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娱公司二楼有一间房间供主播午休，但大多数人选择在房间里趴着睡会。那些房间基本上没人。
余行起床后和许正言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分开去上班。
他困的不行加上腰酸背痛，浑身裹得像个球一样，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脖子上的那条围巾还是走之前许正言给他硬带上的，说是风大，不能让他着凉。
休息间处在二楼最里，隔着两道隔音门，推开后刷员工卡才能进去，因为隔音特别好，所以余行打算在这里午休个一个小时左右。
推开两扇隔音门，他掏出员工卡，正准备刷卡进去，忽然发现休息间的门掩了一条门缝，里面透出一道白光。
刚上前一步，余行听到了来自休息间里面的声音——
“你就是这样，骗别人心甘情愿成为你完成梦想的垫脚石？”
这个声音清透又冷漠，说出来的话却像咬牙切齿一般，包含着愠怒。
“我没有骗人。”
余行双目睁大，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Asida。
紧接着，他听到Asida跟对方说：“我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曾经有误会。当时我的粉丝不过是替我抱不平，才会去攻击一个素人，还是一个把我当榜样的素人，现在看你进了环娱，我也很欣慰…”
“少tm来这套！”
砰地一声，不知道Asida是不是被推了一下撞到了柜子而发出的声响。
“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多伪善、虚伪，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达到你的目的…”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进入了主播圈和电竞圈，早就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队伍——那时候和你直播的期间，我的人气不断飙升，可惜我没有社交账号。我问你，我去做主播，你不同意，说主播水太深；后来有电竞队找我做练习生，我那么信任你，你跟我说那个电竞队不怎么样。”
余行听着心里一阵惊讶，没有想到Asida居然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也是一方面的言辞，他决定在这里听完。
Asida苦笑一声，“那时候我是真的考虑到了你，我劝你好好学习，不要像我一样，为了一个一时的梦想而放弃所有，因为你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实现、或者什么时候可以达到。人的**都是无尽的，现在的你已经很好了，即使主播的路不好走，拿着学历也可以另谋出路。”
“你放屁！现在没人你还跟我说这些虚的话语吗？！”
Asida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就没有相信过我——”
“我哪次没有相信过你？”
对话陷入了沉默。
Asida忽然打破沉默：“你从小无父无母，孤儿的日子不好过，之前你来南城找我的时候，我记下了你的名字和住址，每个月给你寄生活费。”
Asida仰起头，“网上的人都说我是萝卜，见长得好看的就喜欢说一些好话，只有你的纯真让我感觉到，世界上是有爱存在的。”
对方显然不吃这套：“我当时只是想要一个人无条件地坚持我，但我没想到，我的偶像、我信任的人，可以在帮助我和毁灭我之间选择了两者并存——”
“我没有想要毁掉你或者利用你，我只是想要你健康长大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对方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他缓缓开口：“那余行呢？你对余行那个态度，难道不是上演当时重复的故事吗？”
余行：？？？
“他是个很好的苗子，我希望他快速成长，而且你也知道，嗑cp带来的流量和热度不会消散，只要我们还保持营业互动，我继续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算余行有对象或者澄清我们是朋友，那些cp粉也只会越嗑越上头。”
余行内心：不是大哥，你这算盘我早就知道了。
“呵，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在为你自己铺路。我们都是你路上的石子，你不想让任何人超过你、越过你，你甚至嫉妒每一个比你优秀的人，你要把他们踩在脚下，自己登上山顶。”
Asida：“我没有。”
“需要我提醒你吗？如今在彩娱的游戏知名主播露纳拿，还有跳槽到p站的up主小猪不吃猪肉，都是你曾经在环娱的同事，你和他们都有过cp，甚至最后cp粉直接从他们那脱粉来支持你——”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自己能够更快更好更稳地在游戏主播圈里稳定地位。或者说你压根不想其他人把你压下去，你现在对余行也是这样——”
余行听到这里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因果，同时也想起来了许正言昨天晚上跟他说的事情，原来许正言什么都知道。
严川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跟他说合作共赢？
难道都是假的吗？
难道他说的话真的没有可信度吗？
余行离开休息间的时候感觉像是失去了判断力，他一边是理性告诉自己这件事需要核实，一边是感性告诉自己，也许就是真的。
但同时有两个余行又在脑子里来回拉扯，一个穿着恶魔衣服的余行在左边说：“我觉得这件事很有可信度！严川是一个多面派！老油条！不可信！”
另一个白衣天使余行却说：“可是他帮小鱼拉到了不少的流量，甚至自己都没有直播，还有很多粉丝跑过来了…我想他应该也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不！人心不可测！不要太相信对方！”
“可是Asida或许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呢？”
咚的一声，余行一头撞在了透明玻璃门上，周围的同事看了过来，余行尬笑两声，揉揉脑袋，钻进了自己的小直播间。
“今天先打圣京明华，然后我们去steam上玩点做饭的游戏。这天手腕磨损有点严重，不能影响到时候的主播赛。”
说完余行冲镜头露出一个假笑，他打开圣京明华，独自一个人去做任务了。
弹幕：鱼鱼要好好休息啊！打FPS类的游戏最容易手腕受伤！
弹幕：鱼鱼——今天一个人吗？
弹幕：Asida呢？！
“他还没开始直播吧？而且今天我打算一个人去打一下boss。”
直播间一下走了一万多人，好在掉的不多，余行若无其事的开始跑图做任务。
谁知道就在他准备去打曲水这个boss的时候，好友栏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条连麦的消息蹦出来：好友A请求与您联机。
余行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左上角，热度似乎又长回来了。
弹幕：我靠我靠！Asida直播了！
弹幕：我靠又连麦！
弹幕：小鱼快接啊！
余行按下接听，并同意联机：“Asida？你这个点不是打算打泡泡机车？”
这些安排Asida在预告里面都会写，余行特地看了一眼选择跟他错开游戏，结果还是被撞上了。
“没有，我看到你在直播圣京明华，调了一下顺序。”Asida打开摄像头，“你很介意吗？”
“不，正好曲水我缺一个近攻，他最擅长特定区域内放雷电，小心被劈死。”
曲水这个boss他过了两遍，每次都差一点点才能通过，本来都没抱希望了，今天也就是图一个乐给弹幕看，结果没想到严川来了。
也不知道严川来了降低难度还是怎么回事，两人轻轻松松靠着配合就结束了一切。
弹幕：我的老天爷…这就是默契吗？
弹幕：妈呀…小鱼过了两遍就差一点，结果严川来了一遍就过了。
弹幕：两人都很厉害所以就很容易吧？
弹幕：这就是———
“这就是高手朋友之间的默契，对吧Asida？”
Asida哂笑：“对。”
紧接着余行终于输出一口气，他和Asida各自骑着马顺着任务指引去，沿途路过断桥残雪，余行对景点拍照不感兴趣，但是Asida非要拉着他去拍照。
“拍一张，我还没去过杭州。”
余行懒得拍，但是这是在直播，他要是拒绝肯定会被喷死。
“杭州那么近你直接买个高铁过去。”
“哈哈哈——没有时间，再说吧！”
就这样一直尬聊到了晚上直播结束，期间两人换游戏也是保持一致，甚至还加了一个Steam游戏好友。余行的直播间热度瞬间又多了一批粉丝，他知道那些都是cp粉比较多，以一传百，但他只想好好直播。
Asida现在这样不仅打算自己的节奏，甚至跟他一起打Valor会直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打法，不过余行也可以研究他的，万一他俩真的抽到了1v1呢？
那到时候余行这边没什么水平的队伍，去跟人家强队对抗，简直鸡蛋碰石头。
直播房间的隔音很好，虽然大家都拉着窗帘，但并不影响这一层灯火通明。
直播后余行躺在椅子上，没有什么比今天半天的直播都累，心累身累，暖光打在脸上的时候已经不是刺眼了，而是恰恰相反的疲惫。
疲惫到觉得光已经不碍事了，余行开始闭目养神。
叩叩——
玻璃门被人敲响了两下，余行疲惫地睁开眼睛往门外看去，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那人见他醒了，戴着一个冷帽就进来——
“余行？”
余行点头，心想：这冷帽男怎么来找他了？
紧接着冷帽男坐在屋子里一个小板凳上，“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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