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确实没往别的方向多想，只当他是在为自己的夸奖而感到羞赧——毕竟她捡回来的这只暗精灵向来过于谦卑，仿佛自己永远不值得更多的赞美。
“耶尔，”她柔声说道，语调中带着几分温和和肯定，“你知道的，我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夸奖谁，你今天的表现确实让我很满意。不过接下来，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你得再接再厉。”
“是，主人。”耶尔听到她的话，眼底浮现出一抹柔和的光彩，他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重新抬起头，“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
“嗯，很好。”爱丽丝满意地叫他起来坐到旁边，然后自己也坐直了身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今天我们在魔法塔内发现的那些东西，尤其是诺艾拉之镜和蒙德校长的态度，都让我觉得背后的水比想象的还要深。镜子里透露的信息虽然模糊，但显然指向了一些关键的秘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破解镜中人口中的预言。和这件事相比，达莲娜和芙宁的把戏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只要让骑士长派人盯住她们就好。”
耶尔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眼神专注。
“您的意思是，等我们解开了预言的谜底，再处理她们？”他轻声问道 。
“没错，”爱丽丝点头，“虽然达莲娜小动作不断，但目前都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估计这些时日，她也会以试探为主，毕竟我毫无征兆地突然来访，她忌惮之下不会轻举妄动，反而会更想弄明白我此行的目的。”
“至于芙宁·兰蒂斯，她倒是明摆着对我表现出了敌意，但归根究底，这也是源自于我和达莲娜之间的争端，和她本人没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就算大小姐咽不下这口气，也顶多给我们找点不合时宜的麻烦罢了。”
“我打算针对达莲娜和芙宁各自的性格，叫人放点似是而非的假消息出去，当作烟雾弹混淆她们的判断，以此转移视线，为我们揭开预言谜底争取时间——约因郡刚发展起来，我不放心离开太久。”
耶尔听完沉思了片刻，试着为她出谋划策：“您的计划向来缜密，不过，刚才那位摩尔先生提到的卡斯帕教授等人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他们看达莲娜和芙宁不顺眼，相信会很乐意多拿到一些她们的把柄的。”
“不错的提议，”爱丽丝赞赏地看着他，“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耶尔。明天你和骑士长谋划一下，布置人手时你也可以试着参与进去。
“好好干，当作是一次磨炼。”她叮嘱道。
耶尔郑重地点头：“交给我吧，主人。”
爱丽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态柔和了些许：“我知道我可以依靠你，耶尔。”
耶尔忍不住再度低下头——他的脸又红了。
但好在爱丽丝没有继续做什么。
夜色已深，说了这么久，她也累了，便准备和耶尔各自休息，不管是计划好的还是没头绪的，所有的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
第二天一早，在林顿公学的食堂里又用了一顿通过魔法传上桌的特色早餐后，爱丽丝再度踏进了魔法塔。
但不同的是，她这回带上了耶尔和骑士长一起。这还多亏了守门人令牌给予的高权限，虽然三十层以上爱丽丝只能带着因诅咒作用被视为和自己一体的耶尔，但在三十层以下，她可以选择带多人一同进入，这也是三人能一起跟着进来的原因。
进入魔法塔的瞬间，熟悉的传送能量再一次包裹住他们。
爱丽丝转头看了一眼跟随在旁的两人，问道：“已经通知他们了么？”
雷蒙道：“早饭前就已经通知到了，他们已经提前各自进了魔法塔，现在应该在研讨室等着您了。”
“好，那我们直接去第九层。”说罢，爱丽丝对着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魔法塔幽灵轻轻点头。
幽灵安静地躬身行礼，随即依照她的意愿，将三人传送到了第九层。
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爱丽丝选择在这里见那几个派去监视达莲娜的人的原因。
正如林顿公学内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塔门一关，所有进入者都会被分别传送到各自的目标层，而除了同行者，别人完全不会知道进入者到底去了哪一层。更重要的是，魔法塔的第九层设有专门供小规模会议使用的研讨室。这些房间彼此隔离，任何声响、信息都不会外泄出去，只要拥有九层的权限便可自由预约使用。
——这恰恰是爱丽丝所需的一个绝佳场所，不仅能确保这场会面的私密性，更能让她在不被干扰的情况下，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虽然不打算现在就和达莲娜她们对上，但爱丽丝还是觉得，有必要先敲打敲打这些自己专门派来、但完全没发挥作用的属下。
随着魔法塔内的传送能量一闪，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塔门后。
片刻后，他们凭空出现在第九层的一个研讨室内，几个早已等待在其中的青年男女顿时紧张地站起了身，纷纷行礼问好：
“子爵大人。”
“爱丽丝大人。”
“领主大人。”
……
问好声此起彼伏，爱丽丝扫了他们一眼，没急着回应，而是迈步走向最近的座位。
耶尔为她轻轻拉开了椅子。
等到坐定在桌旁，爱丽丝才抬眼看向仍然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众人，淡淡道：“都坐吧。”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各自刚刚的位置上。
这件研讨室内部布置简单而典雅，墙上挂着一幅幅描绘古代魔法历史的壁画，旁边镶嵌着柔和的魔法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而中央的长桌两侧分列着几名眼线和爱丽丝三人。
“这儿是个非常适合谈话的地方。”爱丽丝率先开口，对众人意有所指地道，“没有人会知道你们今天见过我，除非你们之间的谁离开后走漏了消息。”
这话一出，研讨室内的空气顿时为之一静。
爱丽丝接着道：“我相信，诸位都猜到了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那么，是否有哪位有话要说？”
她将那些人挨个盯了过去，随即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容我提醒诸位，先说出点什么让我高兴的人，大概率不会后悔。但那些哑巴到最后的家伙，我不介意让骑士长为他治一治。”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有人甚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显然，他们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但爱丽丝并未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思考，她开始倒数：
“十，九，八……”
数到三的时候，终于有人扛不住了。
“领、领主大人恕罪！”一个脸上长了几粒雀斑的红鼻子青年突然从椅子上滑跪在地，他脑门上都是冷汗，哭丧着脸认起罪来，“我承认我收了大小姐、哦不，达莲娜的钱，一时贪心，就瞒下了关于她的消息。”
“领主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很好。”爱丽丝停下倒数，她勾起唇角，十指交叉向后靠着椅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跪姿所以只在桌面上露出了一个脑袋的青年。
这场面有点滑稽，但此时此刻没人有心思去关注这一点。
骑士长愤怒地瞪着他，质问道：“我记得你，你的母亲也在城堡里做工，作为自小就该效忠巴列特家族的仆人，你为何背叛家主？难道爱丽丝大人没有给予你足够的报酬吗？！”
“领、领主大人给的报酬足够，”青年吓得连连摆手，但他又不得不说实话，“可是，达莲娜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我倒是好奇了，”爱丽丝冷笑一声，“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另外一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开口道：“……这我倒是知道一点。”
“哦？”爱丽丝看向这位面露犹豫，但最终也松口了的女性，“说说看，你又隐瞒了什么？”
莎莉咬了咬牙，作为女仆，她一开始就是从城堡陪着达莲娜过来贴身服侍的，但也正因如此，长时间相处之下，她很难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被策反。直到领主亲自来了这里审问他们，莎莉便知道了，除了坦白从宽，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她清楚这位大人的手段，眼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若是还抱着侥幸心理负隅顽抗，她们这些仆人的下场只会比达莲娜还要惨。
于是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描述自己在达莲娜身边的所见所闻，尽管对许多事情一知半解，但通过她的描述，爱丽丝还是得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消息。
“……你说什么？”爱丽丝听完莎莉的叙述后忍不住危险地眯起了眼，“母亲留下的遗产，在她手里？”
“是的。”面对明显不悦的领主，莎莉也颇感压力，她谨慎地措辞，“第一任领主夫人，也就是您和达莲娜的生母，的确在难产时弥留之际留下遗言，将她名下的财产都留给了达莲娜小姐。”
爱丽丝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变得更加冰冷。
她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让人心颤的寒意，轻声道：“啊，我知道了，难产。”
“我亲爱的母亲，这是恨我的出生害她没了命啊……”
连着两天上班的时候摸鱼摸出了两万字存稿，哈哈哈不愧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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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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