帮你分担一切。”他单膝跪在地上,捧着沈焕梦的手近乎虔诚地望着她,“你不需要一个人苦苦支撑,我们可以一起,一起把日子过得更好。”
过得更好,她真的可以把日子过好吗?依赖他人,她真的可以再次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吗?
“那我们……试试吧。”
这也算不上是多么正规的求婚,没有戒指,没有浪漫的气氛,她也没有激动地哭着说我愿意,可两人的心里就是这么默认了。
犹豫不决只会裹足不前,既已开始了新的人生,那就该做出新的改变。
“哎呦小南啊,快快快,快进来,外面冷不冷啊,瞧你,脸都冻红了。”哪怕已经来过了很多次,可每一次母亲都是这么热情地招呼着曾亦南。
“还好阿姨,我开车过来,也就下车这一段路冷了一点。”曾亦南笑着,将手上的牛奶、食用油等年货放在地上。
“哎呦,都这么熟了还带这些,下次可别买了,上次你们拿来的我都没吃完呢。”母亲嗔怪着轻拍了一下曾亦南,随后便催着他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梦啊,去叫你妹妹起床,都吃午饭了还在睡觉,让小南见了也不害臊。”
推开原本属于姐妹俩的房门,床上缩成一团的就是她正在放寒假的妹妹沈焕影。
自从沈焕梦搬出去和曾亦南一起住后,这个房间就只属于沈焕影一个人的了,桌上堆着厚厚的书籍和学习用品,角落的娃娃堆得箱子都盖不起来,盖在被子上的衣服因为辗转如今一大半都掉落在地,就连棉被的一角都快垂到了地上。
“焕影,该起床了,吃午饭了。”
上学时每天都起得那么早,好不容易放假了自然要把平时缺的觉一次性都补足。听到声音的沈焕影蹙了蹙眉,然后拽着被子将头埋得更深。
怕她喘不过气,沈焕梦扒开被子露出妹妹的脸来,看着她因为被窝里的温度热得整张脸都粉扑扑,沈焕梦没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妹妹软软的脸蛋。
“嗯……干什么呀……”
沉睡的沈焕影终于被这魔爪的动作吵醒,她睁开迷茫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坐在床头的沈焕梦。
“噗,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赶紧起来吧,亦南都已经来了。”
“姐夫来了?这么早?”沈焕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开始慢吞吞地穿起衣服。
“他答应要带我去买烟花,今晚咱们可是要一起放烟花的呢。”
沈焕影去洗漱了,沈焕梦退出门口,看到曾亦南正等在门外。
“你什么时候偷偷和我妹妹联系上的?还约定了一起放烟花?”
“啊,小焕影这就把我给出卖了啊。”曾亦南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瞥了沈焕梦一眼,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到。
“因为以前,你对自己的事情都不怎么提,我摸不清你的心思,所以才……啊,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也绝对没有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当然,你要是介意的话……”
“介意什么,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虽然他们早就住在了一起,但一家人这种话她还是第一次讲,她说完后两个人都感觉面上滚烫。
“姐——夫——”好在沈焕影这个巨大的电灯泡在这时候跳出来拯救了他们,“下午我们去买烟花吧,昨天我就看好了,我要买那种一点就会飞——起来的那种,还有还有……”
虽然沈焕影一直都不喜欢母亲的唠叨,但在这一点上,她却是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特点,看着曾亦南被纠缠得束手无策的模样,沈焕梦不经笑出了声。
可当真的笑出来后,便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这样肆意地笑着同家人在一块打闹,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沈焕梦不记得,好像和云默在一起后,她便再也没有真心地笑过了。
“焕梦,去吃饭吧。”曾亦南在叫她。
“嗯。”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如今的这一切,她不后悔。
也决不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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