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都过去了还是老古董呢。”孟常归冷笑。
“我有点儿知道你的想法了,叶酒。”
“你不会觉得人族和朱雀一族勾搭在一起,是不伦不类吧?”
“你什么时候还心怀大义、一心想着镇压灵气造福人类了?”
“拿出这些话压我,险些被你唬住了。”
孟常归慢慢拉进两人的距离,直到能感受到叶酒滚烫的呼吸。
叶酒眼睫轻颤。
他靠在床头没动,仰视着孟常归,也不说话。
“我……”直到叶酒终于张了张嘴。
没想到孟常归忽的起身,从背后掏出一个吹风机,插上电源按下开关,朝着叶酒吹了下去。
“唔!”
只一下,孟常归就把吹风机拿开了。
而后挂着微妙的笑意盯着叶酒。
“孟常归!”
叶酒下意识的一拳照着孟常归挥去。带起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叶酒的反应和孟常归所期待的大差不差。
孟常归躲都不躲,心满意足地挨了打,眉间的阴霾散了些许。
他弯了弯腰身,凑在叶酒脖颈间,闷声道:“嘶……伤口还疼着呢,阿酒。”
“我没打你心口!”
孟常归开始耍无赖:“那也疼。”
他凑得太近,叶酒不太能接受,只好一个劲儿的往后仰。
孟常归见状拉开身位,眉眼难得温柔:“如今不比千年前……好歹给次机会?族长大人?”
“千年前我害了你,虽说有误会在其中,但终归结果是那样的,我不做辩解。可我的心意,你当真不清楚么?”
什么……误会?
叶酒微微怔愣,正欲深想,不料脑海里传来剧痛,只得暂时搁置。
但总归是迟疑了一瞬。
孟常归见状眸子微颤。
他平日一双桃花眼里常含笑,总让人觉得此人不靠谱没憋好屁。
可他认真起来时,才会叫人恍然发觉此人似乎并不是个好惹的主。一双薄薄的眼皮耷拉着,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来。
此刻孟常归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酒,无形之中竟然让叶酒久违地感受到了点儿压迫。
他偏过头,没直接回应:“离远点儿……拿你的药去。”
“那我追你了?”
叶酒无奈极了:“不行,十三,你不了解朱雀一族镇守灵气的使命。现在天地间灵气越来越稀薄,等到灵气完全消散的话,朱雀一族也会随之……况且,”
叶酒顿了顿,随后直视孟常归的眸子。他直直地望向对方眼底:“……我对你无意。”
孟常归唇角的笑意微顿,随后挑起眉梢,权当没听见,接旨拿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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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耍流氓。”
叶酒出声警告。
孟常归默默放开了攥着叶酒手腕的爪子,老老实实地让叶酒上药。
孟常归身上的伤疤不少,新旧伤口叠在一起,嶙峋的疤痕从腰间蔓延到心口,显得触目惊心。
温热的指尖带着冰凉的药膏一一划过皮肤,孟常归心满意足地哼起一首小调,却又被叶酒打断:“难听得我想吐——就算过去了千年,你的乐理还是如此让人恶心。”
孟常归语调上扬,不服:“这是你教我的,你五音不全把我教成这样的。”
叶酒冷笑,上药的力道大了一度。
“诶哟!嘶……”孟常归下意识捏他手腕,“错了错了。”
叶酒冷哼一声,没跟他继续计较。
屋子里洒下暖黄色的柔光,窗户玻璃上蒸腾起一片水雾,显得十分朦胧。
自打孟常归发现朱雀冢、牵连出一系列事情之后,似乎许久没有在这种称得上静谧和谐的氛围里待过了。
“诶。”孟常归垂眸,正看见叶酒头顶。
湿润的头发已经被吹干,此刻显得十分蓬松。发丝吹落在叶酒肩颈处,孟常归试量半晌,忍住了没去揉他头发。
他幽幽叹出一口气:“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你的坟头草,还没来得及制成驱邪法宝去赚钱呢。”
叶酒:“……”
此人还真是不忘初心。
“回头我再回洛华山脚下找找,生财之路不能就这么断了。”
孟常归笑眯眯的,而后忽然一惊:“坏了!”
叶酒皱眉抬眼看他:“别一惊一乍。”
孟常归解释:“把方园园给忘了。”
叶酒:“……”
孟常归歪着身子拿过手机,拨通了赵刻的通讯——
“你脑子没病吧假传我圣旨?快去把方园园接回来,温芷橙那丫头片子没好心眼儿,你居然敢让方园园这种约等于普通人的小屁孩儿去监视温……”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回应,孟常归眉心一跳。
照理来讲,赵刻应当在他被喷的一瞬间就立刻反喷才对。
叶酒给他缠好绷带,缓缓抬头跟孟常归对视。
“喂?”孟常归跟叶酒交换了个眼神,迟疑地重新开口。
“怎么不继续骂了?”
是一道清脆女声。
孟常归浑身一僵。
是温芷橙。
他舌头好像打了个结,震惊得一时间吐字都不甚清晰了:“温芷橙?!你怎么跟赵刻搞到一块儿去了?”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叶酒拿看蠢驴的眼神盯着他。
孟常归:“……”
“赵刻比她强一万倍,要不是他俩狼狈为奸,总不可能是赵刻被她拿捏了吧?”
孟常归把手机拿远,低声对叶酒解释。
“很不巧,还真是。”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回应。
孟常归盯着黑屏的手机沉默了两秒,随机就看到屏幕亮起,传来一则动态请求。
孟常归点下接受,半空中浮现出一块小型电子悬浮屏,上面正是温芷橙那张看起来活泼乖巧的脸。
“哈喽!”温芷橙笑着朝他招手,又注意到了孟常归身旁的叶酒,“你就是阿酒吧?哈喽!”
孟常归没工夫跟她套近乎,倒是叶酒还有闲情雅致,摆出一副和善可亲的笑脸来,柔声笑道:“你好。”
孟常归皱着眉:“少来这套,你干了什么?”
“嘘,”温芷橙把食指抵在唇边,笑意盈盈的,“孟常归你还真没点儿良心——是我帮你把朱雀找回来的吧?”
“少废话。”
画面抖动了一下,旋即视角切换:“没把他们怎么样,放心。”
画面里是一棵足有一幢楼粗的古树,在寒冬里张牙舞爪地向天空延展枝干,顶部的树枝似乎带了点绿意,在冷风里抽出了新芽,上边还覆盖了一层纯白,诡异得很。
令原市那边好像又飘起了雪,地上已经积累了薄薄一层白雪,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脚印,显出几分冷清。
这棵古树孟常归和叶酒都不陌生。
那是千年前的叶酒心血来潮拉着孟常归种下的银杏,千年过去长成了这样,都快成精了。
一阵风带着雪花吹过,模糊了镜头。孟常归眯着眼死死盯着对面,只见画面晃动得厉害,下一刻,温芷橙绕到银杏树后面,露出了两个身影——
正是方园园和赵刻。
两人被绳子捆在粗大的树干上,应当是昏迷了。孟常归眉心皱起,还能依稀看见方园园额角处的伤口……同时听见赵刻微弱的鼾声。
孟常归:“……”
该说不说,温芷橙还颇有人道主义精神,冰天雪地的,竟然还给这俩人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孟常归:“……”
“你什么意思?”
他压下心底的无语,冷声发问。
“搞这么针锋相对做什么?”温芷橙重新把镜头对准自己,“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
“好了再见了老孟!”温芷橙笑着挥挥手,“等你来山上救他们吧!”
“我先声明一点嗷,是我那个老不死的爹让我绑他们的,你到时候可别冲我撒气。”温芷橙补充道,“温昌衍说太想你了,你又从来不肯回洛华山派,只能出此下策。”
“拜拜!”温芷橙说着就切断了通讯。
孟常归跟叶酒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叶酒不解。
“我不知道。”孟常归也不解。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孟常归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盯着钟表上接近“3”的时针,提出了一个妙计:“先睡觉吧。”
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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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孟部长终归不能拥有一场美妙的睡眠。
天刚微微亮,孟常归还睡得四仰八叉,就被一阵巨大的噪声吵醒。
他头发乱成鸡窝,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破口大骂,睁眼却发现对面叶酒的床上空空如也——
孟常归背后渗进一股凉意,他翻了个身,看见站立在窗边的叶酒和碎了一地的玻璃时,猛然止住话头,惊得他心凉了八度。
酒店的房间窗户是落地窗,此刻叶酒就逆着光站在窗前。
窗帘被大喇喇的撩开,清晨的阳光顺着凉风从窗户破口处一股脑洒进来。
叶酒脚边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反射出带着凉意的光。
这房间在九十六层。
孟常归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他立马掀开被子滚下床,光着脚两步跨到叶酒身后,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孟常归气息有些不稳:“你干什么去?”
叶酒疑惑回头,就见这人一身睡衣皱皱巴巴,脸上还有睡觉压出的印子,眼神倒十分警觉。明明刚从床上爬起来,周身还带着暖意,指尖却冰凉。
叶酒眉眼染上点儿无奈,周身腾起一圈火焰色的气浪,将地上的玻璃渣子给融化了:“能不能穿个鞋再……”
叶酒对上孟常归的眼神,心头一动,随后反手捏他指尖:“孟渊,绷这么紧做什么?”
孟常归恍然一愣。
他松开叶酒,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一惊一乍了。
他方才脑海里浮现出点儿不甚清晰的画面来,叫他心有余悸。
他狠狠闭了下眼,转而对上叶酒的视线,微微摇头:“这几天事儿太多……”
他说着又重新去拽叶酒衣服:“不对,那你大早上站这儿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要跳——”
“呃。”孟常归看见了从叶酒身侧飘出来的一个……生物。
居然是当时在医院时,跑掉的那个小粉红!
“这东西,刚才试图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嗯……”叶酒斟酌了一下措辞,“偷偷来喝我的血。”
孟常归:“?”
他只疑惑了半秒,而后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作出反应——
孟常归伸手一把抓住这小粉红的脖子,抡圆了就要往外扔。
“我已经给他喝了。”叶酒抬起另一只手,指关节上面是玻璃划破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孟常归太阳穴突突的跳。
“什么?”孟常归的语调拔高了一万度,立马收回把这微型火烈鸟扔出去的念头,转而一个猛摔把它砸到了地板上。
叶酒:“……那个。”
“虐待!”小粉红哀嚎出声,朝着叶酒求救,“你管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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