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眼神轻蔑，看向两人的眼里全是性味，菲奥娜站在她身后，眼神躲闪。
“好久不见啊，尼奇，或者说，莱拉，当初没杀你真是愚蠢的决定，还有你，卢卡斯。”
她的白发依旧高高盘在头上，眼神很凌厉。
对方来者不善，莱拉和卢卡斯不知道对方在这里的目的，但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
布兰死死盯着她，忽然想起来个问题，教皇身体里是国王，他的灵魂活到现在少说也有四百年了，身体可以替换，可灵魂的疲惫呢？
她想起来了亚夫结的话——灵魂在世间活动会染上浊气，记忆就是灵魂的浊气，会磨损灵魂，世界树洗去记忆，让灵魂沾染一新，这样灵魂才好继续循环。
就像国王，他的身体里只是位魔力并不算强的少女，到现在灵魂只有不到两百岁，灵魂却已经支撑不住，连记忆都濒临破碎。
四百岁，灵魂早该残破不堪了吧...她扫了眼教皇美丽的脸颊，疑惑，怎么状态还能这么好？
除非...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借世界树的力量清洗，她是来清洗灵魂的吗？
还是...她目光一沉，看向教皇身后的菲奥娜...她是下一任教皇接班人，难道说...她是来换菲奥娜的身体的？或是她早猜到我们会来，找了菲奥娜来当帮手？
但教廷有那么高手，比菲奥娜强的一定也有吧，为什么带菲奥娜？
莱拉停下思考，攻击瞬间发动，却在接触到教皇前就消散在空气中。
“你很心急嘛。”教皇失笑，美得不可方物。
“在这里，普通的魔力可不起作用。”她随意抬手，动作极尽优雅：“你得这样！”
一道利刃飞出，莱拉下意识防御，可魔力根本聚不起来，紧急情况下，她想到调动耶梦加得的力量，却根本来不及，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她和卢卡斯被打飞，巨大的冲击力把他们带到了结界外面，那种寒冷的感觉瞬间袭来，卢卡斯胸口一闷，吐出一口腥甜的血。
莱拉第一时间查看卢卡斯的状况，抱起他跑到世界树的背面。
“你没事吧。”
卢卡斯咳出一口血：“还好，你能应对她吗？”
莱拉微怔：“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能使用魔法的？”
“那应该是世界树本源的力量，你也有，试着调动它，我帮不上忙，把我放在这里好了。”
“卢卡斯...”莱拉眼神担忧，放心不下他一人留在这里，这里很冷，他还受了伤。
卢卡斯笑笑，鼓励到：“我不会有事的，速去速回，我等你。”
“好。”她闭眼，努力去抓那一丝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找到窍门，空中逐渐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魔力，钩织成一张细密的结界。
“等我。”她放下卢卡斯，起身踏入了结界。
教皇正捏着菲奥娜的脖子，伸手向世界树做着什么。
察觉到攻击，教皇扣着菲奥娜起身闪避。菲奥娜抬头，满脸泪痕看向莱拉。
莱拉一连三攻逼退教皇后，双手在空中画阵，在攻击到来之前，巨大的光波轰出去，白光淹没了教皇和菲奥娜的身影。
“你怎么能施法？”教皇震惊，又恍然：“原来耶梦加得的魔力是被你吸食了，我果然应该早点杀了你。”
“真可惜。”莱拉发丝飞扬，勾唇一笑，魔法幻化成万支金属箭矢飞向教皇。
“呵。”教皇双手放于身前，嘴里细细密密念着咒语，大火炸起，箭矢在身前化成了液体，落在地上，随即消散，她连头发丝都没乱。
菲奥娜在这里无法使用魔力，但她一直被教皇扣着脖子，到现在她才知道了教皇想要做什么。
她是被教皇捡回来的，她从小就知道。在记忆中，自己小时候的世界和现实中的世界很不一样，她记忆朦胧，记忆中的场景只被一片纯白覆盖。
她之前还想，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了，记不清楚，所以才会是这样。而现在，从来到这里，她就明白，那就是真实的、没有半点模糊的记忆。
她是在世界树身旁长大的，最起码婴儿时期是这样。一个婴儿是怎么到达世界树的，她本来不知道，可看着教皇那飞扬的白丝，她突然就悟了。
教皇总是教导她，这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就是魔法。对于有潜力的人，她会毫不吝惜地培养，对于没有力量的人，只会用做献祭。
那天她无意撞破了教皇献祭的秘密，当时她害怕极了，她劝她说，收手吧，耶梦加得是何等巨兽，这点力量根本无法唤醒它。
可她却笑了，像从前一样，她笑着抚摸我的头发，眼神还是那般温柔，她像个母亲一样安慰我，让我别害怕。她抚平了我颤抖的身躯，却再也无法抚平我内心的煎熬。
耶梦加得问世了。
教皇第一时间去查看，我听说她见到了一个小子，是洛斯帕家的孩子。又是洛斯帕，我去年就从教皇口中听到过这个姓氏。我在心里祈求他们能安分些，不要引起教皇的注意。
可惜，她还是决定杀死他。
那个眼睛亮晶晶地少年，哦不，这次不是他，而是他身边那个，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东西的家伙。
我不想听从她的安排，我真的不想，可我逃不过，大不了一死，我本来也没有在意的东西。
可当利刃划过脖子，我才明白，原来我早以无法改写结局。、
哈哈，我这一辈子。
菲奥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眼泪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教皇一掌劈掉了莱拉的攻击：“到此为止了，小美女。”
她笑得肆意畅快，像是终于完成了多年的心愿。
世界树突然散发出光亮，光亮汇聚一点，教皇用菲奥娜挡在身前。
好温暖...菲奥娜闭上双眼，记忆越发清晰，她想起来了许多消散在记忆长河中的故事，第一次遇到她时，她抱住她，慈爱地抚摸她的脸颊。她把她带回教廷，她对她说：“你就叫菲奥娜，漂亮的、热烈的女孩儿。”
菲奥娜的衣服被划出一道道口子，皮肤一点点裂开，记忆像流星，在坠落时燃烧出最后的、也是最热烈的光亮。
有黄色的光从破碎的身体内部发散，终于，身体消散在半空，半透明的灵魂向世界树飞去。
“菲奥娜？！”莱拉震惊，原来这才是教皇的目的，原来如此！
她呼唤耶梦加得，确实是为了灭世，她早有准备，她躲避灵魂清洗，探入世界树，等到世界毁灭后，她可以借用世界树的力量，创造出新的世界。她想做的...一直是造神。
大陆历史中的百位神祇，没有一个位真神，命运女神大概是最年轻的神明，也是国王亲自见证成神之路的神明，他一定是从中抓到了什么线索。
几秒的思考时间，国王的灵魂已经贴着菲奥娜的灵魂没入了世界树的光芒，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耶梦加得确实已经死了，灭世传说大概不会继续，只是这样来说，国王进到世界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不会...是要吸收世界树的能量吧。
耶梦加得死亡时，教皇也在场，她说过“原来耶梦加得的魔力是被你吸食了”，她知道耶梦加得的力量是可以吸食的，这本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只是不怎么的就到了我身体里。
低头沉思片刻，她想到了一个人——亚夫结。
这么看来，这只可能是他做的了。
莱拉从兜里掏出几天前刚拿到的那颗“世界树钥匙”，这次不是用魔力探查其中的记忆，而是试着把里面的灵魂力量激发出来。
“你好，我是亚夫结。”亚夫结的光影从珠子上冒出来，说着客气的话。
莱拉气结，奋力摇晃珠子，试图晃晕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装！”
“很高兴见到你....”“莱拉。”
“不是，这玩意，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
他明显只能进行限定话题内的对话，说什么教皇跑到了世界树里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行吧，她只好继续用魔力刺激，想找找有没有别的方法。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亚夫结的虚影抽动了一下，他抬了头，嘴里的话也变了。
“这些珠子。”滋滋滋“耶梦加得会灭世。”
就像是在滑动进度条一样，莱拉尝试着把“进度条”划到最开头，她听到亚夫结说：“神明，根本不存在。”
“滋滋滋”，像是信号接触不良，莱拉模糊中听到：“这世间，本没有魔力。”
她凑近去听，努力分辨他话里的内容：“世界树...”滋滋滋“是耶梦加得的尾巴。”
滋滋滋“世界之树，不在...”滋滋“尘世...”
滋滋滋。
“你好，我叫亚夫结。”
进度条又回到初始点，莱拉放下手里的珠子。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世界树，是耶梦加得的尾巴。
世界树是耶梦加得的尾巴。
这世间本没有魔力。
魔兽的数量数百年间从没有过大的浮动，几乎一直保持在一个稳定到不可思议的区间。
魔兽的繁殖方式至今未知。
魔兽死去后，又出现魔力相同的魔兽...
耶梦加得死后...世间再没有了魔兽。
所有魔兽的魔力，都是耶梦加得的魔力，世界树如果是耶梦加得的尾巴，他把魔力输送到人间，那么人类的魔力，是从世界树得来的？人类的力量，是世界树的力量，是耶梦加得的力量...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耶梦加得，偷了真正的世界树的力量！
世间人类的灵魂，从未去过真正的往生！他们就像是循环利用的材料，破旧、回收、翻新、再利用。
她再次看向这颗宏伟的树冠。
耶梦加得死了，这棵树也不该存在。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莱拉想起了切斯顿校长曾经没头没脑地问过她：“你可有想过，创造一支无需使用魔力的枪械。”
这是提点吗？
她轻笑，嘴角绽放出美丽的弧度，发丝飞扬，她此刻像是世间的女神。
“原来您早就知道啊，教授！”
随手从机械枪上拆下一个零件，火焰自掌中燃起，零件在指尖变换，慢慢形成了子弹的模样。
扳机叩动。
眼前的景物如镜花水月，“蹦”地炸裂。
像是炸开的气球，巨大的能量崩开，吞没了莱拉。
她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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