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睡懵了。
在场的几个大人是被他一声“爸爸，妈妈”给叫懵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栖。
他赶在白峰的一张木脸加深笑意之前，走到不山跟前，抬起没有受伤的右上摸了摸他的脑袋，推着他边往办公室里走边说：“饿了吗？”
临关门前，柳栖转过头看了眼白峰，再跟万舸戈点头示意。
门外，俩人大眼瞪小眼，接着“噗嗤”一笑，白峰先开口：“吓我一跳。”
万舸戈说：“该是我吓一跳吧，差点莫名其妙多个好大儿。”
一句话化解了方才的尴尬，俩人笑了起来。
“那你等会儿跟他说一下，我有事先走了，刚就打算走的。”万舸戈指了指柳栖的办公室。
白峰忙道：“你忙你忙，辛苦跑一趟了。”他跟着万舸戈送出工作室的大门，想起来万舸戈的车，又问：“去哪儿，我送你吧？”
万舸戈摇摇头，说：“去驾校那边一趟，我坐我妈司机的车过去。”
“那行，回见。”白峰笑着摆手，“有空真得请你吃个饭。”
“行。”万舸戈不跟他客气，点头离开。
她坐上车后，又叫陈叔拐去枕云巷一趟，把罗雨歇和小梧桐接上一起去驾校那边——这两天郭恒帅没活儿，在店里带操，罗雨歇带小梧桐出门散散心，小孩儿这两天闹肚子，不高兴去幼儿园。
“你是练场、考场一齐来？”罗雨歇坐在副驾驶，转头问道。
和小梧桐挤在后座的万舸戈应道：“嗯，到时候申请考试资质。”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小梧桐哼唧着给舸戈小姨唱歌。
快到临江路时，万舸戈突然道：“对了，陈叔，先去趟我先前那个驾校。”
“咋了，耀武扬威去啊？”罗雨歇一脸诧异。
“扬什么威？”万舸戈扒拉了下通讯录，确定自己没有那个前台姑娘的联系方式，眨了眨眼道，“去挖个墙角。”
“呦呵。”罗雨歇笑开了花。
万舸戈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想歪了，还没来得及解释，车到驾校门口了。仨人下来，朝前台走去。
谁知不巧，正赶上驾校撕X现场。
万舸戈皱了皱眉，这帮教练真是癫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她只大致扫一眼，就知道绝对是教练无理，回头朝罗雨歇道：“小儿不宜，你带小梧桐回车上等我吧。”
看她这架势，罗雨歇了然：“我跟你一起，骂死这群不要脸的。”说着，还捂了捂小梧桐的耳朵。
万舸戈无奈，给陈叔打了个电话。很快，陈叔拿着棒棒糖过来，抱着小梧桐回了车上。
两人挤进人群浅听了几句——原来是一个姑娘学车嫌冷，在教练单独把她扔车上练倒库时，自己开了一个小时空调。谁知教练回来后发现她开了空调，先是破口大骂，再是以开空调导致车受故障为借口，要姑娘赔偿7000元修车费。姑娘问他车哪儿坏了，教练一味跳脚大骂。
两人掰扯了两天，依旧没有结果，教练直接不让姑娘学车了。
今天，姑娘把男朋友带过来，两人对线教练。教练却叫了驾校所有教练，围住年轻男女，进行人身攻击。
前台，年轻男女站在原先那个工作人员旁边，显得十足可怜，毫无招架之力。
“不是吧？这一群未开化的野兽吧。”罗雨歇听好姐妹说了无数次学车的奇葩事，第一次见大场面，开了眼，怪不得柳栖能挂五次。
“欸——你干嘛去？”罗雨歇朝突然跑开的万舸戈问。
只见万舸戈跑到练场旁边的一个破车上，伸手掏了掏，拿出一个大喇叭——她练科目二时见过教练在这儿拿喇叭，单单骂人不过瘾，还要拿个喇叭在她耳边骂。
万舸戈跑过来，拧开喇叭，叉腰吼道：“都闭嘴！教练们，别太过分了，你们不怕投诉，总怕被发到网上去吧！”
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怒吼，吓得在场所有人一哆嗦。
瞬间鸦雀无声。
但很快，几个教练互相一对视，想着左不过两个黄毛丫头，不足畏惧，便重新骂起来：“你他妈谁啊？管屁闲事？！”
说着，其中一个教练还往这走了两步，大有抢喇叭的架势。
罗雨歇护着万舸戈往后退两步，万舸戈心思数转，知道她俩对付不过这些老爷们儿，一边回头看了眼陈叔，一边拿起手机对着拍，假装自己是正在直播的网红，一脸愤愤道：“粉丝宝宝们，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看到了哈，我若有不测，请立马报警。”
万舸戈有模有样，接着道：“感谢大家，直播间现在已有50万人观看。粉丝宝宝们，我接着汇报最新情况，看，就是这个教练，一脸凶神恶煞，不仅要讹人7000块钱，还准备聚众……”
方才一脸懵的教练们终于反应过来，知道对方真的在直播，马上作鸟兽散，躲开了手机镜头。
有人不信邪，还想上来抢万舸戈的手机看，这时陈叔非常及时地给迈巴赫打了个双闪加鸣笛，几个人往后一看，彻底消停了。
站中间的应该是校长，一边捂着脸一边惺惺作态：“误会误会，有话好好说，你先把直播关了吧。”
“有话好好说？”万舸戈把脸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校长咬紧牙关笑着点头。
万舸戈一脸严肃地对着手机：“宝宝们，我先下播咯，半小时后若我没有报平安，记得是这个驾校哦。”举起手机对着驾校招牌拍了下。
见她关了直播，教练们又恶狠狠起来：“损人财物，赔钱天经地义！不赔钱就别学车！”
开空调的姑娘见有人帮忙，壮了胆子：“不止是我开，你侄子天天开空调，怎么就可以？”
万舸戈道：“开个空调就要修车，你这车怕是个脆皮□□？说要修车，你倒是去啊，光喊不去就是讹钱！别仗着你们人多嘴多，要不我们把事情原原本本发网上，看谁有理！”
罗雨歇也补充：“小心讹钱不成变诈骗！再来说说刚才那姑娘说的收烟收酒怎么回事，一边拿吃一边不当人看是吧，要不我们再往交警大队走一趟，问问违纪违规怎么处理？！”
万舸戈又道：“别觉得交了钱就能随意拿捏了，我们就算不要学费不练车了，也要把这事儿掰扯个明白！刚才几条建议，选一个吧各位！”
三个姑娘一台戏，铿锵有力，不卑不亢，说得在场的教练各个面红耳赤，半晌无话。假如真的死磕下去，他们驾校名誉定然受损。一直以来，他们赌的就是学员因为练车而不敢还击，这下，他们被拿捏了软肋。
有两个刺头教练还未认清形势，张嘴就是国粹。
万舸戈立马打开手机。
校长一个箭步上前，嘴里喊道：“慢！”说着就弯下身子，鞠了个躬，而后转头瞪着身后几个不长眼的，很快，齐刷刷鞠躬道歉。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先前不好解决，是因为学员不够刚而已。
年轻姑娘眼睛通红，不住道谢，末了还是有点担心：“教练万一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万舸戈叹了口气，所以说，教练之所以肆无忌惮地骂人，拿捏的就是学员不敢反抗这一点。
“就像刚才那样骂回去。假如实在不想在这学车了，”她顿了顿才道，“我也办了个驾校，过完年开业，绝对微笑服务！你要愿意，到时候来我这接着练车？”
“真的？”姑娘一脸欣喜。
万舸戈点点头。姑娘当即跟她敲定，加了微信，和柳栖一样成为万舸戈的第一批学员。
“牛啊，我的万老板。”罗雨歇竖起大拇指。
俩人正要离开，万舸戈一拍脑门，说：“啊！我正事差点忘了！”
“这还不是正事？”罗雨歇想了想，“哦对，挖墙脚。”
万舸戈已经走到前台，跟那个叫李迹梦的工作人员聊起来了。
李迹梦很显然早已认出了她，一顿夸。
“你刚听到了吧，我准备开个驾校。”万舸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李迹梦点点头，小声道：“受不了这帮教练了吧，自己开个驾校，整顿下这种骂人风气。”
万舸戈说：“就是这么想的。你还想当教练吗？”
李迹梦愣了一下，惊喜到语无伦次：“我？你是说，去你驾校？”
万舸戈笑了笑：“是啊，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愿意！”李迹梦握住万舸戈的手，激动到颤抖。
就这样，驾校尚未营业，万舸戈不仅招到了学员，还聘到了第一个教练，还是温温柔柔的女教练！俩人说定，李迹梦在这里再干一个月就辞职，12月就到万舸戈的驾校，帮着一起准备开校前期事宜：新教练培训、新车试车、教练规范准则……事儿还多着呢，万舸戈乐得多了个帮手，也承诺给这个“元老教练”最高标准的工资绩效。
“舸戈，你真的好棒。”罗雨歇作出一副星星眼，道，“我差点以为你真要挖谁的墙角呢。”
“这不也是啊？”万舸戈笑问。
“所以我说，你早该创业的，太有生意头脑。”罗雨歇道。
万舸戈却摇摇头，说：“我这带资入场，也算不得正经创业。”
罗雨歇反驳：“从0到1，就是创业，再说，你这要是成功了，多少学员得感谢你，大事好事！”
“尤其是那些个连挂好几次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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