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宁泠也有所顾虑,届时秋月出去倒是有人接应。
她一个没户籍的人,出去孤身一人可如何是好?
浑身上下加起也没几两银子,在外面又没户籍不知要如何生活。
但若是继续留在府里,听闻那裴铉狠辣无情,不知何时小命不保,而且什么时候才能够攒够银子。
宁泠决定先做好准备,等后夜根据情况再做最后决定。
越是临近后日,她发现秋月越加紧张,经常枯坐在床榻处思考。
秋月回神一抬头就对上宁泠探究的眼神,她尴尬一笑:“这天气可真是太热了。”
宁泠回应点点头:“等过了这一阵就好多了。”
接着秋月起身收拾整理衣物,她将前不久才绣好的两双鞋袜递给了宁泠。
对上宁泠诧异地眼光,她变扭回答:“这些东西我绣的太多了,也用不上,干脆送你些。也省得你花钱去买。”
宁泠似水如秋的眉眼弯弯,收下答谢道:“那就谢谢你了。”
秋月的刺绣手艺不俗,这两双鞋袜她若是想便宜些卖出,其实不缺买家。
秋月与宁泠同住也不过堪堪几个月罢了,两人之间虽然不熟,但她知道宁泠其实是个不争不抢,好相处的人。
不过是她每日看见宁泠那副芙蓉美面,细柳腰肢,如玉肌肤不爽罢了。
虽然身在王府里,她见过不少美人。侯爷争晖院里的贴身丫鬟她都见过,个个花容月貌,宁泠却与她们都不一样,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惹人怜爱。
“你长得美,以后前程比我好的多。恐怕看不上我这粗工。”她忍不住酸言酸语。
宁泠将鞋袜拿在掌心仔细瞧了瞧:“皮囊而已,何必在乎。姐姐有双巧手,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见她好心送自己鞋袜,宁泠忍不住多嘴道:“世间见色起心之人数不胜数,有情郎难寻。咱们女儿家可要小心。”
说罢,宁泠偷偷瞟了眼秋月,见她已然低垂着头,两耳染红,一副恋爱中你侬我侬的模样,她也不好多说。
后日亥时一到,今日只有一弯弦月低挂,月色朦胧,树影婆娑,似是上天都在助秋月一臂之力。
宁泠暗中观察,知晓她前几日就已收拾好了随身行李。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要不要跟上呢?
“宁泠,宁泠,你睡着了吗?”秋月低声轻呼。
宁泠没有回答。
秋月明显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起身轻轻穿好鞋袜。从床底拿上藏好的包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关好房门。
宁泠等了片刻后先暗中观察一番,接着起身跟上。
外面的夜色如墨悄无声息地掩盖着行踪,遇见有房屋树木遮挡月光的地方,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宁泠特意穿了身藏青色的丫鬟衣袍,深暗的绿色混杂在夜里的草木里丝毫不打眼。
她与秋月居住的下房因着南北不通风,夏日里整日暴晒,所以附近几间房屋都放置着杂物。有人居住的那几间,只要不经过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因着知道大概路线,宁泠很快就追赶上秋月的身影。
她远远跟着,一路上连呼吸都轻微屏住。
那张哥所说的应该是实话,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她们都没有遇上一个巡逻的侍卫。
宁泠心里暗喜,她没有像秋月一般携带包裹,只是将自己仅有的几两碎银都贴身藏好。
半个时辰后,她跟着秋月顺利地穿过东南处的园子。
听闻东南院子是准备给裴铉妾室所居住的地方,但因着他脾气暴躁,心狠毒辣,所以迟迟没有定下亲事。大户人家向来是有了正妻,才会置办妾室。
眼下无人,两人行进的速度就快了些。
亥时的天气转凉,带着降下的甘露,沾湿了两人的衣角。
两人都是干普通杂活的女子,体力自然比不上男子,又是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
心神体力都消耗巨大,衣裳都被汗水浸湿。
一阵带着凉意的晚风袭来,两人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越是离东南角门越近,两人越是紧张。
东南角门是平时仆妇丫鬟们出门的地方,守卫也是最宽松的。
秋月躲在一处绿油油的灌木丛中观察,角门处只有两个男子守卫。
其中一个还打着瞌睡,另外一个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
秋月也小心翼翼地四处环视,她在寻找张远的身影,他们可是商量好了的。
她的脑袋四处转动时,身子也跟随着微动,肩膀上挎着的素色包裹挂在灌木枝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灌木丛也跟着颤抖。
“是谁?”正观察周围的侍卫立刻发现了异常。
这声惊呼立刻吓醒了正打盹的侍卫,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躲在灌木后的秋月闻声吓得浑身僵硬,挂在树枝上的包裹也不敢取下,额间冷汗狂流。
远远跟在身后宁泠自然也看见了,她瘦小的身影被树木掩盖。
“那里有人?”打盹的守卫不满嘟囔道。
“我刚才明明就看见了,那灌木丛在动!”李守卫眼睛紧紧地盯着刚才有异常的地方,“后面肯定藏了什么。”
偷懒的守卫懒得多管,摆摆手敷衍道:“你想多了,这里靠近厨房,猫狗耗子闹出点动静太正常了。”
李守卫不依不饶:“我去看看。”
他手里紧紧捏着把红枪,金属锋利的枪头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锐利光芒。
他斜刺着红枪,踩着步子,一步步像是在秋月的心脏上踏步般走来。
他每靠近一步,秋月的神色就越紧张。
再有几步,他就能够绕过灌木丛发现她了,秋月忍不住全身打颤,吓得眼泪流出。
忽然,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李大哥,你这是在忙什么了?”
秋月与宁泠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宁泠又发现这不是那张哥的声音。
李守卫端正身姿,看着身后之后,声音诧异:“老周?你怎么在这里。”
都是一个王府的侍卫,巡逻和侍卫都是轮流值班,两人还算相熟。
“嗨,我这不刚刚巡逻完了,想着咱们哥俩许久未见了,顺路就来打个招呼。”老周说话间还掂了掂手里的食盒。
打盹的守卫立马嗅了嗅鼻子:“带的什么好东西?”
“是烧鸡,今日专门让人从外面捎进来的。”老周打开食盒,一直金灿灿的烧鸡摆放在白瓷盘,洁白的颜色衬得金黄的烧鸡更是诱人。
“再来一壶好酒就好了。”胖胖的守卫凑过来说道。
老周爽朗一笑:“若是不上值,必然要好酒好肉来一顿。今晚你们守夜,哪能喝酒 。”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李守卫的戒心,刚刚他还怀疑他不会趁机灌酒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胖胖的守卫接过食盒:“老李还不来,我可不给你剩啊。”
他大嗓子一喊,李守卫也忘了眼前的事情,连忙收好红枪折身而返回。
三人去了上值休息的小屋休息,里面传来几人谈笑的声音。
秋月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将挂在树枝上的包裹取下。
接着弓着身子偷偷打量,发现房门紧闭但没有上锁,只要过去推开角门出去,便自由了。
躲在后面的宁泠却是眉头紧蹙,不对!
那日商量好来的人明明是张哥,难道他是被事情耽搁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小角门竟然没有上锁,还是如此懒散的两人守卫。
以前她特意打探过消息,晚上各个能够出入的大门都要落锁。
若是夜里有急事要出去,需要管家的对牌才能放行,况且今夜一路上都太顺利了
张哥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小侍卫,真的有如此权力?
秋月显然没有这么多顾虑,看见他们宽大的身影挡在窗户上时,直接拿好包裹,快速冲到角门前,推门跑了出去。
宁泠内心紧张,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又有所顾虑,不知为何是好。
她焦急地做决定,不过三个呼吸之间。
啪、啪、啪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响亮的鼓掌声,众人都呆呆愣了一下。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真是好极了。”
三人闻声立马从休息的小屋冲出来,又听见东南小角门砰地一声巨响,角门直接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门板四分五裂,声势骇人。
只见为首一男子身着暗红色圆领长袍,身量欣长,通身贵气逼人,面相英俊,颇有几分桀骜不驯。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侍卫,手持一把大刀,气势凌厉,虽然隔着朦胧月色,能够知晓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他另一只手单手拎着一个女子,似乎是随手拎着一只鸡般简单。
宁泠躲在树后的身影打颤,认出那个被拎着的女子是秋月。
她心跳快速加速,胆战心惊地思考下一步。
“你是谁?”李守卫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但气势明显弱了。
手握大刀的林韦德开口:“混账东西,连侯爷都不认识?”
三人立马颤颤巍巍地跪下行礼,被逮住的秋月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林韦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将秋月重重甩在地方:“你们是如何当值的?有人跑了都不知晓?”
三人面面相觑,李守卫最先反应过来,手指指向老周:“是你与她串通好了的?”
老周一愣,大喊冤屈:“老李,你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倒啊,我不过好心给你两送了只烧鸡,但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啊。”
裴铉被俩人的大嗓门吵得头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老周正要继续狡辩时,裴铉直接一脚猛踹过来:“真是聒噪。”
男人身形高大,一脚踹出劲道极大,李守卫立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剩下来的两个立马犹如小鸡仔一般蜷缩身体,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躲在树后的宁泠瞧见来人如此凶神恶煞,内心备受煎熬。
是速速离开为妙,还是暂时不轻举妄动更为安全呢?
裴铉似是感受到了,他眼皮微抬,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视周围。
倏地他轻笑一声,笑声清冽如泉水,悦耳动听。
宁泠却内心犹如打鼓,心脏狂跳不止。刚刚他遥遥环视,似乎有意无意扫过这树木。
接着他那道催人性命的声音响起:“躲在那里偷看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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