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谢黛宁长出了口气,“没有,一点古怪都没有,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滋补方子……”她说着,摇摇头,似乎也在为这件事不解。

“寻常滋补的方子?”华庭蹙眉,“那为何刘氏舍命也要送到您手里?您刚才说要我查,这……”从何查起?

“先查查开方子的大夫是谁罢,还有当年母亲生病,并不只请过一次大夫,医案脉案,这些若是没有被销毁,应该还在谢府里。让你安插的人去找一找,还有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是。”

“这份药方摹印一份后便还给张氏吧,再找个人看顾着点,万一有人暗中也看着她。”谢黛宁吩咐道,过了一会儿,又仿佛呓语般说道,“……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刚满六岁,我竟不知她身边的丫鬟,留着这张药方舍命也要交到我手里,谢府?呵……谢府难道还能比我知道的更坏吗……”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被祖母磋磨,父亲冷待,以至于积郁成疾而死,现在出现了这张药方,恐怕是牵扯后宅阴谋算计,若是如此那就不是谢暄一人身败名裂,谢家声名扫地能够偿还的了。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欠命还命,方为公平!

会是谁呢?谢黛宁只觉得喉头涌起一丝血腥气,母亲去世,谢家最得利的——只有二房!

因为这件事耽搁,回到书院时已过亥时,华庭回了租住的地方,谢黛宁则趁夜色绕开巡夜的学子,摸回了静园。

到了门前她伸手一推,大门却纹丝不动?

难道沈屹和湛明都以为自己不回来了,便先落了门闩?她又绕到后门处试了试,结果也是一样。

这一天过的心气郁结,加上药方的事情还萦绕在心,谢黛宁想想,还是不喊人了,免得还要应付解释一番。

她抬头看了看,攀着门前那株桃树,三两下便爬到院墙之上。

屋内,沈屹如往常一般坐在灯下读书,不过这几日他的神思常常不在书本之上,比如今日也是如此。

他站起身推开了窗子,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银辉落地,如那晚一般。想起那天,沈屹眉间染上了一丝郁气。

他这几日都躲着谢岱宁,可是那天回来时,柯钺还以为他同谢岱宁成了朋友,在他开口提醒自己之前,沈屹就先开口道:“还记不记得那个孩子?”

不知道名字,但是只要一提那个孩子,就都知道是谁。

是逃亡的路上的偶遇,善意收留他们的牧童,却被追来的杀手逼死……不是他的错,却是因他而死。

柯钺哑声,就是从那之后,沈屹再也没有同任何人亲近过,没有一个亲人,也再没有朋友。

沈屹又道:“之前不亲近任何人,你们说我太过自苦毫无必要,我总拿那个孩子的例子来说,沈家洗清冤屈前,无论我和谁人交好,都有可能给对方带来危险,这几年虽然看似平静了,我却一刻也不敢忘。”

“……”

“只是到底有时候,人难以全无感情。”

这话出口,柯钺自然无法规劝,难倒让他说公子你就该毫无感情,一心报仇,连个朋友也不能交?

“这几年咱们已经缓过劲了,有任何危险都能预先警觉,公子不必再像从前。”

说到最后,反倒是柯钺劝了沈屹,不过他却并没有立时就像湛明似的,和谢岱宁成为好友……

忽然院墙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沈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眸望去,月光下桃树枝晃了晃,几片花叶飘飘悠悠的落下,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冒出来,然后是眉,眼——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见了自己,大惊之下瞪的溜圆,活似一只被逮住的小狐狸。

他微微一滞,正在心里想着的,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谢黛宁也呆住了,沈屹屋子的窗户大开,人就披着衫子站在灯影下出神,好看的像幅画,不过在看见她之后,画中人愣了片刻后才消失,屋门打开,沈屹已经快步走到了墙下。

她呆呆的看着一脸焦急的沈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院内没有可以攀扶的桃树,院墙这一面高的有点吓人啊!

其实谢黛宁的气势能吓住郭岳他们,功夫还是有些底子的,只轻身功夫因为不是打小练起,她又不能吃苦,所以差了一些,她稳住自己,挂在墙上讪笑:“我……回来晚了,这……这也不好打扰两位师兄休息,便想翻墙进来!沈师兄,吓到你了……吧?”

“你先下来!”沈屹伸出手,看他摇摇晃晃的,声音不由也颤动了一下,“我接着你!”

谢黛宁瞪大了眼睛,双眸映着月光,透出一丝紧张,碎如春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儿,若是知道了……

自己已有了少女的样子,可为了来书院不得不裹上束胸,她又怕疼,不敢裹的太紧,跳下去万一被他抱住……

沈屹以为他是胆怯,努力和缓自己语气:“你别怕!我接得住!”

……小时候爬墙,侍卫们不也接住自己了?算了,也不能一直扭捏下去……

她胡思乱想着,直起身坐上墙头上,像以前一样,侧身闭眼倒了下去——

只是她忘了,这样从墙上横着下来被稳稳的接住,是因为侍卫们人多,握腕连肘为她撑起一个网,而现在却只沈屹一人……

底下沈屹吃了一惊,直直往下跳也罢,展臂扑进怀里也罢,都好配合着借力接住,可这栽下来……?!

这念头只在瞬息,他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跌势,双臂展开环绕,将人护入怀里,然而下一瞬,就被重重的砸向地面。

这一下两人都摔得不轻,尤其是沈屹是垫在下面,被撞的眼前一黑,只听谢黛宁哎哟的叫了一声,仿佛也伤到了哪里。

顾不上手腕一阵刺疼,沈屹急声问道:“谢师弟,你没事吧?”

“师兄还说能接住,就这么接啊!?”语气里似有几分娇嗔,沈屹怔了一下。

原来谢黛宁平日里总压着调子说话,加上又是小少年,听不出什么,此刻因为吓了一跳,声调拔高,便有了点女孩子的婉转高亢,已忘记了女扮男装的事情。

“你们这是怎么了?!”

湛明听见响动跑出来,见状连忙上前一手一个扶起两人。

谢黛宁拍拍身上的灰尘,本想再抱怨两句,又想沈屹本是好意,倒是她忘了人家不过是文弱书生,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笑道:“哎,都怪我回来迟了,本想着悄悄爬墙进来,却差点摔着自己,幸亏沈师兄接着我……对了师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无事。”沈屹说着抬眸看他,少年转动着手腕,疼的龇牙咧嘴的。

湛明已经叫道:“哎呀,看这里!谢师弟你腿划破了!”

谢黛宁低头看去,右裤腿撕了个巴掌大的口子,一道拇指长的口子正往外渗血呢,再看落地那块儿,一个黑石子冒出个棱角尖,上面隐约有血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若沈屹不接着,她自己跳下来,也难免会崴脚摔伤,那时候就不是这么个小口子了,怕是鼻青脸肿!还有可能摔花脸……想到这里,她不禁后怕,倒是真心感谢起沈屹来了。

正要说点什么,湛明却发急的一把扯住她:“别愣着了,赶紧去我屋处理一下!”山上没有大夫,所以他备着一些日常用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谢黛宁推脱不得被拉了进去,沈屹想了想,也抬脚跟了上去。

湛明把人按在一把椅子上坐好,半蹲下就要去撩谢黛宁裤管。

“哎,湛师兄,我自己来……自己来!”谢黛宁赶忙往后缩,一面伸手挡住湛明,讷讷道,“要不师兄还是把药给我,我自己去屋里弄吧。”

”这是怕疼的时候吗?山上没有大夫,伤口不处理,万一严重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湛明挥开她的手,毫不客气的把裤管剪开,“你真是和我弟弟一样,皮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还不是胆小的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谢黛宁眼见反对无效,只得收起那一丝不好意思,任他忙活了。

“你忍着点,很快就好!”湛明拿棉絮从茶碗里蘸了清水,替她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的泥土。擦干净了再涂上药粉。

伤口一阵刺疼,谢黛宁捏紧拳头身子一颤,便往椅背靠去,肩上忽然被轻轻一拍,她抬眸望去,沈屹抬着腕子,望着她淡淡道:“疼的话,抓我的手。”

她愣了愣,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这两人一个直爽又有点呆,另一个看起来淡漠实则热心肠,但少年纯挚无伪,待她和京城里那些知道自己是女孩子的纨绔伙伴,完全不一样!

反倒是自己太多疑了,还让华庭去查他们,她心里的防备忽然烟消云散,歉疚中一股亲切油然而生,笑嘻嘻的攥住了沈屹的袖子摇了摇:“我没事的,谢谢师兄啦!”

“就谢沈师兄?不谢我吗?你说说你,也真够淘气的,黑灯瞎火的也敢爬墙……”湛明一边上药,一边不停地数落,谢黛宁连连点头,认错态度十分之好,好容易等他闭嘴,药也上完了,她方吐吐舌头松了口气,笑道:“湛师兄,我错啦!以后再不敢胡来了!今儿真的谢谢两位师兄啦!”

她说着又望了一眼沈屹,屋内灯光柔和,将刻意用螺子黛描摹的锋利眉眼淡去几分,只留下柔美的线条,还有那双眸子,明净而清澈。

沈屹想起刚才,他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怕的闭上了眼,像月色隐于云后,仍知是极美的……这念头令他忽觉不安,转开目光——却见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血痕灼目,他的手猛然收紧,袖子也从谢黛宁手里抽了出来。

谢黛宁瞥过去,忽然发现他另一边袖子上似乎有血痕,她惊呼起来:“血!?沈师兄,看你右手!”

地上已经滴滴答答的落了一滩血,沈屹袖子里藏着的右手,正微微颤抖着。

谢黛宁:胸要紧,砸晕沈屹也没办法......

沈屹:作者你给我滚出来,先让我缝衣服,再让我如此弱鸡。。。

活在脑海里的司马浚:请问有关于小爷英明神武的回忆吗?

作者:没!

感谢支持,祝各位开心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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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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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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