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后,邵柏青认为自己可以写一部傅莱观察手册,记录这种奇妙生物的变化。
他有时是狐狸,有时是小猫小狗小仓鼠,有时也会是大熊猫。随心情扮演一切有生命的物体和没生命的物体。
还比如一颗石头。
傅莱最近在忙焰火上映的事,他和另一个剪辑师计划剪一个新版本。
海洋影业在市中心,傅莱的家离这里开车要半个来小时,于是邵柏青无意中透露他的公寓距离海洋影业只要步行十几分钟。
傅莱是个特别讨厌麻烦的人,果断提出能不能邵柏青家借住半个月。
邵柏青欣然同意。
傅莱不去公司的时候窝在公寓闭门不出,给什么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日子久了,邵柏青默认了傅莱是不喜欢户外的宅男,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在邵柏青那间烧钱的影音室里约会。
后来邵氏团建去露营,邵柏青作为总裁要去露个面。他问傅莱要不要去,不过并没有期待积极回复。
出人意料的,傅莱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且主动担任了筹备出行行装的任务。
到了山里,傅莱是鱼儿遇到水,鸟儿遇上风。
邵柏青的记录簿上又加上一条:需要大量的阳光和空旷的土地。
傅莱只是不喜欢喧哗的高楼大厦,如果能去大自然的环境里他就会撒了欢地玩。于是,邵柏青无意中带傅莱在他的另外一处房产住了一天。
准确来说是一栋小楼,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湖光山色。
两个人这一天栽了几棵树,然后头挨头睡到了黄昏。傅莱就在那边住了下来,悠哉悠哉的,连性格都阳光开朗了不少。
那处房产距离邵柏青上班的地方开车要一个小时,距离傅莱的家要一个半小时。傅莱的工作又变成了居家模式,索性就搬了过来。
小楼有一个喷泉鲜花的前院,有可以打高尔夫球的后坪,可以让傅莱每天自觉地晒太阳,长成一棵健壮的小树。
邵柏青有时睡在公寓,有时开车往返郊区,频率不定。
因为路程远,起得再早也避免不了偶尔遇到堵车耽误时间。邵柏青今天出门赶上了早高峰,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他直接进了会议室踩点开始参加会议。
“人都来了吗?”
“都已经到了,邵总。”
秘书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明显,邵柏青问:“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摇摇头,她只是疑惑邵总不是住在公司旁边吗,怎么最近一个月每天都踩点上班。公司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会议进行到十点钟,嗡嗡,手机振动。
邵柏青扫了一眼名字,应该是傅莱起床,没回复。
他将目光投回大屏幕,示意汇报的人,“已经达成共识的内容可以略过,把这个季度的财报变化着重讲一下,战略部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话音刚落,手机又亮了,几条消息接连不断弹出来,邵柏青想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他拿起手机,手指快速划过十几条文字,严肃冷漠地阅读傅莱发来的消息。
莱莱:院子里的竹子可以借我几根吗?
莱莱:求求你啦。
莱莱:以后我可以还给你的,这是借,不是拿哦。
莱莱:想要……竹子!
莱莱:人类您好,我是一只大熊猫,现在有人入侵了我的家园并且摧毁了全部区域。V我5根竹子,帮助我重建家园!
莱莱:在开会吗,为什么不回消息
莱莱:在?不爱了?
莱莱:冷暴力不是好文明。
莱莱:你的小莱已经下线,勿念。
“我们从六个维度进行了分析,数据表明发展欧洲业务的前景是非常有限的。我们可以看到AI方向的中小企业,尤其是荷兰、德国……”
邵柏青一条一条引用回复,手指打字飞快,先回紧要的。
“没有不爱。”
“家里的东西都可以用,不用问我。砍竹子的时候要小心手,车库有防割手套。”
“小莱,我在开会,稍后联系。”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发过来图片——几根竹子。
莱莱:已经砍了,请邵总专心开会。
这人看起来是先斩后奏。
邵柏青把手机放回桌子上,手指在桌子上无意义地轻点,第一次觉得开会是这么枯燥乏味的一件事。
傅莱砍竹子是要做什么呢?
昨天睡前聊天时,傅莱黏黏糊糊窝在他怀里念叨着要买个新的榨汁机来着。
或许是要制作什么饮料,现在年轻人好像都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茶饮。不过是傅莱的话,什么都说不准。
战略部门负责人试图从邵总脸上品味出一些评价,但是邵柏青毫无波动的脸似乎在说着这份报告的无意义,使得接下来的汇报更加难捱。
邵柏青那天回了家才知道傅莱砍了竹子是要做竹筏。
他开车回家走后门直接开进了车库,走回前楼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种的竹子没了。
傅莱砍了前院的五六根竹子,在储物间里翻出来麻绳,在车库找了电钻给竹子打孔穿成排。
最后造出来一个稳定性未知但颇有模样的小巧竹筏。
邵柏青回家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电话已经打出去第5个。最后到后院的池塘里找到了躺在竹筏上睡觉的傅莱。
傅莱睡着的样子很宁静,抱着一根竹竿,一条腿蜷着短裤堆在大腿根,另一条细长的腿自然地垂到水里。
天为被地为席,连风也爱他。
邵柏青不舍得打破一片平静,穿着来不及换的西装坐在池塘边的青石上。
池塘边树影婆娑,微风吹过,水面荡漾起微波,小小的竹筏跟着漂荡。傅莱一只胳膊挡着眼睛睡得倒是踏实。
邵家世代经商,祖祖辈辈都浸染在名利场里。邵柏青从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很多事情不是被教出来的,是耳濡目染成为本能的。做事要谨慎,行事要规避风险。他最擅长忍耐循规蹈矩,最得心应手的是步步为营攻破对手。
他第一反应是想叫醒傅莱,最好要找个小船过去把傅莱接过来,给他套上救生衣,安安全全回到陆地上来。
可他坐下来,第一次坐在青石上,感受到微风吹起衣摆,树叶在轻舞,天空变得很大,他与自然变得很近,与傅莱也变得很近。
他找到了自己缺失的半个精神世界。
邵柏青从来没想过家里的竹子可不可以砍掉做竹筏。他看着傅莱蜷着腿缩在小竹筏上不再担忧,他想,竹子变成竹筏也很好。
天色逐渐变暗,池塘周围的蚊子成群结队地叫嚣。
梦幻的场景也免不了现实因素的打扰。邵柏青叫了几声傅莱的名字,最后实在没办法捡了块石头丢进水里,弄出“咚”一声闷响。
总算是把人惊醒。
傅莱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个人影,声音带着睡意,沉闷低哑,“柏哥,你下班啦。现在几点了?”
往池塘里丢石头这种事实在不符合他的年纪,邵柏青不自然地说道:“天都黑了,快过来吧,你是真不怕蚊子咬。”
傅莱闻言却伸手把竹竿一推,用手推动水面把竹竿送远。
“我皮糙肉厚没感觉。”他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小竹筏上,乐不可支道,“你来接我,回不去了。”
邵柏青不接他话茬,“那跟你的小竹筏过夜吧,抱着它还凉快。我看你在这睡得挺好的。电话也不接,一个人跑到这来,万一真出事我怎么办?”
傅莱双手放在身后半撑起上身,姿态慵懒随意,那层薄薄的肌肉就露在暮色下。
竹筏随着水面起起伏伏,
邵柏青那副看不出变化的表情已经被傅莱破解透了,比如,此刻他眼神中晦暗的部分大于平日。
傅莱得意地站起来,扑通一声跳下水,潜在水面下如人鱼般灵活。池水清澈,水下那道修长人影拉长、扭曲,缓缓靠近。
傅莱伸手摸到青石边缘潮湿的青苔,出水的瞬间水花四溅。
他随手将湿发捋到后边,睫毛湿漉漉的挂在一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只有邵柏青。
“真出事你就殉情知道吗,我会等着你。”
粗粝野生的美感冲击着大脑,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野性的、纯粹的、炽热的、不可亵渎的,他的爱人。
“有没有想我啊,诶!先别亲,等等!你衣服被我打湿了,这件是不是上次说不可以碰水的。”
邵柏青低下头,轻轻贴在傅莱嘴角,“宝贝,没关系,没关系,不要在意它。”
傅莱心情愉悦,在邵柏青脸上连续亲了几下,“你是不是变粘人了,邵总,这么想我啊。”
“好想你,所以翘班回来了。”
傅莱拉着邵柏青的手,向后浮了一点,两人牵着的手一点点分开,若即若离。
意识到傅莱在做什么,邵柏青脱了西装外套,无奈地笑着斥责他:“胡闹。”
傅莱用天真的语气问:“我胡闹,那你脱外套做什么?”
他的灵魂或许已经被傅莱牵走了。
邵柏青脑海里那些破格、批判和注意安全的大道理全都消失了。动作代替了他的回答,手表手机被放到一边。
他接受傅莱的邀请,与他共赴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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