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转头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她才不信他就缺那一件衣服。
那大概是衣服早点还他,好不再有什么瓜葛。
今天送去洗,如果加点钱大概明天应该能拿到。
明天中午从公司出来,应该能有段时间给他送去。
或者寄同城快递更妥当些。
陶染回复:“明天拿给你。”
对面再无回音。
应该是收到了?
宿醉,脑袋有些疼。
陶染看了眼客厅茶几的一片狼藉,给自己一个理由。
昨晚太辛苦,太心酸,这些东西就晚上下班回来再收拾。
壁挂的时钟指向九点二十,陶染随便涂了粉底,上了口红就出门。
锁门前,看了眼静静挂在玄关的外套,认命叹口气拿到手里。
一路问了几个干洗店都说洗不了。
无奈她只好进了家奢侈品店。
这种地方她现在很少去。
问了价,洗这样一件衣服要三千块。
陶染还价到2500,把衣服留在店里第二天来取。
-
好在奢侈品店离她的工作室不远,她才没晚到太久。
她的工作室不大,在CBD一栋写字楼里,离家有一段距离。
本来是想把工作室定在家附近的。
郊区,风景好,空气清新,利于灵感。
最重要的是,便宜。
她现在手头紧张。
可是,做婚庆策划的行当喜欢扎堆,有聚集效应。
这栋写字楼虽然租金很贵,可整个一条街全是婚纱店、西服定制店、婚纱照影楼……
新人来逛一条街,全都齐活。
工作室在的那栋楼地段最好,临着几条马路交汇处。
高楼耸立,非常气派。
高端婚礼策划,需要牌面。
工作室其他人是她老同学带的徒弟,都是看交情推荐给她。
虽然是新人,年纪不大,但手脚麻利脑子也快。
一群人都是搞设计出身,工作室设计费预算不高,但非常简约大气。
她没什么领导架子,和他们相处起来更像是合伙人。
工位是俩间房打通,大家坐在同一个区域。
她一坐下来,背后的同事卓雨珊就发现她不对劲:“桃子姐,你今天黑眼圈好重!是不是没睡好?”
陶染掏出片小镜子对着看了下,可不是,黑眼圈都快挂到颧骨上。
她收起小镜子把包放好,随口应了句:“是没睡好。”
卓雨珊把椅子滑到她旁边,纠结下还是开口:“姐,你不是因为晏小姐那个单子压力太大吧?没事,我们昨天那话其实是开玩笑的。”
同事翁婷听见这声也凑过来安慰:“对!那话你别忘心里去。本来我们这种小公司刚起步,想拿到晏小姐那种案子实属登天。所以昨天也就随口一提。”
直到昨天,几个员工在工作室熬了三宿通宵修改晏姝的婚礼策划方案。
昨晚,去晏姝订婚宴前,他们赶出最后那稿的时候分外激动。
凑到一块吃盒饭的时候,翁婷拄着筷子畅想拿下这单后他们就彻底苦尽甘来。
这些人,从无到有的陪她创立初春工作室。
起初,根本接不到单,只能给一些公司做商演、开业酬宾之类的策划。
薪水更是和他们的才学严重不符。
尽管她一再强调不要透支身体,按点下班。
可是,他们只想拿出最好的作品给顾客。
口中总安慰她:“哪有做设计的不加班的?”
她没有更多的流动资金给他们发奖金。
她是真的感谢这些人。
她能感受到,这些员工更多的更多的,拿她当朋友。
许是大家加班压抑太久,一群人纷纷畅想,成功搞定晏姝婚礼,他们名扬C市后,一定要好好挑选甲方。
还有人已经开始想象,那是不是再过不久可以在C市付首付买房。
大概是被大家情绪感染,陶染当时承诺,自己会尽最大努力拿下这单,绝不辜负大家期望。等她回来,这个月奖金翻三倍。
可她,什么都没有搞定。
就连陈先生那个商业宴请都没有拿到。
他们一定是打听到她并没有拿下这单。
翁婷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桃子姐姐,我仍然最爱你的呀!”
“是啊!没事的,晏姝那单拿不下,我们就换个目标嘛。我听说年家那个小女儿最近好事将近,兴许她的能成呢。”
“小桃子姐姐是最棒的!”
“桃子姐姐这么优秀努力,一直是我的女神。这次是他们不识货罢了!”
大家一个个凑过来安慰她。
反而,让她觉得更加愧疚。
她什么都没做好。
她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陶染低垂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是卓雨珊感觉到气氛尴尬,开始插科打诨:“小桃子姐姐这么漂亮,早点答应贺启笙才是我们公司的光明正道呀!”
“就是贺先生人长得好看、温柔绅士,对我们陶姐又好,陶姐打算什么时候答应他?”
贺启笙?
陶染忽然想起这么号人物来。
既然贺南初是晏姝的表兄。
是不是贺启笙也会和陶染有些关系。
如果去找他的话,他一定会帮忙。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陶染否掉。
她和贺南初的关系已经很复杂,他人现在还在C市,这时候再扯出贺启笙恐怕会很难堪。
陶染把头扬起来,她是这些人的精神支撑,哪能轻易倒下?
“好啦好啦,我没事。大家快开工,小心工作完不成要请大家吃饭!”出声时,又是带着笑意盈盈。
-
下午,往常会加班的陶染到点就出了工作室。
自己的车还没修好,陶染打车径直去了C市的别墅区——丽水湾。
按照萧橙从朋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晏姝最近住在丽水湾12号。
她不想让她的员工失望。
昨天根本没搭上话,她想再尝试一次。
到达独栋的楼下,她反而怯场。
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们这个行当,在客户已经有初步意向公司的情况下,很少有软磨硬泡能让客户改注意的。
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她得让晏姝知道,她的方案才是她最喜欢的。
陶染捏着昨天没送出去的策划折页,紧张地在房前的草坪兜圈子。
这趟的背后是很多爱她的人的希望。
这是初春工作室弯道超车那些老牌公司的捷径。
依昨天来看,晏姝只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
看起来,天真烂漫,又打小被家里宠到大。
那应该很想要一场浪漫的婚礼吧?
晏姝的未婚夫听说凡事都听她的,所以场景不切实际、烂漫充满幻想一点应该她的未婚夫也不会有意见?
自己待会的游说主题就从场景效果展开?
场景效果的示意图在手机里有备份,待会可以一并给晏姝看。
她既然是作词人,那么婚礼音乐的切换可以和她强调会严格把关?
陶染正一点点想着待会的推销策略,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两个男人在小楼门**谈。
离得远,她也没看清。
匆匆瞄了下,就低头继续在脑海搜罗哪些歌曲更适合婚礼现场。
晏姝应该很看重这个,不然贺家也不必大老远把奥地利著名演奏家John Wilson请来。
“小染,在这做什么呢?”
“嗯?”头顶传来的声音温润像春雨,陶染抬头。
“怎么大晚上一个人在这?找朋友?”
人真是禁不起念叨。
上午同事们还在讨论贺启笙,晚上就能碰见他。
所以刚刚在不远处那个人是他?
“我来……找朋友。”陶染含糊地答。
贺启笙笑着点头:“嗯,我来这找贺南初,爷爷想见他,刚刚和他聊完。是不是迷路了?有什么我能帮助的吗?”
“没……”陶染抬头,看到刚刚还在台阶上交谈的人影下来,她确认刚交谈的确实贺启笙和贺南初。
这会贺南初站在台阶下,她能清晰辨认。
大概是看到她转头,贺南初又反身上楼彻底进房间。
陶染回神,有点被抓包的窘迫,她撒谎:“嗯,我在这等朋友,他一会来接我打牌。这么晚,你快回家把。我朋友一会就来。”
贺启笙笑:“你们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工作日的晚上也不忘打牌。爷爷还在家等我,那我先回去了。”
陶染点头:“嗯,路上小心。”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直接说,不必不好意思。”
陶染有点脸热,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自己在撒谎:“没什么,但还是谢谢你。”
-
贺启笙走后,陶染站在楼下又愣了回神。
她想了想,还是给贺南初发了条消息。
“衣服我明天还。”
没多久,她就收到回信:“知道。”
陶染问出重点:“另外,请问晏姝她现在在家吗 ^ ^”
“她睡了。”
撑了一天的弦彻底断掉。
今晚,她大概等在晏姝楼下一小时。
却贻误时机,没想到晏姝已经睡觉。
见面的日子往后再推下去,格斯公司万一已经开始着手购置布景,再想让晏姝改变主意肯定更难。
陶染忽然觉得非常委屈。
她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她努力那么久。
她的员工为了公司熬了那么多通宵。
她们那么体谅她。
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连人都见不到。
要是她没有在这准备一小时,没有在这纠结一小时,是不是就能见到了?
她好后悔刚刚的选择。
“喂?”
“喂?你这是又想骗我件衣服?”
陶染抬头,看见贺南初蹲在他前面。
顺着他指向的手指,她发现自己的大衣着地,沾染不少尘土。
可陶染不想站起来,也不想说话。
她还蹲在那,把下巴埋在臂弯里,盯着眼前那双皮鞋一言不发。
“呼——真是服了你了。”贺南初两手搭上她的胳膊,试图将她拉起:“我妹妹真睡了,有事去我车上说。”
“……”陶染委委屈屈看着他。
“你这是……难道要我抱你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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